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景戈
“你坐这边来,我告诉你。”
岑眠狐疑看他,不知道他卖得什么关子,但还是老老实实站起来,绕过他,坐到了程珩一的左边。
程珩一伸出他没有受伤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把她抱进怀里。
“……”
许久的沉默。
岑眠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以为自己是被戏弄了,手推了推他。
程珩一靠近沙发里,连日里的疲惫在此时终于散去。
他长长舒一口气,拢住岑眠的手臂紧了紧。
“就是这个含义。”
岑眠一怔,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感受到男人手臂的温度隔着衣服透进她的皮肤里时,她恍然大悟。
她的眼睫颤了颤,垂下头,乖乖巧巧地缩在他的怀里。
翅膀拢住了太阳。
太阳也羞涩了,敛去了她张扬的光芒。
第66章 白夜
周一的时候, 岑眠接到家里的电话。
沈镌白要带岑虞来一趟北京,复查她的眼睛,顺便看一看岑眠在北京过得怎么样。
岑眠从学校里毕业已经半年, 除了听说出门当了一次志愿者, 就没再见她做过什么正经事。
岑虞怎么想怎么放心不下,一定要亲自来看看。
“复诊的时间定在周五下午, 你一起到医院里来吧。”沈镌白电话里告知岑眠。
岑眠想到妈妈的主治医师还是程珩一, 到时候他们在诊室里碰上,总觉得有些尴尬。
她犹犹豫豫:“要不我还是在家里等吧,做饭给你们尝尝。”
沈镌白轻呵:“也行, 我和你妈复查完, 等你男朋友下班,再一起去找你。”
“……”
岑眠面色一滞,讷讷道:“你知道了……”
她的脑子活络, 很快就猜到, 肯定是那天和程珩一吃饭, 碰到了陈院长,陈院长告诉的她爸。
沈镌白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淡淡“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赞成还是反对。
岑眠拿不准, 解释说:“本来想过年的时候告诉你们的,程珩一也说要去拜访你们。”
明明是亲近的家人, 想说什么是什么, 不用注意言语, 但此时,她却觉得自己不会讲话了,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沈镌白喜欢程珩一。
沈镌白这老父亲当的,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家里的水还没泼出去呢,就开始想方设法替对方讲话了。
“用不着等到过年,就这周吧。”沈镌白道。
“……”
岑眠耷拉着脑袋,乖乖地应了一声,反正都被家里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挂了电话,岑眠转头就联系了程珩一。
电话那头,程珩一沉思半晌,道:“要不还是我们回南临吧,哪有见家长,要你爸妈跑一趟的。”
岑眠愣了愣问:“那复诊怎么办啊?”
他的号老难挂了。
程珩一无奈:“我人都过去了,直接在家里不就能看了吗。”
“哦。”岑眠的脑子转过弯来,“也是。”
和程珩一商量完,岑眠又给她爸打回了电话。
沈镌白没什么意见:“可以。”
态度依然不清不楚,甚至有些冷淡。
岑眠抿了抿唇,张了张嘴,开口道:“妈妈在不在?”
“嗯。”
“那你开免提吧,我有事要先跟你们说清楚。”
“……”
“开了。”
岑眠开诚布公,把程珩一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不想到时候吃饭的时候,岑虞和沈镌白问起,令程珩一为难。
岑眠说完:“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看你们接受不接受吧。”
沈镌白也直接:“我不接受。”
岑眠也倔。
“你要不接受,我就不带他回来了。”
“程珩一工作也挺忙的。”
她才不想给程珩一找气受,还大费周折白跑一趟。
从一开始,岑虞就在旁边默默听着,始终不发表意见,在这个时候才出声道:“换谁你爸都不喜欢。”
“你别管他,安安心心把人带回来。”
有了岑虞的话,岑眠放心多了。
毕竟这个家里,岑虞的地位才是最高的,沈镌白说了不算。
挂了电话,沈家的客厅里。
沈镌白扔了手机,脸上的表情阴沉沉。
“她现在就开始帮着外人了!”
岑虞觉得好笑:“那你想怎么样,要她一辈子留在家里陪你?”
“不要。”
沈镌白懒得再管岑眠的事情,从茶几上拿起眼药水,例行公事,要给岑虞滴眼睛。
“你陪我就够了。”
岑虞自然而然在他腿上躺下,睁着眼睛。
清凉的药水落进眼里。
她闭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周末的时候,岑眠和程珩一回了南临。
程珩一给岑眠的父母准备的礼物,不算贵重,但很用心。
白溪塘产的绿茶。
沈平山在老屋的后头开了一块地,种了半亩绿茶,每年就只种出两小罐。
从白溪塘离开时,沈平山给程珩一装了一罐,说是喝了清火。
程珩一自己没喝,拿出来送给了岑眠父母。
送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岑眠积极,说这是程珩一家里自己种的。
岑虞也配合,使唤沈镌白泡茶。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沈镌白,也就只有岑虞使唤得动他。
沈镌白沉默寡言,默默泡茶。
茶泡好了,只有一杯,凉了一会儿后,他端给岑虞。
“小心烫。”
岑虞抿一口茶,颇为捧场,一个劲说茶香。
“不过也得是你爸泡得好。”
哄得沈镌白高兴了,才给岑眠和程珩一也泡了茶。
吃饭前,程珩一给岑虞复查了眼睛。
只有这段时间,沈镌白的态度是和缓的。
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又板着个脸。
岑虞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使得场面不至于太冷。
程珩一的行为举止都很得体,斯文礼貌,也不会让岑虞的话掉到地上。
岑虞聊到兴头儿上,忍不住感慨:“好像不久前,你们还是小孩子,那么点儿大去上学,转眼就长大了。”
她笑:“多好啊,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沈镌白切牛排的刀磨擦了一下瓷盘。
岑虞抬眸,瞥他一眼,悠悠地说:“跟我和你爸一样,是吧。”
她的语气在最后两个字微微加重了一些。
只有沈镌白听得出其中的区别。
他终于松了口。
“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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