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南小山
她宁愿相信是因为,她的身上有着他故人的影子。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能够很好地说服她。
纪珍棠没有再纠结这朵花的前因后果。她欣赏着它,直到目送它缓缓凋敝。
几日后的傍晚,宿舍里很安静。
纪珍棠背着六级单词,林瑰雪在看剧,周栀在睡觉。苏云梨精心地画了个全妆,挑好了漂亮的约会裙子,在等待什么的期间,坐下来画图。
没一会儿,她手机震了下,苏云梨看一眼,随后把电脑关了,她照完镜子要出门时,被林瑰雪问了句:“你今晚还回来吗?”
苏云梨:“不啦,你们锁门吧。”
纪珍棠瞥向她的背影,看到苏云梨戴了一串某顶奢品牌的项链。
这件事本身没什么稀奇的,苏云梨家境不错,她买得起这些东西。
稀奇的是,她依稀记得,苏云梨说过不喜欢这个牌子。因为那个牌子用了蛇的元素,她很害怕这种生物。
不喜欢的东西戴在了身上,如果不是有隐形的寓意,实在难以说通。
等到门被关上,林瑰雪到纪珍棠旁边,说悄悄话:“她是不是在跟哪个富二代谈恋爱啊,送礼物怎么一筐一筐的。”
纪珍棠望了眼苏云梨的桌子和桌下,已经快被奢侈品挤满了。
钟珩的确给苏云梨送了很多很多很多东西,一件比一件贵,一送就是一套,成箱成箱。
纪珍棠不怀疑他的大方,但是目前来看,已经显得反常了。
她自以为对钟珩已经了如指掌。他皱一下眉,她就知道他下一秒要放什么狗屁。
但是目前,却想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宠幸。
几乎是有一些变了性情的样子。
谈个恋爱而已,何必搞得像洒水做慈善?况且苏云梨一个被富养长大的女孩子,从不贪这些东西。
当然了,也许他们已经爱到天昏地暗,不是没有可能。
既然苏云梨没有交代这件事,纪珍棠也没替她公开,淡淡地说了句:“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她没有多心,拿着学生卡准备去食堂,但是等苏云梨离开好一会儿才出门。
是怕撞上。
下楼的时候,纪珍棠回忆起苏云梨戴的那条项链。
是她去年惦记了很久的一个牌子。
当时攒了钱想买,但最后只够买走店里最便宜的一款戒指,那时候钟珩也在店里,他挺阔绰地说,喜欢那链子买就是了,免费的提款机在这儿还不用?
纪珍棠不领他的情,坚持叫他别送。
钟珩也没办法,掰扯了一会儿就随她去了。
钟珩这人呢,还是有点原则的,送礼确实从不会重样。
但是即便不重样,也要压她一头。
前任对前任的耿耿于怀,体现在,我一定要过得比ta好。
苏云梨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毋庸置疑,纪珍棠无法避开这些,无法不面对一个事实,最眼热的奢侈品项链戴在了她室友的身上。
他这样做……是在挑衅吗?
