孟大小姐 第55章

作者:惘若 标签: 破镜重圆 现代言情

  但当着钟灵和刘小琳,她又怕开口拒绝,会叫钟先生面上过不去。

  孟葭折了个中,她手掌拢到他耳边,用只他二人听得见的气音,小声地劝,“钟先生要是忙的话,晚上就不用过来了。我自己会好好睡觉的。”

  这样猝不及防的亲热举动,哪怕知道她的本意,钟漱石还是咽动了下喉结。

  他更过分的,一双唇瓣送到孟葭耳边,低沉的、缓缓的说,“那怎么行?你哪一晚不踢被子,不想出院了?”

  那一点微薄的粉色,在他的温热呼吸里发酵成深红,染透了孟葭的面色。

  她慌乱地低头,“那、钟先生决定吧。”

  刘小琳看得呆住,她只是眼见耳闻过,钟先生接送孟葭,诸如此类的,旁若无人的亲密,是头一回目睹。

  她和钟灵,都有意识的错开视线,上下乱飘的眼神,在尴尬的空气中猛地对上,各自笑得诡秘。

  直到钟漱石仪容齐整的,走出病房后,钟灵才敢重重咳嗽几句。

  刘小琳故意问,“你嗓子有事儿?”

  钟灵模仿孟葭的语气,轻轻细细的,“有没有事,钟先生决定好了。”

  惹来孟葭一个白眼,“你二哥不是刚走吗?快追上去,让他好好给你治治。”

  刘小琳也道,“嚯,你这会儿又厉害起来了!能说会道上了嘿。”

  刚才被钟先生一句话弄的,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孟葭说不过这俩人,拿出哀兵姿态,“特地来看我笑话的?”

  刘小琳亮明态度,“哪有,我们不是那种人。”

  钟灵立马说,“早知道有这种好戏看,我们天天都来!”

  “就是的。”

  “......”

  钟漱石赴的,是赵家人的席面,今天晚上,赵宴的父亲做东。

  宴席设在玉泉山上的园子里,就连钟漱石的车进去时,郑廷都打下车窗出示了证件。

  谭裕出事以后,赵宴也提心吊胆的,把那个外面飘着名正言顺的幌,实则行风月事的民宿关了不说,整天都在家不出来。

  都知道谭裕是要把孟葭往山上带,至于去干什么,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名堂,谭家人难免怀疑是受了赵宴撺掇。

  这些天一听手机响,他就怀疑是兴师问罪来的,怕都怕死了。

  苏式园林门口,挂着两个宫制四角平头灯,琉璃做的罩子,昏淡的烛光跳耀下,映出钟漱石心不在焉的神色。

  赵宴两手并拢在跟前,站在他父亲赵齐礼身后,迎了钟漱石进去。

  “钟二哥。”

  待钟漱石坐下,赵宴就按吩咐,给他点上烟。

  他唇边噙了丝温雅笑意,“赵宴好像,一夜之间成个大人了。”

  听得满堂都笑起来。

  赵宴自己也道,“先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轻重。”

  也不知道他给的那些东西,谭裕会拿来对付孟葭,更没有料到,一身不沾俗事的钟先生,亲自去救这姑娘。

  钟漱石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的,“你这话,倒不必说给我听,对吧?”

  他虽生气,但不至于为了孟葭,把与这件事有牵扯的京中门庭,将关系都断绝干净。

  冲冠一怒也是要计后果的。祸首已成了个废物,谭家如今正是愁云惨雾,只要他们肯安生,钟漱石也不打算再如何。

  赵齐礼将他换了下去,“对对对,漱石你说的对,来,喝茶。”

  一顿饭吃到末尾,钟漱石先露了醉态,“您的酒太醇,先告辞了,赵伯父。”

  赵齐礼送他到门口,挽着他的臂,低声提了句醒,“漱石,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真假。”

  钟漱石耐心听着,“您说。”

  “那天我去看谭家小子,听他妈妈漏了口风,说是要让那姑娘......”

  说到这里赵齐礼顿了一下,想起钟漱石对她青眼有加,换了个称呼,“哦,就是孟小姐。他们逼着孟维钧做主,要他把女儿许给谭裕,将来得伺候他一辈子。”

  他也是真没想到,孟院长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不知哪个姘头生的。

  闻言,钟漱石胸口翻涌起怒火,脸色却依旧平静,冷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赵齐礼忙推卸,“这我就不知道,总之,我只与你说过。”

  话里讨好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的,透了出来。

  钟漱石极沉极深地看他一眼。他笑,“是,我领伯父的情。”

  他迈出院门,郑廷为他开了车门,沉默间,孔师傅已开下了山。

  车窗大开,钟漱石清瘦的指骨间,夹了一支烟,手臂搭在车门上,不时抽上一口。

  郑廷嗤笑了声,“你还别说,孟维钧为了荣华富贵,真干得出这种缺德事。”

  钟漱石沉缓吐一口烟,“想都别想,孟葭是凭他摆布的?”

