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央
“我是喜欢你,想帮到你,但是我没有失去我自己,我没打算没有底线地为你付出……”常达美义正辞严地说道,“你要是觉得无聊了,觉得只是单纯想找个女孩子玩玩了……麻麻麻烦你不不不要选我!”
说到最后几句,她已经开始结巴了。不知道是夜风太冷,还是给自己的被害妄想给气的。
一句不知道哪部肥皂剧里的台词浮现在脑海,她想都没想就吐出来:“别来玷污我的爱!”
说完她掉头就跑。
不过几秒钟就不见踪影。
留下李道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很困惑,很不解,对事情是怎么演变成他要玷污常达美的爱的感到一无所知。
反省一下,从练习生到出道后的工作生涯,李道从没觉得自己有过什么过火的举动。
他父母算是高级知识分子,家里亲戚也都很靠谱。就拿他做偶像却又中途退役这件事来说,家里长辈们也基本没有持反对意见的,背后议论就更不可能了,都觉得孩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最可贵的。
出人头地,有钱有势算不上什么。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才重要。
李道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
看着常达美扬长而去,他并没有再追。
回去路上买了东西,又用手机看了看国外美食相关的电子杂志,慢慢步行回家。一直到打开微信,他看到常达美发了一条她和林初已合影的朋友圈。
这时候,怒火才渐渐从心脏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李道自言自语道:“谁他妈玩你啊。”
他走到公寓门口,已经是十一点钟了,大部分人都准备开始休息。
正要掏出门禁卡,却有黑影率先一步,轻轻一声响,就将门推开。
看到她时,李道的表情没有改变,也没打算走。
罗惠妮是很乐意和他继续僵持的。
她微笑着,好像绝不会感到尴尬或羞耻,更别提罪恶感。即便主动上前搭话被甩脸子,对她来说也都是家常便饭,根本不足为惧。
过去在公司时,他们接受过老师的培训。对这类人表达态度是绝对的禁区。尤其要注意的是,就连厌恶都不能太过火,容易被她们当成自己是特别的的依据。
李道面无表情,低头打了个电话给物业。值班的保安立刻出来,虽然并没有实际需要他做的事,但第三个人在场总归好很多。
自始至终,他一个字都没对她说。
回去后的几天,李道因为复工而请假夜跑。
常达美非常高兴。
她本来就不喜欢运动,不过节食和运动几天,体重已经有所下降。虽然知道估计甩掉的都是水分一类的重量,但人嘛,难免有点惰性。
尽管李道有叮嘱“我不在你也别放松”,但怎么可能不放松呢?!
就差手持彩练当空舞了。
每天不用锻炼,只需要开开心心吃吃喝喝,对比之前那段时间简直是天堂。
然而,好景不长,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达女士打电话来了。
电话里,妈妈哭哭啼啼,娇滴滴的声音越发显得可怜:“不好了,不好了。达达,你爸爸他——”
而且说到一半,电话就突然挂断了。
常达美只觉得手脚顿时变得冰凉。
来不及跟人和人打招呼,她匆匆忙忙请了假,赶紧回家。
一路上,常达美都心急如焚。
爸爸到底怎么了?妈妈怎么会慌成那样?年纪大了本来身体就容易出问题……
进入医院的过程中,她反复拨打着爸爸妈妈的电话。但爸爸的一直占线,妈妈的则是关机。直到护士带着她来到普通住院部,这种忧虑才稍微减轻一点点,但也并没有消失。
刚推开病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堪比老年歌友会的欢声笑语。
常达美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姑姑、姑父、姨妈等等一干人正在其乐融融。
常达美眼睛红红,站在门口,与其余人对比像个傻逼。
“你们这是……”
她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妈妈正在被姑姑的一个笑话逗得前仰后合,极具特色的音色非常之出众。爸爸刚煲完一个电话粥,笑着拉她过去:“达达,你也回来啦!要不要爸爸给你削个苹果?”
当初她辞职回家,就是因为爸爸伤到了脚。妈妈当时天天赶着去上班,没空照顾伤患。
结果,偷吃女儿冰淇淋的老常同志伤没好全。
而且,他还在公司举办的袖珍运动会上参加立定跳远,不幸跌了一跤。
旧伤复发。
“爸爸你怎么老占线?”常达美问,“在跟谁打电话?”
