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所以你答不答应嘛?”纪珍棠巴巴望她。
纪心荷说:“我想想吧。”
纪珍棠继续煽风点火:“可是我都吃了人家的大餐了。”
“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那可不是简单的饭,我们在江滨花园看景。”
纪心荷叹道:“不愧是大老板,真舍得花钱。”
“是不是?诚心十足。”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勤快地帮姑姑收拾起屋子,说道:“我猜钟逾白会开高价,但你不要收他的钱,有需之时,我们去讨人情债,这个更好用。”
“你个小丫头,精了伐得了。”纪心荷抬手戳一下她的脑门,“帮不帮忙是另外的事,不许给我动歪心思。”
纪珍棠被她戳倒在安乐椅,仰头说:“什么呀,人脉就是这样流通的啊,我喜欢交朋友嘛。”
纪心荷默然许久,眉心忽添几分忧心:“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讨不尽的便宜,吃不尽的亏。”
纪珍棠摇头说:“关系不一样,地位也不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
纪心荷不应,继续做她的针线活。
纪珍棠躺在椅子上晃了晃,见她沉默下来,和她讲起心里话:“姑姑,钟逾白有权有势,他们都说他很厉害。我想的是,要是他能在生意上帮帮爸爸就好了,如果我可以帮到他,爸爸应该会稍微喜欢我一点吧。”
“……”纪心荷顿下动作,瞧她一眼。
她说着,自觉心虚,声音低下:“我是不是很异想天开。”
“简直做梦!”纪心荷不留情面刺破她脑袋里的幻想泡泡,“你有什么能耐叫人家帮你,做件衣服就叫人情了?”
这回换纪珍棠沉默。
她绞着手指,闷闷不乐。
几分钟后,纪心荷问:“你爸怎么你了?”
她低语:“没有怎么。只不过我去要钱,他态度冷漠,我很难过。”
她需要的是一段具有排他性的感情,无论亲情、友情、爱情,似乎对她而言,纯粹与专一都那么难,她要和很多的人分享一份爱,是她的宿命。
纪心荷听了却说:“别自寻烦恼,想这些没意义的事,什么爱不爱你,拿到生活费不就行了。”
纪珍棠嘟哝:“没有爱的话,多一点点喜欢也可以啊。我本来也没有想过他爱我。”
想了很久,纪心荷说:“我联系看看,也不知道人家老太太能不能看上眼。不过如果他执意要给钱,我也没办法。”
纪珍棠展颜一笑:“我懂我懂!”
她举起手机:“那我跟他说咯。”
纪心荷说:“叫他来店里。”
她话音没落,纪珍棠急不可耐掏出手机,乐颠颠跑上了楼。
她推窗,伏在二楼窗前,阴雨天带来凉意的清风,拂过她温暖干燥的颊面,风吟混着电话里显得漫长的忙音,细细密密地落在她单薄的耳膜上。
等待的热切和焦急被放大。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
纪珍棠压着嗓音,发出故意粗粗的、又有些可爱的声音:“哈喽,猜猜我是谁?”
非常安静的氛围里,钟逾白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句:“稍等。”
她听见那头传来一些发言的声音,大概是在会议室。随后他起身,走几步,皮鞋踩在地面,发出闷厚的脚步声,很快,门被关上。
到了一个空旷的环境里。
钟逾白克制着音量,又很温柔地出声,和她打招呼:“下午好,纪小熊。”
纪珍棠嘴角绽开一个明朗的笑。
男人也含着一点温润的笑意,接着说:“告诉你的姐姐,我在等她。”
她继续压着声,模拟着小熊音:“姐姐说,有好消息哦。”
钟逾白闻言,并没有太大情绪,也没有问是什么好消息,好像已经心知肚明,猜到结局,不意外,只是在几秒的沉吟过后,轻声问一句:“还有没有更好的?”
她问:“比如呢?”
“比如下一回,在哪里和她碰面?”
纪小熊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她说,希望你尽快来雨灯街找她,快点快点,速度速度!”
