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衣
“没事吧?”
顾从深穿着深咖色的长风衣,单手抄入口袋里,鼻梁上架着的斯文眼镜底下是一片温和的笑意和关切。
“顾社长……”初桃低叫一声,无意识地后撤步,“谢谢。”
“在想阿辞的事情吗?”顾从深问。
“嗯……没……”
“没事,你不用躲着我,我都知道。”顾从深说,“宋寄是我们的朋友,他的事情现在被挖出来,我看了也很难受。”
说到底,他和靳予辞的矛盾无非是宋寄的事,他有那份深重的兄弟情,才和靳予辞闹掰的。
撇开这个层面,顾从深并没有其他过错,初桃似乎不用特意防着他。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都见不到他。”初桃小声喃喃,“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一旦出事,他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他现在住在段氏医院吗?”
“段氏医院?”初桃微怔,“那是什么地方?”
“一家私人医院,之前阿辞也被带进去待过一段时间,里面的医生都是国外请来的顶尖专家,如果在那里的话,他的病情会得到有效控制的。”
初桃抿唇,作为靳予辞的女朋友,说来可笑,她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信息不回,电话是别人接的,她想见他一面难如登珠峰。
晚点,初桃还是忍不住出了校门,去了靳予辞的别墅区,抱着撞运的想法见到他,结果希望渺茫,并没能见到他,别墅区里只看见阿姨,站在院门口,和一个男子说话。
看他们的样子,应当也是讨论靳予辞的事情,阿姨把靳予辞当成亲儿子看待,得知他的情况一脸担忧,而男子则淡然许多,和上司一样漠不关心,只在表面客气。
“那个……你好,能带我见一下靳先生吗,我有话想和他说。”
初桃忽地走过去。
她见过这个男子,是靳父的司机兼秘书。
秘书点头示意,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恭敬的同时带着些许了然如掌的信心,“初小姐,靳先生工作繁忙,如果你想见他的话需要预约时间。”
等阿姨走后,初桃说话直接了许多,“不用预约,你替我转达话就行了。”
“好,您想说什么。”
“如果天下父母都像靳先生那样唯利是图的话,那生孩子的意义还不如多做几笔买卖。”
秘书怎么都没料到这姑娘突然伶牙俐齿说这些,额头直冒冷汗,“初小姐……这些话,我不能转达。”
“你会转达的,不转达,那我剩下的话你可以当成耳旁风。”
“剩下的话是什么?”
“我会和靳予辞分手,离开他。”初桃小脸决绝,晶莹的眼眸却蕴藏犀利,“希望靳先生撤销对所有他不利的黑料。”
能将黑料做得如此天翻地覆,段舟都挡不住的地步的人只能是靳家自己了。
也许之前的黑料也是靳父做的,为的就是比儿子退圈,但那时候没有这么狠,而现在这么做,就是为了逼他们分手的。
秘书没有否认靳父做的一切,微微迟疑,“初小姐是因为这个才愿意分手的吗?”
“不然呢?”
“没什么,我会如实转达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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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既然来了,今晚就别想走了◎
看着秘书的车离去, 初桃坚决的眸底终于松懈,眼睛酸胀得厉害,下意识仰望天空, 稀稀疏疏的云随风飘荡,他这里的窗口看夕阳格外漂亮,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这辈子, 是不是注定,无法得偿所愿。
初桃转过身, 僵硬的腿走了两步,听到背后唧唧的动静, 回头看见狐獴从院子里跳出来, 直奔她而来,三两下扒拉她裤脚要往上钻, 初桃蹲下来将它抱在怀里, 轻轻摸了摸它的额头。
“你在这里乖乖的。”她小声说, “等你爸爸回来, 他会给你带虫子吃的, 我以后, 就不来了。”
狐獴听不懂她的话,仍然往她怀里钻, 小家伙身子暖暖的, 初桃终于忍不住, 眼睛越来越红,泪珠滑落面庞, 滚落在地, 她和狐獴的缘分, 终究是太短了。
和靳予辞也是。
回学校的初桃再无异样, 按部就班上课考试,回到原先平静的生活,靳予辞这个人仿佛从来没有在她的世界里出现一样,只有当触碰到脖子上的菩提珠时,会意识到自己曾把最好的暧昧,都交付于了他。
天气降温,初桃接到父亲嘘寒问暖的电话,约去一起吃饭,这次初父没有爽约,提前五分钟抵达餐厅。
“上次是爸爸不好,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耽搁了。”初父解释,“那天不知道怎么了,本来说好的合作伙伴突然改变主意,我忙得找不着头绪,不仅爽了你的约,也耽搁和你妹妹约好的事。”
初桃握着杯子,抿了口水,“什么情况?那天,你在忙工作吗?”
