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葫禄
可话总不能这样说出去,他没头没脑的抱怨,她也只好没头没脑的安慰:别烦了,哥哥说你也是为了你好。
“还行吧。”蒋禾先发一条,又补了一条说,“还得是咱们?小桃儿好,还帮我说话来着。”
哦,原来是跟她聊小桃儿啊,程果恍然大悟,她说呢,怎么这么晚了会?来找她。
“确实。”程果回复,“小桃儿人?很好的。”
话题在这本该停住的,可没想到蒋禾就硬生生地拐了话题,他说:晚上你跟小桃儿晚上吃了什么啊?我还没吃晚饭,让我参考下。
程果:我吃的你可能没办法参考。
蒋禾:说说。
程果:是火锅。
就在这条消息后面,没过多久,蒋禾说:北方冬天?很干的,不比你们?那边滋润,吃火锅容易上火。我给你买了枇杷膏,叫了校园的跑腿,留的你微信号,回头你跟她说下你的寝室门牌吧,直接送到你寝室。
就这么的,程果收到了这袋药。
药加包装费再加配送费一共四十八,学?校里?夜间跑腿的同学?标准价是8快,一共是五十六块。
真是大少爷啊,五十六块钱,还是这种无所谓的钱,说花就花。
又不是多熟悉的朋友,程果不可能占他便宜,一起发给他五十六块,并在被窝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肉疼。
但这个红包蒋禾没收。
他说:谢啦,帮我出了个好主意,我决定点个火锅外卖,你这个钱可以再攒攒,请我吃顿饭。
第40章 披星戴月
程果不太有印象自己是哪天跟蒋禾熟络起来的了。
只是寒假过半的某一天?早上, 她醒来看到手机里没有蒋禾的消息,感觉像缺了什么?似的。
说来蒋禾真的是程果遇到过的最有趣的人,除了学习上的事, 其他各方各面,上天?下海蒋禾都?懂。
而且不是一般的懂,他有潜水证, 有飞机驾驶证,会给她发许许多多新奇的照片, 讲匪夷所思的经?历,这个寒假,程果除了实习,就是和他聊天?,他们可以聊的话题太多了,像永远都聊不完似的。
原本程果寥寥无几的表情?包, 也因为跟他聊得多了, 而攒了满满的几页, 涵盖任何场合,任何语境。
早上开?完小组晨会,坐到?属于她的实习工位上,程果收到?了蒋禾迟来的消息:“干嘛呢?”
程果:“在公司。”
蒋禾:“哦,醒了啊。”
程果如实说:“嗯,早上七点多就醒了。”
却没想到?蒋禾问:“醒了不跟我?说?”
配图是一个小女孩, 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文字听不见语气, 程果只能凭感觉,觉得他语气不太友好, 解释道?:“我?不知道?醒了要跟你说。”
其实连程果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有点无趣的人,好像这时候不应该这么?回答, 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好。
但蒋禾能很自然地接上话?:“好了好啦,我?没跟你生气,就是想跟你聊天?。”
程果忘了自己的表情?包里?满满的表情?,发了两个原生的可爱小黄脸:“嗯嗯,我?也是。”
消息发出去才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程果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了。
蒋禾像是没感觉到?,另起?了一个话?题:“今天?要去山上,早上收拾东西有点忙,忘了给你发消息了,然后总觉得像是落了点什么?。”
好巧啊,她也是。
但程果不敢再说,身后迟到?进办公室的同事带进了的一股凉风,程果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看了眼窗外被寒风吹到?摇晃的枯杈,问道?:“今天?很冷啊,怎么?想去爬山了?”
蒋禾:“去上香。”
每年腊月十五要上香是蒋家的传统,这天?也是整个家里?最?忙的一天?。
王雪平早晨不到?五点就起?床,看管一切流程。
除了要备一家四口出门一天?的衣食行头,还要顾上蒋俞白的爷爷奶奶。
蒋俞白的爷爷奶奶常年住在山中寺庙里?,因原只是普通富裕家庭,现如今富甲一方,堆金积玉,奶奶恐德不配位反遭其噬,便长?日在寺庙中吃斋诵经?,以佑后代福泽连绵。
爷爷不想一个人住在退休家属院,便跟着住进山中寺庙,年轻时见惯了血肉荤腥,到?老了,在粗茶淡饭里?回忆自己戎马倥偬的一生,倒也惬意。
别墅中房门的隔音很好,王雪平出门轻手?轻脚,关上门后外面披星戴月的忙碌并没有吵醒陶竹。
她是在睡醒了以后知道?的。
她今天?照常实习,出门前好奇问:“他们去的哪个庙啊?”
王雪平边收拾着他们走后的狼藉边说:“大禅寺。”
“大禅寺?”陶竹诧异,“那不是早关了吗?”