钟逾白忍俊不禁:“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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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小熊变成了小白兔◎
和钟逾白约定的日子在周六。
当天夜里,纪珍棠对镜卸妆时,想起这件事,想起纪心荷的顾虑,“不太愿意招惹这样的人”,招惹这个词让她心头一悸,倏地就在自己的脸上看到一点心急,对爱的渴求的心急,对功利的心急。
可这都不是能急来的事情。
钟逾白,一个深邃而缜密的男人。
她知道,风雅言辞,和煦姿态,只是他为人处世的礼仪与修养。
她看不到的,是在此背后,那只翻云覆雨的手。
而她在这只手掌里是什么呢?蚂蚁都算不上,灰尘吧,肉眼压根看不到的那种。都不用捏死,掸掸就没了。
一粒小尘埃对大人物的筹谋,用招惹这个词,分外贴切。
周六下午,纪珍棠抽空回了一趟纪桓的家里,因为纪心荷的客户送了一点上好的烟酒,姑姑不碰,通常都是叫纪珍棠带回去。
临出发前,纪心荷突然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看了会儿,纪珍棠意识到她有想法。
“怎么了吗?”
纪心荷语重心长和她说:“小棠,不要怪姑姑说话冷漠,你爸爸能给你的已经很多了。你学这个专业,这么贵的学费,普通家庭是负担不起的。你设身处地为他想想,还有许蔷阿姨。知足很重要,人不能既要还要。
“别为了这些事情不痛快,更不要钻牛角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得不到的就别去想了,往前看。”
细想姑姑的交代,去的路上,她的心口一直堵着不畅。
妈妈在还不懂爱与责任的年纪,莫名其妙怀了孕,莫名其妙生了孩子,她潦草的出生就注定她要承受更多的冷眼。
刚到这个家的时候,她唐突的出现让爸爸的妻子也吓了一跳。
隔着墙听见许蔷跟纪桓的争吵——
“你这是什么行为?!诈骗!我妈要是知道你有个孩子,怎么也不可能让我嫁给你!想不到啊纪桓,你还有那么风流的时候呢,还跟外国人搞在一起是吧?赶紧把她给我送走!!”
那时她站在门板后面,处境尴尬地呆了好久。
所幸后来,纪珍棠没有被送走,许蔷也从没有苛刻待她。
姑姑说得对,这个家给她的已经够多了。
纪珍棠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门。
本来用方寸之地的衣帽间给她搭的一个小房间,折叠床被收起来摆在角落,柜子里堆满女人和小男孩的四季衣裳。
在她对着没有缝隙的衣柜发愣的时候,外面传来许蔷开门进屋的声音。
仓仓促促接回放学的小孩,许蔷过来招呼许久没见的纪珍棠,说客气话。
“小棠回来住啦,前段时间降温,家里一堆换季衣服没来得及仔细整理,在你房间放了几天,有点难看是吧——阿姨这就拿走。”
许蔷看一眼显得凌乱的柜子,过来就要把衣服捧走。
纪珍棠赶紧拦住说:“不要紧,我不是回来住的。你就放这里好了。”
说话间,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伸过脑袋,腋下夹着一把玩具枪,在纪珍棠讪笑着正要接话的时候,纪丞举起他的玩具枪。
“啪!”
一颗子弹弹到她的脊柱。
很轻,隔着衣服,像被针扎了下一样,但是将她吓得愣住。
随后身后传来男孩的大笑声:“哈哈你死了!!快倒下!”
“……”
许蔷过去猛地拍一掌她儿子的脑袋:“干什么你!没大没小!”
说着,她粗暴地没收掉纪丞手里的枪:“过来给姐姐道歉。”
纪珍棠正要说句不用了,一个不字的音节还没发出。
纪丞已经先发制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这死孩子。”
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这一嗓子,让许蔷眼里的尴尬变心疼,哄也不好,不哄也焦灼。
纪珍棠僵硬地笑笑:“没事没事,又不疼。”
许蔷又装腔作势训了两句纪丞,找借口把他撵进书房做作业去。
回过头又语气愧疚地跟纪珍棠说:“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吃夜饭,也没准备,给小丞中饭做多了,晚上我们三个人就打算把菜热一热的,下次提前说啊。”
他们“三个人”的餐桌,哪里有她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