  “再怎么说那是人家的亲爹,父母之命呐,天皇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那你可想好了,要是为孟葭伸这个头,得师出有名才好。否则上到老爷子,下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搞不好,还要说你多管闲事,白叫人疑心,钟谭两家是不是生了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郑廷审时度势的,把利害说个清楚。

  路边不断倒退过去的明晃灯光,一盏接一盏,照亮钟漱石晦暗不明的脸色后,又重归于黯淡。

  半晌后,在郑廷都以为,钟漱石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捻灭了烟头,“那就让关系名正言顺。”

  孔师傅开到三岔路口,才敢问,“钟先生,您今晚回哪儿,还是医院?”

  “对。”

  钟漱石下车时,郑廷把个纸袋递给他,“你的换洗衣服。”

  他把烟咬到唇边,腾了手去接,“明天九点来接我。”

  因为钟漱石的兴致缺缺,这顿宴席散得早了点儿。

  他走到病房,床上不见了人影,浴室传来一阵水声。

  孟葭小腿上那些细微的痕迹,都已经结了痂,不妨碍她自由活动,只有手臂处那道极深的口子,仍需要每天换药。

  钟漱石把袋子和外套放在茶几上。

  他卷着袖子,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两下,“孟葭?”

  里面的淋浴声停了,传来一道带着颤音的惊呼,“钟、钟先生?”

  钟漱石低咳了下,“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我让护士来帮你。”

  总觉得这么隔着浴室门问话,尤其磨砂门上,还被顶灯投下一抹窈窕轮廓,多少占点不正经。

  孟葭忙说不用,“我自己可以,马上就好。”

  她关了花洒,依靠一只右手勉强擦干全身,裹上浴袍。

  连头发也没有吹得很干,到这种程度,已让她那只好手酸痛不已。

  孟葭半湿着头发,走出来,钟漱石正倚在吧台边,摆了两个茶杯,他在等水烧开。

  他眼底带着抿醉意,浮出酒香来,“头发怎么还是湿的?”

  孟葭又用毛巾揉,有些羞赧,“我吹了,就是吹不干。”

  钟漱石走到浴室里,从插座里拔下吹风机,再路过她时,牵起那一只白弱手,把她带到了沙发上,令她侧身坐着。

  孟葭再钝也知道这是要给她吹头发的意思。她婉拒,“我休息一会儿,自己吹好了,不麻烦钟先生。”

  “还是我来,再等一会儿,你该着凉了。”

  钟漱石是第一次这么服侍人,手法生疏得很,风也开得大,两边的头发朝她面上甩来时,孟葭无助地闭了闭眼。

  她忍不住提醒,“钟先生,稍微调小一档。”

  这个风力配上这个手劲,她吃不消。

  到后来,钟漱石总算掌握了要领,轻柔地抓取一点,顺着发根吹。

  她一头长发变得蓬松干燥,自己去收吹风机,“我来。”

  孟葭站起来,脚步急急忙忙的,也没看清,绊上钟漱石的大腿。

  差点往前栽倒的时候,已被人稳稳地托住腰。

  钟漱石的手一抬,毫不费力的,把披散着一头青翠叶香的人,抱到了膝头坐着。

  他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将她往怀里压了压,“急什么?”

  “不小心而已。”

  孟葭的眼神与他悄无声息地交汇。

  只坚持了数秒,她就认命的,在这场对阵里成为输家,还是不敢看他。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呐?”

  钟漱石的呼吸寻上来,带着山川草木上沾着的晨露气味,雾淋淋溅在她的面上。

  孟葭躲了躲,“钟先生,你喝多了。”

  他鼻尖抵上来,几乎就要吻上她,“喝了一点,但没多。”

  孟葭一直都想问他,“钟先生,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但这个时候说,总是洗不脱脸红心怯,偏离轨道的嫌疑。

  他说,“还好,有一些场合,是不想也得去的。凡事不能只凭自己高兴。”

  孟葭声如细蚊,“我还以为,到了钟先生这个位置,就只管顺自己心意。”

  钟漱石笑了,“知道吗?一个不被任何事物约束的人,是很危险的。”

  “钟先生在说自己?”

  孟葭被他的气息捕获住,像一只困在笼中的小兽,眼看钟先生的唇,离得越来越近,她瞳孔都开始涣散。

  可那笼子又是无影无形的,边缘都摸不到,谈挣脱无异于天方夜谭。

  钟漱石喉结微滚,“我在说你,你这么坐在我身上,就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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