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衣
初桃似乎没听见,仍然在说自己的。
听着含糊不清。
歪脑袋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感知到他的体温和心跳,很真实感官却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她眼睛睁开又闭上,“可是……我们不能不分开啊……不分开的话……你会受到伤害的。”
她现在的记忆,回到了六年前。
站在电梯封闭的空间里,靳予辞纹丝不动,只有抱着女孩的手劲慢慢地加大,她身上很香,发丝间的香气混杂着果酒的气息,身子也很软,没骨头似的窝在他怀里。
他低头,眼角已经泛起红色的血丝,“我会受到什么伤害?”
她思维混乱,摇头不说话。
靳予辞循循善诱,“嗯,你觉得我会受到什么伤害?”
“很多很多……”她趴在他肩头上,声音很小,叙述得温吞吞,“你父亲曝光你的黑料……还那个谁,都在欺负我们……”
她一时没想起来顾从深的名字,只记得他做过的过分的事情。
这都是直接伤害到靳予辞的。
“对不起。”她瓮声瓮气地为六年前的事情道歉,“我也很想很想见你……可是他们不让……”
只在最后,她才在孟冬意透露的消息后,见到靳予辞最后一面,知道他还算安好后才离开。
站在酒店门口的廊下,靳予辞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指尖泛冷,他唇齿间咬出一个字:“——我知道了。”
兼职司机的助理将车停在最近的地方,过来开车门的时候,靳予辞吩咐一件事:“帮我查一下六年前的事。”
第66章 66
◎不能看着你洗吗◎
一路上, 靳予辞箍着初桃腰际的手就没松开,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似的,小小一个, 窝在怀里毫无重量。
她醉酒之后意识是不清醒的,说话没有逻辑, 情绪却是最真实的, 有些话积压在心里这么久,早该找个时机说出来。
她的手一直攥着靳予辞衣衫的领口。
好像, 这样就能和他再也不分开。
没人能阻止他们了。
靳予辞任由她攥着,回到家后他将人小心翼翼抱出来, 助理帮忙提了包, 知道靳予辞住的地方没有保姆阿姨,细心询问:“辞哥, 要不给你请个阿姨吧。”
难不成要他一个人照顾醉鬼吗。
“不用。”靳予辞直接拒绝, “你办好我说的事就行了。”
“好的。”助理点头, “您父亲那边调查起来不难, 他最近身体不好, 一直病着, 手底下的人都在分心。”
“改天我会去看他的。”
靳予辞把初桃暂时放下,去厨房热了牛奶喂她喝下, 起到暂时缓冲的作用, 看她的状态, 应该喝了不少的酒。
可能不仅仅是反骨要和他对着干才和这么多酒的。
宋寄说她想感谢他,所以两人都喝多了。
感谢他什么, 感谢他站出来为兄弟伸出援助之手吗。
为什么要感谢呢, 因为宋寄当初现身, 就是因为初桃, 否则在靳予辞深陷第一波黑料沼泽的时候就该出现了。
宋寄刚开始那会,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因为他早就知道靳予辞和初桃的事情了,不仅如此,他还见证了初桃当时的辛酸和无奈。
半杯牛奶下去,初桃似乎没那么难受了,疲惫和倦意很重,一动不动。
狐獴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嗅她的发丝,一脸疑惑,朝靳予辞看着,好像在问怎么把她搞成这样了。
是啊,怎么就这样了。
靳予辞抬起的指腹碰过她温润柔软的面庞,半醉半醒半昏迷的状态,初桃眼睛紧闭,感知也很模糊,但知道周围安然,也意识到自己想见的人就在身边,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安抚好人,靳予辞出去给段舟打了个电话。
大晚上的,那边语气不耐烦:“干嘛。”
“六年前,我和她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你大半夜打扰我就是问这个?”