“还不是你姨父。他店里有事来不了。就只能打电话啦。”姨妈说。
看店期间一直打电话也不好吧?!
常达美腹诽。
“那妈妈呢?手机怎么没电了?”她说
妈妈很阳光明媚地一笑:“因为一直在玩温州麻将,所以没电了。”
“……”
那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回都回来了,常达美索性留下帮忙看护爸爸。
夕阳□□友会收场以后,常达美打扫了房间,趁着医生有空咨询了一下情况,之后先回家收拾衣服,再到医院把妈妈替下来。
女生身材不算很高大,假如不打扮,被误以为是中学生也不奇怪。但是,她还是轻轻松松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收拾好,确认了病历,把点滴速率到服药的情况一鼓作气全弄好,最后又以飞快的速度到地下食堂给爸爸买了晚餐。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太顺畅,太熟练,以至于隔壁病床的老奶奶都忍不住夸她能干:“要是我孙子有你这么孝顺就好了。”
常达美则只傻乎乎地笑了一下,转背帮爸爸泡米粉去了。
从小,常达美就不是最聪明的那个。
她认为自己唯一的优点就是行动力强。
一旦有了目标,给出任务,她就会立刻去办,用最高的效率,最快的路径。这已经成了一种生活模式。
正值爸爸去检查,常达美打开手机,闲得无聊,索性找好日子聊天。
常达美问:“最近有啥料没有?”
好日子:“J3要推的女团里的练习生以前是太妹?”
常达美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过去:“姐,这算料吗?偶像里社会姐少见吗?”
好日子:“OK,当我没讲。”
好日子:“我过两天来看你行吗?”
病房门忽然被敲了敲,常达美吓了一跳,手机从手掌间滑落,好不容易用腿夹住,匆匆忙忙起身,她看到李道从病房门口进来。戴口罩这件事在医院不显眼,显眼的是他这个人。
她几乎以为病房门突然被换成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而李道正是拿错道具才来到这里的。
常达美说:“你怎么?”
“我没追私,”李道用了个有点微妙却很贴切的形容,他说,“你妈妈告诉我的。”
爸爸还没回来,常达美有点手足无措,坐下好像太自然了,站着又拘谨,只能退到墙边,对李道说:“你、你先进来。店里怎么办?”
“就那样了。”李道说,“我买了花来,令尊……”
“去检查了。”常达美吞吞吐吐的。
他上下看了她几眼,从包里翻出另一个纸盒,也递过去。这次不是慰问品。
“路上买的章鱼烧。”他说着,不经意地问,“是不是瘦了?”
“瘦了就好了。”她笑起来,把李道拉到座位边坐下,“那个,你要不要吃香蕉?”说着就弯下腰去翻行李。
隔壁床的老太太比她动作快得多,已经翻出荞麦饼干,向李道招手。
面对长辈,李道把口罩脱掉,认认真真说了“谢谢”。
“那个检查很久的,”老太太看了看李道,又看看常达美,很善良地说,“你们俩去院子里走走呗。”
“没事的。”李道说着。
常达美却猛地起立,连带着把李道也拽起来:“我们去走走!”
她像老妈子一样催促着李道把口罩戴上,然后拉着他出去了。李道已经习惯了常达美动不动的一惊一乍,所以很适应,甚至走的时候还轻飘飘地跟老太太打了招呼。
常达美推着李道出去,一边走出建筑一边抱怨个不停:“你这也来得太突然了!”
他却任由她推着往前走,若有若无地笑道:“不就是学你吗?”
“啊?”她发出单音节的疑问句。
李道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背对着并不算多么近的距离,可一旦面对面,这样的亲密就难免给人威压。
他比她高许多,这时候垂下眼睛,好像在看她衣服上的线头。
李道说:“你担心我只是想玩玩吧?”
原本几次都只是迂回的话突然被挑明,常达美霍地犹豫,她说:“……哦!是啊!”
“所以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这不算玩了吧?”他说。
表情没有一星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常达美被吓到了,“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
他抬眼,忍耐到了极限,伸手去捉她衣服的线头。
常达美想躲开的,可是关节好像退化了,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道的眼里只剩下自己。
跟李道在一起的时候,对眼睛很善良,但对心脏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