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葫禄
她收拾了一些作?业题出来,大多是完形填空,跟着蒋俞白一起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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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陶竹第一次来二楼,她曾以?为高不可攀的台阶,原来只有短短的九阶, 却已然是另一番光景。
二楼的天花板比一楼更?高挑, 头顶吊灯宏伟而奢华,开着门的房间缝隙里露出精致丝滑的床品的边缘, 看着都?觉得躺上去一定很舒服。
踩着柔软干净的地毯又走了几步,陶竹在书房外看见蓄满了清澈池水的室外游泳池, 内心的震撼不亚于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
一上楼她就没声儿了,蒋俞白回头一看她俩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不禁觉得好笑,打了个响指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要?不您游会儿去?”
陶竹:“……”
她今儿就把话放这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熬死?鱼肚白!
蒋俞白拿过她手里的作?业放在桌上,单手拉开抽屉,取出眼镜。
哑黑半框,镶了圈金丝边,镜片很薄,看上去近视度数应该不高,陶竹以?前从来没见他?戴过,猛地一看,竟还有点认不出来这样斯文的他?。
秋日的阳光透过薄云洒在他?脸上,柔和的的光辉把他?的脸也衬的温柔了许多,有种不同往日的儒雅英俊。
蒋俞白没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她带来的作?业,题目都?很集中:“是完形填空不会?”
“嗯。”陶竹把心思收回来,“这块是最薄弱的。”
“你不都?已经把这个答案选好了么,”他?抽出一张卷子?还给?她,修长的指尖在上面点了点,“把答案带进去,你给?我念一遍。”
完形填空又不是口语,为什么要?念一遍?
虽然不清楚她的目的,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玩笑,陶竹照着读了一遍。
在她读文章的时候,余光里蒋俞白起身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没过一会儿,满是书香的空气中隐约飘来醇厚的咖啡香气。
陶竹两眼一黑。
唉,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俞白哥也不容易啊。
陶竹读完文章,放下卷子?:“读完了。”
蒋俞白端着陶瓷盘子?,落在桌上叮咚响了一声,微微挑眉:“嗯?”
“我读完了啊。”陶竹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安静对视了几秒,在陶竹“我读完了你不会没听吧”的审视中,蒋俞白神情坦然地“哦”了一声:“我以?为你念题目呢。”
陶竹:“?”
陶竹:“题目是中文!”
蒋俞白揉了揉自己的发梢,于心不忍没说出来那句“我以?为你就在念中文”,只问:“平时会看英文原版书吗?”
陶竹:“没看过。”
蒋俞白又看了一眼她的卷子?,似乎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转身从背后书架一隅翻找,声音夹在书页里:“想写好完形填空,你背语法和句型是最笨的办法,而且语法本来就是合理?就行,答案没书本上那么固定。”
他?这么一说,陶竹确实想起来一件事?,就发生?放假前的那节英语课。老?师讲完形填空第九题,本来说选B,有理?有据分析了半天,然后班长提醒了一下说答案是C,老?师话锋一转,把她那串分析归纳为“这就是选B的人做错的思路”……也确实印证了蒋俞白说的答案不固定的说法。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培养自己的语感。”蒋俞白把找出来的书一本本放在桌上,摞出半人高,他?手腕搭在书上,指尖轻点书脊,“你不用强迫自己非要?短时间看完,抽空看了就行,重要?的是你得看的细,看他?们?的介词连词,主谓宾定状补都?是怎么用的,比你死?记硬背语法好用。”
陶竹看着那摞前所未见的原版书,听着闻所未闻的办法,讷讷地点了点头。
蒋俞白收起搭在书架上的手,抽出中间一本,放回书架上,陶竹看着他?的动作?,问道:“这本怎么了吗?”
“这本《贝奥武夫》是古英语,你理?解起来困难。”
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不学无术的感觉,但到见真章的地方?,陶竹发现他?知识面意外的广。
“谢谢俞白哥。”陶竹弯腰抱起那堆书,发自内心地说,“快去吃饭吧,我不耽误你啦。”
蒋俞白拿起咖啡抿了口,慢悠悠地叫住她:“等会儿。”
已经抱起书准备走的陶竹停下脚步,回头问:“怎么了?”
“音标,你学过没?”
那是什么?陶竹如实说:“没有啊。”
蒋俞白翻开笔记本电脑,找了份音标下载打印,机器轰隆隆声过后,他?把那张A4纸拿出来放在陶竹怀里的那摞书上:“音标就像拼音,以?后你看到单词就知道这个单词怎么读,比你……”他?顿了顿,斟酌道,“会比你现在好。”
怀里的书很高,陶竹用力低头,低出双下巴才勉强把音标看清,她一脸茫然:“这咋念啊?”
并不是一个很好笑的问句,但她呆呆的表情就莫名戳到了蒋俞白的笑点,他?弯了弯唇角,在抽屉里翻了几下,找出以?前买来学英语的iPod,快十年前的东西了,试了下还能用,一并摞在陶竹怀里。
他?拍了拍她的头:“去听吧,都?是有用的东西。”
阳光透过他?宽厚的肩膀洒在她手里的纸张上,勾勒出字母的曲线。
这一年的初秋,陶竹如获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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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学习资料的陶竹就像久旱逢甘露的旱地,午饭草草吃了两粒豆沙春卷,头也不回地继续学习。
学着学着,她发现今天的王雪平有些反常,一个下午来来回回进出五六次。
一开始,陶竹以?为是因?为今天蒋中朝回来了,所以?王雪平要?做的事?情变多,也就没理?会。但后来,她感觉似乎不是这样,因?为她回房间也没拿什么东西或者放什么东西,就只是单纯跟她说两句话就走。
等下午王雪平第八次进来,打断陶竹看书并跟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时,陶竹直接问:“妈,出什么事?了吗?”