钱丹青在一旁神秘地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对咱们来说,是关了啊。”
但这不妨碍人家自己花钱重新修缮,自己请法师主持,自己供奉啊。
陶竹坐在地铁上,冷不丁想起?蒋俞白微信朋友圈的背景,是殿宇雄浑的檐角,庄严神秘,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过去只觉得宏伟和老气横秋,如今想来,那便是外人不得进的大禅寺。
他这一天?似乎都?很忙,直到?下午,才抽出时间给她发消息,问她晚上有没有安排。
陶竹说没有,正常点下班,问他有没有事,有事的话?她可以提前请假。
蒋俞白说不是急事,不用请。
果真不是什么?急事,原本六点半就可以下班,但陶竹为了等蒋俞白,硬是等到?了七点半,身边的正式员工都?走的差不多了。
她手?机里?没什么?好玩的,就拿工作打发时间。
部门领导柴瑞开?完会回来,正好看见她在梳理数据,他赞扬地打趣:“不愧是清大的学生,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好啊。”
“没有。”陶竹如实说,“我?正好晚上在这边等人,顺手?就做了。”
柴瑞点点头,拿着电脑下班,离开?前嘱咐道?:“早点下班,天?黑的早,晚上一个人回去危险。”
陶竹谢过,又等了几分钟,蒋俞白说他到?了。
要见喜欢的人心情?都?是愉快的,陶竹东西都?收拾好了,拎着自己的包往外走。
临近八点,办公室里?零星还剩下几个人,在办公室里?陶竹还收敛着点,等走出办公室往楼梯间走,她整个都?蹦蹦跳跳地小跑。
“什么?事呐?”柴瑞从厕所里?出来,就看见她脚步轻盈的这一幕,一起?等电梯的时候问她,“这么?开?心。”
电梯开?了,陶竹先进去,按住电梯开?关,说:“没什么?事,就是下班了开?心。”
柴瑞笑:“看到?你我?就想起?来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跟你现在的状态一样,真的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一身轻。”
陶竹跟他不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尴尬地陪着笑了笑。
她在一楼下电梯,柴瑞去了负一楼车库,陶竹等了一会儿,见他开?车离开?,才又进电梯,去负一楼找蒋俞白。
他的车干净到?几乎反光,在一众社畜的代步车里?格外醒目,陶竹脚步轻快地跑过去,无意间听到?了他正在和别人说话?。
蒋俞白坐在驾驶位上,跟左边车副驾驶的人聊天?,语气吊儿郎当的,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的可爱:“那可不么?,谁能比我?柳姐年轻啊,十八岁小姑娘一样。”
旁边的车底盘低,被他称呼为柳姐的人仰起?脸“呸”了一声:“兔崽子。”
蒋俞白动作夸张地擦掉脸上本就没有的口水:“夸你呢,大兔子。”
兔崽子,大兔子,又姓柳。
陶竹瞬间对上了女人的身份。
这时蒋俞白看见陶竹了,朝她扬了扬下巴打了个招呼,跟柳书白说:“我?等的人过来了啊,我?不在你这找挨呲儿了。”(注一)
陶竹还没来得及看见柳书白的长?相,她就已经?把窗户升上去了,只丢下一句冷淡的:“行,那你们去玩吧。”
陶竹慢吞吞地打开?后座的门,屁股还没坐上去,被蒋俞白瞥了一眼:“把我?当司机?”
分明刚才都?在驾驶位看见他了,但陶竹还是下意识以为他坐在后排,“哦”了一声,关上门,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等她坐好,蒋俞白边启动车边问她:“有没有不高兴?”
“啊?”陶竹侧过头看他,不解,“为什么?不高兴?”
蒋俞白把车开?出地库:“柳书白就那样,心高气傲的,别说跟你了,跟蒋中朝她也这样儿,别往心里?去。”
陶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俞白是在跟她解释刚才柳书白关窗的行为。
她确实是因为那个动作和她冷淡的行为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因为她是蒋俞白的生母,陶竹压抑下了自己的情?绪。
她什么?都?没说,但蒋俞白注意到?了。
她在意的人,也一样在意她。
陶竹低着头,嘴角克制不住地漾开?灿烂的弧度。
“笑什么?啊?”蒋俞白一会儿敏感,一会儿又格外精神大条,“怎么?着?你以后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是吗?”
“……”
“别了吧。”蒋俞白目不斜视地开?车,“忒特么?难伺候了。”
完了,陶竹听见这话?更?忍不住想笑了。
她把帆布包拿起?来盖着脸,反正他看不见她,她笑的更?开?心了。
周五晚上,西二旗附近的大厂员工陆续下班,到?了八点后厂路还是水泄不通。
蒋俞白在红绿灯下踩了刹车,捏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下去,轻刮了下他的鼻头,笑的无奈:“怎么?那么?皮呢你这孩子。”
陶竹五官皱在一起?,但还是笑眯眯的,不反抗。
蒋俞白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指腹捏着她的耳垂,像是问:“想逛街么??”
陶竹没直接回答,而是在想他为什么?要问这个,思考了十秒,她舔了舔嘴唇,问:“是不是我?背这个包会给你丢人?”
蒋俞白呵笑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无语:“你就不想要点什么?吗?”
想要点什么?吗?想的吧。
但不是他想给的那个,陶竹没有自讨无趣,懂事地摇了摇头,视线往右偏的时候,好巧不巧地看见了柴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