好像是在说,这些东西本来都该是你的。既然你不要,那就永远轮不到了。
所以他把她最喜欢的项链摘下来,送了别人。
也或者是在证明什么。
比如他自大狂妄的那句,在她可以选择的人里面,他是最好的。
写在这种行为背后的潜台词:你不会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过得更好了。
纪珍棠恍然,他这是在等着她追悔莫及呢。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她走到楼底下,发现苏云梨居然还没离开。
阴阴的天气,底下广场停满车,一排电车的最边上,是苏云梨的蓝色小车。
钟珩斜斜地倚在车座上,苏云梨站在他旁边,轻搂着他的腰,踮着脚凑上去亲他。
他的身子只折了一点点,导致她亲得还挺吃力的,但她很努力也很满足。钟珩回应得很漫不经心,随后挑起眼皮,看见了脸上有点尴尬的纪珍棠。
钟珩的眼神很冷,一直在望向她这个过客。
纪珍棠难安地加快了步子。
她皱着眉,从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觉得他很渣。
钟珩的话说得没错,在她能够选择的人里面,他已经是食物链的顶端。
赵斯齐那间酒吧没收回去,钟珩要了。
他毁的,他收拾。
可能后面做了别的投资,她不太清楚。
这样一个平步青云的人,在她这里栽了跟头。
大概基于得不到的不甘,又或许是少爷自尊被践踏的怨憎。他努力装着洒脱姿态,脸上却写满了耿耿于怀。
一个拥有正常心态的前任,在往前看的同时,也不能忘记诅咒对方过得不如自己。
钟珩用他独特的傲慢方式,把这种睚眦必究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他不知道,她早就不喜欢那条项链了。
第21章 第 21 章
◎爱是不讲道理的偏袒◎
雪园食堂人满为患。
纪珍棠在咖喱鸡的队伍排队。
她又想到了出言不逊的赵斯齐。
钟珩的警告是有一点用的, 赵斯齐这段时间没有来找事,上课的时候碰到,就当她是空气。起码在这个校园里, 他大概率是不敢对纪珍棠怎么样了——不敢这个词或许有些严重,但是稍微有一些审时度势的能力的人,都不愿意为这点小小矛盾而付出代价。
毕竟不管是谁举报他, 他最后能毫发无损,息事宁人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正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 甜甜的声音:“不是说今天出去吃吗, 为什么突然想来食堂了呢。”
“没来这边吃过, 尝尝鲜。”钟珩说。
纪珍棠:“……”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钟珩是因为她才改变主意,但是希望他们能和她保持距离。
背后的声音倒是越发近了, 苏云梨说:“雪园的咖喱还可以, 你要试试吗?”
他懒洋洋的:“行啊。”
队伍不长, 他们站在尾巴上, 和她中间隔了两三个人,苏云梨应该没有注意到纪珍棠,嗲兮兮地说:“你别给我送东西了, 好多呀, 我都用不完了。感觉被包养了。”
钟珩说:“那就给你妈,给你姐, 给你妹,给你阿姨,怎么可能用不完?”
苏云梨被他的话逗笑了, 又说:“哎, 主要是我还挺怕被别人知道的。”
钟珩:“怕什么?”
苏云梨说:“我在宿舍都不说这个事, 我怕……跟棠棠的关系变得尴尬。”
“我让你别说的?”他语气冷冷淡淡的。
她忙认错:“好了我错啦,你不要生气嘛。”
钟珩有点无语:“没生气,你别这么敏感。”
顿了顿,又道:“也别尴尬,你又不欠她的。”
苏云梨嘟哝:“话是这么说啦。”
钟珩沉吟片刻,又意味深长地开了口:“该尴尬的可不是你。有一些人呢,成天自命不凡,其实什么本事也没有。明明已经有了靠山,她非要推开。人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纪珍棠:“………………”
苏云梨怕尴尬,纪珍棠也挺怕的。可最该尴尬的明明不是她们,如果不是苏云梨在,纪珍棠说什么也得上去跟他唇枪舌剑一顿。
苏云梨懵懵的:“你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钟珩转而又问她,“项链喜欢吗?”
她想了想说:“吓人,会做噩梦的。”
“这么严重?那别戴了。”
“不要紧,你喜欢就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钟珩说:“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你摘了吧。”
纪珍棠心里想着,他们会走到终点吗?
钟珩应该挺满意这样备受追捧的男女关系,让他的尊严重新得到了舒展。但他骨子里对感情的期待点就是矛盾的,喜欢有点个性的,可不能个性过了头。想要对方服从,又看不惯太过听命于他的卑微姿态。
说不好听的,没意思。
怎样都没意思。
这样的人,还会在风月里漂泊很久,苏云梨大概也不是他停靠的最后一站。
纪珍棠想到他们可能会发生的纠葛,莫名心里落寞同情,可她无法对这飞蛾扑火式的感情表露微词,这世上有些人是为爱而生的。
“在这吃还是打包?”队伍终于排到头。
纪珍棠毫不犹豫:“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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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末,纪珍棠有约,她打扮完了高兴出门,室友问她是不是和男人约会,这回她可以理直气壮说:“跟爸爸吃饭。”
纪桓的车没能开进学校,她赶紧骑着粉白白到校门口,纪桓在奥迪车里冲她招手。
“爸爸。”纪珍棠坐进去,车厢里只有父女两个,“你等我好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