王雪平:“你学完啦?”
果然是有事?要?说,陶竹夹好书签把书放到一边,深呼了一口气:“嗯……今天学完了。”
王雪平站在门边,笑容灿烂:“闺女,生?日快乐!”
陶竹眨了眨眼,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十月三号,她生?日了。
这个假期一直在学期,她竟然把自己的生?日忘了。
陶竹拍了把自己的脑门清醒清醒,彻底把学习放下,走到门边,抱住王雪平,笑的像个孩子?:“谢谢妈。”
“来,快来。”王雪平领着陶竹去到厨房,从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里拿出一个透明蛋糕盒子?,语气欢快,“巧克力的,你肯定喜欢吃!”
“谢谢妈谢谢妈!”陶竹笑的合不拢嘴,双手接过蛋糕,“妈我等你一块儿吃。”
王雪平说:“你先吃,我等会儿过去。”
钱丹青端了一个精致的三味鲜虾拼盘,从备餐间出来,脸上也挂着喜气洋洋的笑:“你妈大早上去市场专门给?你买的虾,后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水煮虾,还有改良版的白灼虾,旁边这个是油焖的,你都?尝尝。”
幸福来的太突然,陶竹笑的脸都?要?酸了:“谢谢钱阿姨!”
钱丹青笑着提醒:“现在虾贵,自己留着吃啊。”
陶竹这么机灵,一听就懂,递给?两位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陶竹端着虾和蛋糕,本想拿回她跟我王雪平的小房间,但从这里走回她们?的房间会路过员工吃饭的屋子?,这会儿饭点,如果被其他?人碰到,不给?他?们?吃不合适,可东西不多,如果分给?大家吃,等王雪平忙完就没得吃了。
陶竹思考了一下,端着虾和蛋糕,进了卫生?间。
准备下楼吃饭的蒋俞白,隔着台阶,看见了小姑娘拿着蛋糕鬼鬼祟祟的身影。
虽然这里的卫生?间平时只有她们?两个人用,但是空间宽敞,高天花板赋予了空间气派感,比陶竹老?家的客厅还通透。
而且光线透过大面积的窗户洒入,照亮整个空间,没有一丝异味,只有淡淡的香气,就算在这里吃饭,也不会有任何不适感。
陶竹把蛋糕和虾放在华丽瓷砖装饰的洗手台上,去到员工餐厅里盛了两碗米饭和菜,顺便?拿走了杂物台上的打火机。
回到卫生?间,她在宽阔的洗手台上,点燃十六根蜡烛。
今年许什么愿望呢?
陶竹认真想了一会儿,双手虔诚地握在一起,默念道:“希望英语成绩可以?再?好一些,明年能顺利考上传媒大学。”
“呼——”她很满意这个愿望,在“一定要?成真啊”的祈盼里,满足地吹灭了蜡烛。
手机在此?时传来叮咚一声的短信声,陶竹打开手机,是陶九发来的消息。
他?说他?最近项目忙,来不及给?她过生?日,遥祝她生?日快乐。
陶竹回复了一张自己比着剪刀手和蛋糕的合照,连带着满满一屏幕的呲牙笑脸。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她更?幸福呢?
最爱她的两个人都?惦记着她的生?日,有妈妈专门给?买的虾,还有大厨为她做很多种口味的虾。顺便?,今天还收到了非常重要?的学习资料。
陶竹站在洗手台前,吃着饭嘴角都?在上扬。
真是完美的十六岁啊。
王雪平过来的晚,今天家里人多,最重要?的是还有蒋中朝,她扒了几口饭和吓,匆匆离开,带走了吃完的饭和盘子?。
陶竹收拾了一下卫生?间的洗手台,将蛋糕的丝绸带子?重新系好,比王雪平晚走了几分钟。
她们?自己的房间的门口,工整摆放了一个长方?形的雕花礼盒。
陶竹左右看了看,没有其他?人。走近了,礼盒上摆放了一张烫金底的纸条。纸条上用钢笔写着刚劲有力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陶竹打开房间门,用脚尖轻轻把礼盒怼进房间里,并给?蒋俞白发了条消息感谢。
蒋俞白回的很快:你怎么知道是我?
确定真是他?送的,陶竹也就放心拆了,边拆礼物她边回:因?为上午在你书房看到了还没写字的纸。
蒋俞白收到她消息的时候刚好也在书房,他?懒懒地撑着额角,掀起眼皮看了眼桌子?上摆着的一沓烫金纸条,漫不经心吐出一个字。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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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来北京的第一个十一假期,陶竹沉浸在各种英语卷子?里,过的十分充实,一直到七号下午,才是她第一次出门。
邹紫若听说她假期把卷子?都?写完了,约了她把卷子?都?带出来,在离天台壹号院最近的麦当劳抄作?业。
假期最后一天,麦当劳的人不多,陶竹点了一杯小可乐,邹紫若点了个套餐,找了个没人的位置落座。
“你要?对下英语吗?”邹紫若知道陶竹英语不好,抄数学卷子?的时候拿出自己的英语作?业给?陶竹,这是她放假前一天就写好的作?业,也是唯一写了的作?业。
陶竹欣然同意,放下可乐。
邹紫若唰唰唰奋笔疾书,陶竹在旁边对的不紧不慢。
她重点对的是依然是完形填空,十道题,有三道她们?的答案不一样,陶竹拿铅笔做了标注,重新把文章又读了一遍。
她的皮肤白的像瓷,毛孔细腻,纤细的手指夹着笔放在唇边,鬓角的碎发错落下来,心无旁骛的模样有种出尘惊艳的美。
旁边有人过来搭话,自称是top2院校的英专生?:“是哪里不会吗?”
陶竹吓了一跳,忙摆手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