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 第79章

作者:多梨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她简直就像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 是他拿血喂出来的宝贝, 唯一的孩子, 绝无仅有的妹妹。

  杜静霖是什么性格?杜茵茵唯一的孩子,锦衣玉食地长大。林誉之和他流着一半的血,却和他有着天差地别的人生。杜静霖的脑子灵活,却只灵活在那些商业利益和纠葛之上,对朋友倒是挺仗义。

  问题是,杜静霖和林格之间,到底算什么。

  他早知林格受欢迎,也知, 只要林格想, 就没有男性能够拒绝她。

  连哥哥都能违背道德去爱她。

  中学时期的杜静霖就是如此, 林誉之多次从林格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周天和杜静霖去书店了;这次期末考,她终于超过了杜静霖的名次,数学比他多考三分;杜静霖过生日, 杜静霖……

  林誉之那时已经得知杜静霖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也仅限于此。他从厚厚一摞书中抬起头, 揉着手腕,思考着下周的家教安排,想妹妹应该也去上课外补习班, 她学习成绩很好,但自制力差, 那些老师私下偷偷开的一对一补习班, 其他的学生在上, 格格也不能落下。

  她和朋友一起玩得开心,很好,林誉之也高兴,唯一不好的是,那个能无忧无虑陪着妹妹玩的人,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世界上并不存在所谓的公平。

  同样的血液也未必能构建起同样顺坦的人生,林誉之没有杜静霖的幸运,再怎么也逃脱不掉“私生子”这个称呼。

  其实细细想起,做林许柯的私生子,还真不如做林臣儒的,至少,做了林格的亲哥哥,也就有着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的血缘纽带。

  能够不畏惧外人眼光地长久厮守,能和她光明正大地拍摄全家福,可以牵手,可以拥抱,可以顺理成章地被父亲叮嘱“将来我们老了后、妹妹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这样的话,世界上还会有什么异性关系比这更好吗?

  喔。

  最差的一点,便是没有任何立场的“吃醋”。

  林格不是发烧,她此刻的脸颊坨红,也不是来源于情绪激动,只是房间闷热。北方外面天寒地冻,室内无一不温暖如春,尤其是酒店行业,地暖一开,地毯一烘,热腾腾,穿条吊带裙都要热得流汗,她还穿着厚的毛衣,毛衣里面又塞了件薄薄的贴身上衣,还是外面冷,冷得她在外行走时恨不得把所有能穿的内搭都穿上。

  林誉之说:“过来。”

  林格说:“你疯啦林誉之?等一会儿杜静霖——”

  话没说完,林誉之已然走到她面前,低头,抱一抱她,下巴放在她头顶,整个人放松,闭上眼:“你在害怕什么?我只是抱一抱你,他来了又能怎么样?”

  摘掉了手表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林誉之垂着眼,细细嗅着她头发上的味道,很柔软的香味,不是任何一种洗发水或者护发素能带来的味道,更像她温热的体香,只属于她的特殊气味。林格本来还想和他吵架,这一个拥抱就把她剩下的话全都推回了腹中。她大睁着眼睛,看着林誉之平整的衬衫,看他身后暗下来的房间。

  她还是闷热,毛衣穿了很久,袖子内里有一个线头摩挲着她的皮肤,很痒,她推开林誉之,低头,伸手,反复去抓挠那一小块儿,抓挠得都红了:“只是叫错名字,你就讲这些话;那如果我抱了他亲了他,你——”

  林誉之沉下脸:“你还要抱他?亲他?”

  “举例子,”林格说,“林誉之,我们只是情人关系而已。”

  她心里委屈,讲话也委屈,千里迢迢跑过来,林誉之上门,也只是“兴师问罪”。

  现在,更是梗着脖子,硬撑着昂首挺胸,重复:“我们只是情人。”

  见不得光的,只能存在于地下的这段情人关系。

  林格不信林誉之会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她知道对方大概率会因为这种话语而生气,这也是林格说出来的原因。

  谁家吵架不是往对方最在意的地方讲,往往最熟悉最要好的人,吵起架来最痛最凶。

  林誉之果然不讲话了,他沉沉看林格,抬手,捏了捏林格的脸颊,还是烫:“嗯,情人关系。”

  他说:“那你知不知道,情人关系,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林格随手扎的一个小丸子早就已经松散了,垂了两缕,在她耳侧卷起柔软的小弧度,她说:“不就是互相解决需求吗。”

  “对,互相解决需求,”林誉之说,“当情人就要有情人的样子,格格,我记得某人说过,不会同时发展多个情人关系。”

  林格说:“我又没有做什么。”

  提到这里,她又傲然:“我还记得某人说,这段关系是可以随时终止的。”

  林誉之脸上没有一点儿笑,看着她:“当初甩了我一次,现在又要来第二次吗?”

