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芋昔
顾菀很意外，她一直以为这只是程衍要她过来寻的一个正当由头，没想到冯阡还真的给她准备了大红包。
他乐呵呵地将红包交给她后，才又引她继续往车边过去，临走前还很贴心地帮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关车门前，他还满面笑容地看着驾驶位上坐着的男人，“顾小姐，预祝今天的晚餐愉快。”
顾菀刚坐上车，正手忙脚乱地一边同冯阡礼貌道别又道谢，一边忙着给自己找安全带扣上。
驾驶位上的程衍云淡风轻瞥了眼窗外那张明显笑意过盛的脸，面无表情地升起车窗，缓缓启动了车子离开。
顾菀还在思绪乱飞中，没分到精力去关注这两人之间的较劲。她在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坐过几次程衍的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坐过的程衍的第三辆车了，在短短不过半年的时间里。
她不是在惊叹程衍的财力，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只是突然恶趣俗地想到了楚临月之前说过的话。
楚临月那次看了她负责的那部分手游人物形象的设定图后，开玩笑说这游戏的策划是不是故意夹带私货，把程衍当作原型直接照着抄了。
顾菀之前也没什么判断的依据佐证，然而这刻坐在程衍的第三辆车里，她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了表格里的那条喜好设定：
“喜欢车，名下有多辆豪车，并且家里还有一整墙的豪车模型展柜。”
程衍家里的陈设她无从得知，但至少前半句这个“喜欢豪车，名下有多辆”的设定，看起来是对应起来了。
好奇心使然，当巧合对应上一个点之后，她就不可避免地开始想要验证更多。
这家中式庭院的餐厅，餐桌都是毗邻着院子里那条曲长的人工湖，一间一间竹木制的小包间，推开小窗就能看到屋外的潺潺水流。
屋内点乌木沉香，角落支木炭炉煮茶，屋门外候着侍应，负责上菜添茶，等菜上齐后，就主动退出去不打扰客人用餐了。
顾菀同程衍面对面临窗坐着，头一次带着目的性地认真去打量他，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并不是纯正的黑色，应该是介于黑和灰之间的某个色度。
忽而想起来他高中的时候还染一头灰金色的短发，比起来，现在的发色倒是低调许多。
他的五官很是立体，细看是有些西化的长相，眉骨很深邃，映衬的他那双桃花眼更是含情，好似看什么都带着几分柔情，顾菀想，难怪高中时候就有那么多的女孩子暗恋他。
但在顾菀看来，程衍主体还是偏向东方俊美的长相的，其实从前要不是楚临月同她说程衍是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的话，顾菀可能根本不会把他往混血的方向想，只会觉得他脸上的那部分细微西化的体现，是五官优秀立体的缘故。
顾菀从前印象中的程衍，也一直是寡言冷淡的模样。在高中那些接触不多的旧时光里，回想起来，她似乎几乎不曾见过程衍同谁开怀畅谈过。
倘若不是段朝阳那样外放话痨的人在，他甚至可能一整天也不会主动讲几句话。然而即便是那样的人一直从旁逗着，程衍也只是偶尔应付一句。
他性格冷漠、不好接触。
这是顾菀对程衍高中时候的所有印象。但重逢后，尤其是她搬去中州府后，与程衍的接触变多后，她逐渐推翻了从前对程衍的片面印象。
或许他只是慢热，其实程衍他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这样说来的话，单这一点，倒是和那张人设表里“冷漠寡言”的设定矛盾了，更像是顾菀高中印象中片面的程衍。
至于喜欢的颜色，以她浅显的几次接触程衍的经验来推断，尤其观察他的日常穿搭来分析的话，程衍似乎的确是比较喜欢一些保守常规的黑灰色系，几乎不曾见他周边有什么鲜明的色彩。
虽然人设表里也是设定地喜欢黑灰色系，但这一点似乎也相对寻常，毕竟黑灰色系一直就是保守色系穿搭，不容易出错的选择。
角落里的茶炉飘出淡淡茶香，顾菀垂眼看着手中杯子里的茉莉花茶，问程衍，“你喜欢喝茶吗？”
程衍以为顾菀是在问手里的这杯茉莉花茶，注意到顾菀已经续了第三杯，他点了点头，“是不错。”
顾菀摇了摇头，抬眼看他，想到那个表里的西湖龙井和爱戴佛串的设定，一时脑抽，没管住嘴巴，直白突兀地追问，“你喜欢喝西湖龙井吗？会喜欢戴小叶紫檀的佛珠吗？”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无厘头且突兀。
程衍手里的那杯茉莉花茶因为水位过高而溢出，他淡定将杯子放在桌边，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被打湿的虎口和一点点沾湿的袖口。
顾菀胡乱的思绪被他这里的意外打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有些冒犯的问话，企图寻个借口掩饰自己不得当的意图，“刚正好在手机里看到的说法，说社交平台上刮起了一阵新中式风，现在小姑娘们都开始喜欢新中式总裁，总裁们都一个个开始喝茶信佛了。”
“嗯？”程衍抬起眼眸朝她看过来，眸底压着说不清的情绪，“新中式？”
顾菀有些羞耻地点点头。