“是啊,那阵子差点以为我这几年的心血要功亏一篑了,还好有惊无险,挽救回来了。”初父笑道,“靳家到底是安城的大家族,和他们合作值得信赖。”
“靳家?”
初桃的心凉了下。
无形之中,她差点让她父亲掉入一个坑里了吗。
原来靳父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她不同意分手,靳父会有其他无数个让她后悔的办法。
现在靳予辞的黑料爆出来,娱乐圈的名声身败名裂,哪怕现在黑料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也会成为靳予辞抹不去的黑历史,靳予辞不得不出国读书,而她就是他的拖油瓶,只有分手了,才能彻底完成家族的使命。
不可否认,商界里只手遮天的中年男人,不择手段起来,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初桃翻看手机,她和靳予辞的聊天记录只有她绿色的对话框,他一句没有回,可能手机没在身边吧,明知看不见,初桃还是发送一句:【我想见你。】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初桃看见一个陌生号码。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冒出三个字。
靳予辞。
她按捺住内心的忐忑和激动,抱着渺茫的希望接通,那边许久没有出声,她主动问:“靳予辞?”
有一种预感,对面的是他。
“嗯。”靳予辞很低很低地应了声,“是我。”
“靳予辞,真的是你吗……你没事吧。”
“没事儿。”靳予辞笑了下,“刚睡醒。”
“你怎么又作息颠倒了,唐复说你在医院,你没有好好养病吗?”
他没说在打这通电话之前他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许久没有说话,嗓音哑得不像自己的,药物治疗和刺激下,靳予辞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精神状态,惟独有一个理念。
他很想她。
在这乱糟糟的世界,她是唯一的解药。
是让他黑暗空间中,迷途知返的光。
可他也知道,现在的他见不了她,状态太差了,靳予辞看了眼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铁拷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医生护士这样对他,真的就是精神失常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他无奈嗤笑了声,苍白的薄唇动了动,“桃桃,我想你。”
千言万语集结在这几个字中。
手机都是他偷来的,偷之前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偷到手之后手指无意识去拨通印象里最熟悉的那串数字。
医生说他情绪不该受到太严重的波动,所以段舟不让他见外面的人,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见初桃,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见了只会让人担心。
可是他真的很想她。
靳予辞少有的几次清醒的时间里都想到那个笑起来腼腆羞赧爱脸红的小姑娘,冰冷的病房惨白的床铺只能依靠过去的回忆支撑他所剩无几的精神。
初桃哽着发不出声,她无法对他说出“分手”两个字,她怕她一出声就控制不住情绪,电话里都这样,如果见了面,她又能变成什么样子。
谁能想到,说分手这件事都要她练习很多遍才不会拆穿。
在他的前途和她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靳予辞……”初桃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闭上眼睛,“我们……”
分手。
两个字如鲠在喉。
怎么都吐不出。
那边,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医护人员嘈杂的动静,靳予辞偷手机这件事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初桃听见那边有唐复和段舟的声音,似乎和靳予辞起了争执,以前凡事都是靳予辞说了算,他是爷儿都得听他的,但现在他是个病人,他们不能不为他的健康着想,不得不收手机,避免他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通话没关,初桃不仅听到了靳予辞手腕上铁链子碰撞的声响,还有东西摔裂的动静,紧接着靳予辞忽然没了声,护士大声呼叫主治医生和急救部门。
初桃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混乱之中手机不知被谁捡去把通话掐了,她这边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不知道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靳予辞,靳予辞……”她接连呼唤好几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唐复他之前说的话是不是骗人的。
他不会有事吧。
初桃连忙跳下床,草草套上一件外套,动作匆促得方芳好奇勾头看一眼,“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初桃看了她一眼,“学校大门是不是关了?”
“肯定啊,你宿舍都出不去的。”
“那怎么办?”
“翻窗户?不过一楼的窗户都被封了,二楼倒是可以,但是太危险了……”方芳不觉得初桃这样的乖性子会去干大半夜偷摸翻窗户溜出学校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