  “我没这么讲,”林格说,“我只是提醒你,林誉之,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当情人就只是互相解决生理需求,你不要在当我情人的时候还时时刻刻想当我哥哥。”

  林誉之说:“我记得一开始你不是这么说的。”

  一开始。

  多久的一开始?

  林格早就不记得了,林誉之却清楚。

  一开始,也是林格,捂着脸,难过地讲喜欢他,说爱他,哭到肩膀发颤,一抖一抖,压不住地难过,泪水能淹没一整个山谷。彼时青葱如她,年轻如她,用最拙劣的方式表达着那奇怪的、扭曲到似乎不应该存在的爱意。

  后来也是她,在林誉之已经决意放下一切道德伦理后,说,只是一时兴起,说算不上数,只是年少轻狂。

  林格说:“我全都忘了,反正情人就是情人,你又不是我亲哥哥,你也不要想再用哥哥的口吻来教育——”

  话没说完,林誉之抬手,抓住她后脖颈,要她抬头。林格的后脖颈最敏感,平时是让人碰都不能碰的,现今被他这样按住,顿时如被捏了后脖颈的猫,动弹不得,只用愤怒的眼睛看他。

  “又不是你亲哥哥?”林誉之说,“格格,你说这话没有良心。”

  林格抿唇,林誉之的手掌心烫得她脖颈那一处要烧起来。

  “从一开始我就拿你当亲妹妹看,”林誉之说,“以前你年纪小,不喜欢我,我也不在意,只想着你是我亲妹妹。亲兄妹之间,能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呢?后来也是,你把我当哥哥,我很高兴,也只想一心一意照顾你。”

  林格直愣愣地站着,林誉之的左手拇指爱惜地抚摸她下颌线,她说:“你干嘛说这些?”

  “为什么说这些?”林誉之冷静地说,“因为从没有对你提起过,所以你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伤我的心。格格,我从未怀疑过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后来即使知道误会了,你不是我亲妹妹,我也照旧地疼爱你。”

  林格说:“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疼爱’我的?那还是哥哥对妹妹做的事吗?”

  “我如果不把你当妹妹,早在你告白前就对你下手,”林誉之说,“你说以后不再以哥哥的身份照顾你——那你想怎么?想让我真把你当解决需求的对象?”

  林格说:“不好吗?”

  “有什么好?”林誉之反问,他看着倔强的妹妹,捏住她脖颈的手用力,又紧绷着松开;又想让她认真看自己,又怕真捏痛了她,“是每天晚上被我摆出下流姿势侮辱好,还是不想要爱、只是纯粹的发泄更好?”

  林格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林誉之说的这些话明显超出她认知范畴:“什么纯粹的发泄?”

  “没有爱的性,纯粹的原始发泄,”林誉之说,“哪次不是先让你舒服了再说?就连厚乳都要垫只手,就怕你痛,怕你难受,疼你,不想让你第二天又揉着月土子说酸。格格,你真明白什么是发泄么?”

  林格仰脸。

  “我如果真不是你哥哥,纯粹地想搞你,为什么不直接拿爸和妈来威胁你?”林誉之说,“情人?你未免也太高看我的道德,我为什么还要如此给自己套枷锁?我为什么不直接调,教你呢?还记得我之前讲过的巴甫洛夫条件反射吗?”

  摇铃,喂食;

  摇铃,喂食。

  ……

  时间久了,只要听到铃声,狗狗就不自觉分泌唾液。

  巴普洛夫和他的犬。

  林誉之松开林格的后颈,抚摸、捧着她的脸:“倘若我们真不是兄妹,我就该搅乱你的工作,拿爸妈威胁你,胁迫你只能过来求我。我就该为你单独购买一套远郊的房子,把你关起来,让你一件衣服也没有,让你再见不到其他人,只有我。只有你对我笑,才给你东西吃;只有对我讲话,才给你水喝。”

  林格说:“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对,是犯法,”林誉之点头,慢慢地说,“有的是方法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格格,你的嘴巴一直很好,可我就想让你这么好的嘴巴只亲我含我,也只能同我说话。我就该让你变成一个看到我就掀裙子的傻瓜,要你被汝到皱眉还会身弓着身体摇着尾巴要我继续搞,格格,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不是哥哥只是情人’,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

  林格不说话,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呆呆看他。

  林誉之说:“以后别再说什么不是兄妹的蠢话,你就我一个哥哥,也只有你自己一个嫂子;我也只有你一个妹妹,也只有我自己一个妹夫。”

  林格目瞪口呆,好久才找到自己声音:“无耻。”

  林誉之低头,说:“那你就当我无耻。”

  的确无耻。

  他已经连妹妹都能强迫,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呢?