一定是这屋里的熏香让她脑子犯浑了，怎么还当真把楚临月调侃的话当真，还企图拿着那张人设表和程衍作对照。
“你也喜欢？”程衍声音沉沉，似有些不确定，“新中式……总裁？”
第36章 幻想 感情咨询时薪减半
或许程衍只是顺口接上来的一句问话, 但他这句问话的前提是顾菀先问了他是否喜欢的问题。程衍并没有直接回答，却进一步反问她是否喜欢这样的类型。
顾菀一下脑子有点卡壳，懊悔她这是自己亲手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本意只是想掩饰自己该死的好奇心。然而当下的境况，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算合适了。
原本是好回答的，但在她先行打探了程衍的喜好后, 前后再连到一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了。
顾菀很清楚地知道异性之间社交尺度的把控，以她和程衍的关系，并不是很适合在这样只有两个人在的私下场合里, 深入讨论关于个人喜好的问题。
单身男女之间, 突然过度关心起对方的喜好问题时候, 往往在一定程度上是带着对对方感兴趣的目的在的, 这其实是个很暧昧的信号。
顾菀并不想要程衍误会自己的意图不纯, 尽管她的真实意图好像也更拿不出手。
“我啊？”她眼神游移, 企图转移话题，但一时尴尬的卡在开头。
“嗯。”程衍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并没有要掠过这部分的意思, 又复述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你说小姑娘都喜欢，那你呢？”
你也是小姑娘。
顾菀头一次觉得程衍的眼神有些压迫性, 她因为紧张而避开视线，轻咳了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情绪，大脑飞速运转, 到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主要是最近短视频平台上这个风格的人设比较火, 所以不自觉就多关注了一下。”
其实老实说, 顾菀真的没有很感兴趣, 但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关注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感兴趣。
只有两个人在的狭小空间里，乌木沉香的熏香一丝一丝往前延伸，哪怕顾菀一直觉得她对程衍是很坦荡的心思，然而此刻看着他浸着沉香味道的幽深眼神后，心跳也莫名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看着那样一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她发现自己似乎没办法坦坦荡荡地说出一句实话了。
一定是这满屋浓郁熏香的缘故，顾菀需要让自己快速清醒些。
她慌乱抬手支开桌边的小竹窗，推开的一些小缝，让屋外带着冷意的微风立刻急切地顺着窗沿挤进来，与屋内的浓郁沉香绞合，稀释了屋内这沉郁的氛围。
好在程衍也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只是抬手帮她又添了一遍茶水，转而问她苹果头的状态如何了。
晚餐结束后回去的路上，顾菀意外接到一通叶为正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他解释说自己正在给铁锤选购猫粮，忽然想到了之前在公司的时候，顾菀曾经推荐过的一款猫粮很不错，这次正好换猫粮，他也想买来给铁锤试试，只是他一时实在想不起来那款牌子的名字是什么，只能打来电话询问。
顾菀仍旧因为晚饭时候的插曲有些心不在焉，同叶为正说话也有些慢半拍。
“抱歉，一时着急了些，忘记考虑到你会不会休息了，不知道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叶为正误以为她不方便，言语中有些歉意。
“不会。”顾菀余光里看到程衍的挺立侧脸，想到自己此刻还同他坐在一辆车上，委实称不上【这么晚的打扰】，她坐直身子，实话实说，“我还在外面，没关系。”
顾菀告诉他猫粮的牌子后，叶为正又问她是否需要一起买，正好最近旗舰店还在做活动，一起购买的话，折扣还可以更多一点。
家里苹果头正在吃的那半袋猫粮还是顾菀从映泉湾带过来的，也确实剩下不多了，她是有购置计划，只是要和叶为正一起买的话还得麻烦他再给自己人肉快递带过来，顾菀还是觉得太麻烦对方了。
“不用啦，我这儿还有不少。”顾菀小小地扯了个谎，同叶为正结束了这通电话。
车子在路口红灯处停下，程衍两手虚虚搭在方向盘上，侧过头探究的视线看着她，顾菀出于礼貌解释了下刚才的这通电话，“是一起合作的画师，叶为正叶老师，他正好有一只蓝猫，刚问我猫粮的事儿。”
前方的信号灯倒计时到最后两秒，程衍转过头平静地目视前方，松了手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所以，你们会经常交流养猫心得？”
顾菀点点头，因为叠音的合作，大家正好在一个办公室里共事，接触交流自然而然变多，养猫人之间的话题，自然多以猫猫展开。