“你回答我。”
“你觉得老子有兴趣回答你那些风花雪月的问题吗。”
“为什么不回答。”靳予辞平静得可怕,“因为你心虚吗。”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段舟冷笑,“又不是我拆散的,你们本来就没法在一起。”
不管是他还是唐复,当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靳予辞好的。
段舟知道靳予辞的黑料是靳父曝光的,也知道靳父为了逼靳予辞听从家里的安排,作为兄弟,在这件事上他和靳父达成一致,靳家产业那么大,靳予辞不可能永远游戏人生。
至于初桃,不过是人生道路的一个小石子,没影响的话就放任不管,有影响的话,他们也会帮忙剔除的。
所以六年前他们分手后,段舟和唐复一致决定让他们断联。
而靳予辞不知道,当时的初桃有多想见他。
“段舟。”面对好兄弟,靳予辞没有歇斯底里,越发地冷静,“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孟冬意走了。
段家的名声没保住。
段舟完美的联姻没了。
和段父的恩怨越来越深。
和孩子的感情也很薄弱。
现在的段舟,除了做得越来越大的事业,再无其他。
“你不也是吗?”段舟淡淡嘲讽,“如果你当时精神正常,不受困于别人,会出现当时的情况吗?”
还不是因为,当时的心智和精神太薄弱了。
可是没办法,宋寄的死,是靳予辞走不出的漩涡。
那毕竟是人命。
好在现在都好了,宋寄平安无事,而他想要的人,就在身边。
“不说了。”靳予辞面无表情挂断电话,“我陪我老婆睡觉了。”
“?”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陪老婆睡觉,是因为没有吗。”靳予辞说,“那就哄孩子睡吧。”
“……”
秀恩爱到脸上来了。
阴阳怪气那么多句,没有这一句最戳人心窝子。
靳予辞回到客厅,狐獴保持原先的位置不动,专心致志地守着沙发上昏睡的初桃,既好奇又疑惑,时不时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蹭她的手臂。
初桃昏睡一会儿,思维断断续续的,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见一人一狐,卷翘细密的睫毛眨了眨,“靳予辞……”
她酒意比刚才减轻许多,可脑袋发胀酸痛,秀眉紧拧。
他捏了捏她的手,“困不困,抱你上去睡觉?”
“嗯……”
她主动张开胳膊,靳予辞一把将人抱住,贴着软绵绵的身子,心口荡漾,喝醉酒的小姑娘哪哪都软呼,声音神态都柔得不像话。
到卧室里,初桃看他往床铺走,挣扎着下来,“我还没洗漱……”
她有一种不洗澡就睡不着觉的洁癖。
“明早再说吧,你现在喝醉了,不能洗澡。”
“不行。”
她不由分说地从他怀里下来,踉踉跄跄地往浴室走去,在外面摸滚一天了,身上又是酒气又沾染了烟味,不洗澡的话很难入睡。
人进去了,换洗衣服什么都没带,还得靳予辞跟在后面收拾,刚替她拿了浴衣,就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扑通异响,她刚才连路都走不好,不会是摔倒了吧。
“初桃?”靳予辞两步冲入浴室。
她跟只呆鹅似的站在原地,脚下是刚才不小心蹭倒的沐浴液和一些洗漱用品,知道自己现在手脚笨拙,她没敢轻易动弹,看着靳予辞一样一样地整理好。
家里没阿姨,主卧的卫生都是他弄的,男生细致起来不比她差,细节处处都很干净。
“不冲淋浴了,我给你放水泡几分钟。”靳予辞拉过她的手,商量的口吻,“行吗。”
初桃点头。
这里浴池是不规则的方形,体积不小,放水调水温的时间,初桃把牙刷好了,走到浴池前用手撩了撩水面,嘀咕一句:“没有精油吗。”
“你要用什么味道的。”
“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她眼神显现出天真烂漫,讨好又调侃。
靳予辞几乎难以克制,避开她的视线,喉咙滚出几个字:“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用。”
“那我用了,你不来亲亲我吗。”
醉是醉了,神志也不清晰,但逻辑没乱,她用精油后香喷喷的,他肯定也能闻到,所以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靳予辞被磨得愈发难受,冷着脸拒绝,“不亲。”
“……你怎么还这么凶。”初桃低垂着脑袋,也没生气,就是有点委屈,“不亲就算,以后也别亲了。”
“……”
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靳予辞不得不隐忍,姑且不上她的当,别到时候火给她煽起来了,她拍拍屁股缩被窝里睡觉去,徒留他一个人自己解决。
他像是坐怀不乱的佛子,没管她软萌的撒娇和撩拨,自行挑了橙花精油,调和好后倒入浴池里,“好了,可以洗了。”
她捻着衣角,要褪下时看他没有走动的意思,小心翼翼下逐客令:“你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