  林格还在气头上,因为林誉之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语,还有现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举动。

  他看起来,比她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还是那种美剧中会在雨夜中优雅解剖人体、烹饪心脏的精神病患者。

  林誉之的呼吸像微醺的冰茉莉接骨木酒,他的手是能将她拖入无尽深渊的藤蔓。

  现在的林格不想接吻,她不是什么娇弱到一推就倒的人,手指甲昨天刚修剪过,尽管钝钝的,挠起人来力道也不小。林誉之不躲不避,被她结结实实挠了好几下,脖子,眼角,脸庞,最深的一道在侧脸,被她掐出一道红痕,见了血,林誉之死死地扣着妹妹身体,偏脸,还是强制性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不是唇,但在抗拒中,林格的唇擦过他脸颊那道伤口,一滴血沾了她的唇,淡淡的腥咸,微微锈味道,像一个高脚红酒杯中装的陈旧铁锈。

  这点铁锈味激发了林格骨子里的强硬,她是谁?从小打到大的小区一霸。惯常强迫他人,林格已经记不起自己上次被强迫是什么时候,她尽力一推,林誉之不设防,也不用力,任由她推到床上。林格喘着气,皱紧眉头,气恼地跪坐在他腿上,双手揪起他衣领,胁迫他:“道歉,为你刚才说过的话向我道歉。”

  纵使被她推倒,林誉之看起来丝毫没有陷入下位的凌乱。他脸颊和脖颈上多处有指甲血痕,看林格,反问:“为什么?就因为我说了真话?”

  林格:“……”

  林誉之继续说:“还是说,你就是想被粗,暴对待?这是你合理且不违法的癖好?”

  林格:“闭嘴闭嘴闭嘴。”

  她的身体要冒热乎乎的烟了,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林格有丰厚的骂人词库,但那点脏话大多都是用在打架、吵架和暴力上,和两性之间并无关系。

  林誉之却拍了一下妹妹微微抬起的臀上,清脆响亮一声:“别在这里张牙舞爪虚张声势了,下去——”

  话没说完,房间门响起欢快的一声滴,林誉之脸一沉,林格吓一跳,手忙脚乱要下去,却被林誉之反手死死按住双腿,她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继续维持着跪坐在他腿上的尴尬姿势。

  门开了——

  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杜静霖,抖了抖羽绒服帽子上的雪,吃惊地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正叠叠乐的兄妹。

  片刻后,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说:“等一下,我好像冻傻了。等我出去,重新开门。”

第73章 吵 池鱼

  杜静霖一出门, 林格抬手锤了林誉之两拳,林誉之才松手,问:“他怎么有你房卡?”

  “一开始给了两张, 不是说这边的手机容易冻没电吗?”林格说, “给他一张, 方便他找我,怎么了?”

  林誉之坐正,说:“你和他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

  林格的头发已经在方才缠斗中打散,她抬手,拢一拢,挽一个漂漂亮亮丸子头,不看他:“一直很好。”

  话音刚落,门外的杜静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开门方法”, 羽绒服帽子摘了, 蒙上的雪扑扑簌簌拍打干净, 打开房门,走过隔间。

  床上两个人终于分开,林格站在床旁边, 正在挽头发,林誉之用手臂撑起身体, 半躺半坐在床上,冷静看杜静霖。

  杜静霖站在门口,踌躇两秒, 打招呼:“誉之哥。”

  还是跟林格之前学的,不加名字, 只叫哥, 听起来就像亲兄弟, 不合适;直接叫誉之又太生疏,还是誉之哥。??林誉之说:“怎么弄一身的雪?”

  “不方便打车,手机冻没电了,”杜静霖老老实实地说,“走着过来的,外面下好大的雪。”

  他不能细看林誉之的脸。

  真算起来,林誉之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岁,毕竟是哥哥,是同辈人,偏偏不知为何,每每看他,杜静霖都有种被训话的错觉。

  即使只是普通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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