想到叶为正家里的那只蓝猫傻乎乎的模样，顾菀下意识和程衍吐槽，“你知道吗，他居然就真的给猫取名叫铁锤，本来就短短胖胖的，还给人家取个这么铁憨憨的名字，实在太过分了。”
“你们好像很熟。”程衍抿唇，面上极力维持着云淡风轻，舌头却不自觉顶了下腮，控制不住的吃味。
顾菀并未注意程衍的表情，她的注意力被车窗外的一家发型屋的魔性灯带吸引，“其实也不算，之前只是看过叶老师的一些作品，他也算是我的前辈。然后是因为这次叠音的合作才认识的。他微博也会晒猫，大家都会关注，在公司平时中午休息时候，也会多聊一些。”
程衍没再多问关于叶为正，但后面同顾菀又聊了一会儿关于猫的话题。
直到顾菀已经到家里，蹲坐在地上陪着苹果头玩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明白分开前程衍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问苹果头平时会不会喜欢打架，顾菀当时摇了摇头，表示因为很少带着苹果头和别的猫咪接触，所以还不清楚苹果头的战斗力如何，它看着还挺乖的，说不定真打起来会吃亏。
虽然网络上有说法，说布偶猫其实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两个小朋友在一块儿呆久了都容易起冲突。”程衍当时是这样说的，“更何况是两只小猫，还不会说话，就算受了委屈也说不出来的。”
所以，程衍当时的意思是，苹果头以后会竞宠，被别的小猫咪欺负吗？
但问题是她也没准备再多养一只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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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衍洗漱完进书房，冯阡电话里同他汇报法国那边的进展事宜，并提醒他大程总那边发过来一些关于孙建城近期与境外接触人员的名单，更具体的事宜他们还在一一确认调查中。
明面上，程衍与程沚之间还在为了音程的继承权争锋相对，所以公众眼里两人间几乎不能有什么友好的接触，至少要让孙建城觉得，他们兄弟之间水火不容。
结束后，程衍突然问他叠音那边合作签约的画师是不是有位叫叶为正的，要冯阡把他的资料发过来给他看看。
冯阡仔细确认手头的资料，“是有什么问题吗？他背景很干净，和孙董那边应该是没有任何联系的，而且他只是一个外包画师而已，根本也接触不到机密文件。”
“与这事儿无关。”程衍只是轻描淡写地否认，并无他话。
冯阡跟着程衍这么多年了，对程衍这种突然回避的反常情绪很是熟悉，马上猜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老板不愿意多说却又格外关心的话题，那定然又是与顾小姐有关系了。
不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很巧，关于这位叶先生，他手里还真的有能让老板一秒放心的关键信息量。
“您是在担心顾小姐和叶先生之间会有什么牵扯吗？”
冯阡忍不住好奇打听消息，言语里掩不住调侃的意味，“晚上和顾小姐的约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或许有需要的话，您可以跟我咨询，感情问题的话我可以只收一半的时薪。”
“你很闲？工作量还不够饱和？”程衍显然不愿同他多说，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冯阡本来还想要卖个关子，哪曾想他家老板这么不经逗，他甚至还没来及的再发挥更多，就这么被无情挂了电话。
程衍仔细确认冯仟给他发来的资料，又点进微博搜索草菇芋头和叶为正两人的姓名，冷脸看着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内容，竟还有人闲到给两人建起CP超话来。
帖子倒也没发两个，但关于两人同样热爱漫画、同样养猫的这么点少的可怜的共同点，居然还有人能无聊到磕起CP来。
程衍面无表情地点进每一条博文里，点击右上角举报不实消息。
隔天一大早，顾菀醒来后在厨房准备早餐时候，就隐约听到楼道里有搬东西的动静，她也没当回事，猜应该是程衍买了什么大件。
等到中午的时候，她刚解决完午餐，这边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顾菀小跑着过去开了门，就看到程衍穿着藏青色的家居服，肩头还有精巧的竹叶刺绣，他一脸无奈地站在门口，身边还堆了好几个大纸箱。
“合作伙伴给我送了许多养猫的必需品。”他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但是我也不养猫，这些东西给我也没用，不如都送给苹果头用吧。”
“啊？”顾菀还有些状况外。
程衍已经先一步搬起最上面的纸箱绕过顾菀先进了门，背过身更欲盖弥彰地解释，“应该是上次陪你去给苹果头看医生，被人误传了我在养猫。”
顾菀还在一旁愣愣站着，眼睁睁看着程衍驾轻就熟地把门口堆着的纸箱一个接着一个往屋子里搬，都忘记说点什么推辞的话。
她大概扫过那些箱子，从箱子外侧的图案上能简单看得出来，猫粮、猫砂、猫爬架之类的，凡是养猫人需要的，这里都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