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咪嘻
人在面临巨大的狂喜时,总会下意识的怀疑。
怀疑这些美好会不会是一个梦。
轻微的转动声响起,闻怀予推开门,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垂头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她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的纸杯,时不时抬手擦掉眼下的泪水,嘴唇抿得紧紧的。
希望还赶得及。
拜托一定要赶得及。
她一刻不停在心中祈祷。
“初初……”熟悉的声音低沉喑哑,带着细微的颤抖和迟疑,自门口传来。
秦初猛然抬头,即刻从沙发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跑去。
近乎冲进他的怀抱,熟悉依恋的青草香铺天盖地,她双手将闻怀予腰腹环抱住的这一刻,秦初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怀予……怀予,”纤细的手臂越揽越紧,原本捧在她手上的纸杯方才掉落。
杯里的水半数撒在闻怀予后背。
“你为什么要躲我,是要跟我分手吗?”女孩的声音清丽又委屈,“你明明说要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因为在美国的时候我很快乐,你觉得我现在不快乐,要给我自由,让我走吗?”
她缩在温暖的怀抱里,越说越难过,肩膀一耸一耸,“我、我现在也、也快乐, 没有接着、接着深造是因为不想再、再离开家。”
“不是因为、因为你,”说着泪水涟涟的抬头,稍稍让自己平复下来才正色道:“我不是、不是恋爱脑。”
她想说,不是因为结了婚,不是因为有闻怀予,就不愿意再回学校。
真的只是因为她暂时没有深造的想法而已。
闻怀予早就被她的眼泪弄得手忙脚乱,只是越往下听眉头蹙得越紧。
怀里的小姑娘似是委屈极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我、我喜欢钢琴,不会放弃我的、的事业,但是也喜、喜欢你。”
“不要、不要走,好不好?”说完又把头埋进闻怀予怀里,小手攥着他的西装衣襟呜呜呜哭个不停。
讲述中途,闻怀予数次想要出声打断她,只是秦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什么都不要听不要看。
男人心疼得没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替她擦去滚落的泪水,另一只手掌落在她纤薄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极有耐心地安抚她。
“宝贝,不哭了,好吗?”闻怀予在她眼下轻轻擦拭,声音温柔得一塌糊涂,“要哭也等到我把问题一个个回答完,你再决定要不要哭,嗯?”
哪怕秦初说得不清不楚,闻怀予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恐怕是误会了。
闻怀予将秦初重新往沙发上带,也不在乎广播室里的工作人员,径直把小太太放到自己膝上坐好。
碎发粘在脸上,闻怀予为她仔细拿开,软着声音哄:“初初,我没有要离开你,来机场是送蒋凌去柏林。”
“蒋凌你还记得吗?上次去公司你见过,大哥的朋友。”
小姑娘这会倒是止住了哭,肩膀还在轻耸,闻言抬起红肿的杏眼与他对视,恍惚地点了点头。
“嗯,昨晚德国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们连夜开会商讨,忙到今天早上。”
把秦初的手拢在自己掌中,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小太太的话,又问:“你是不是听到我昨天和余先生说的话了?”
听到余佳礼问他愿不愿意放手,恰好公司电话打来,他又匆忙离开,彻夜不归。
确实是他做的不够好,不够妥帖。
所以他的小太太误会了。
秦初点点头,连忙回握住闻怀予的手。
那动作,似乎对他的话还半信半疑。
“如果我说没有过让你离开的想法,那肯定是骗你的。”闻怀予轻叹一声,倒也坦诚,“因为我说过,只要你开心,我愿意给你自由。”
见小姑娘撇着嘴,杏眼又再次泛上水雾,他连忙接道:“可是我舍不得。”
“初初,我做不到。”
闻怀予自认算得上个君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任何人身上。面对不同意见,亦不会强迫他人认同自己。
只有对秦初,唯独对秦初。
从小的教育没有用,理智没有用。
他舍不得放手。
他不会放手。
“我好像把自己想得太大方、太理智了,”男人深邃漆黑的眸中爱意汹涌,望向她的目光那么专注,“可爱情哪讲什么理智……初初,我不会放手的。”
“哪怕你想要自由,哪怕你可能……不快乐。”
“甚至有一天……你也许……”明明只是想象都已经让他心头钝痛,呼吸不畅,“也许不再需要我,我也不会放你走。”
什么她会喜欢上别人,什么会豁达地让她离开, 她快乐就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他决定不再自欺欺人,诚实接受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偏执的一面。
人们都说阴暗面是非自我的部分,这些不良的情绪和欲望往常会被压抑在心底深处,不被他人窥探。
可闻怀予不这么觉得,如果他的欲望是秦初,如果不良的情绪是占有,那他愿意和偏执的自己和解。
用尽所有方法,违背所有所谓规则法条,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秦初,”他许久未曾这么叫过,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颌,让他看清这样的闻怀予。
不端方,不理智,不绅士的他。
“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清楚我对你的欲望和阴暗,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吗?”
女孩卷翘的睫毛轻扇,看着他无比严肃又认真的神情,红唇微颤。
半晌,她破涕而笑,声音清甜软糯:
“嗯,我愿意。”
第91章 再叫一声好不好
秦初并没有因为闻怀予的这番剖白就完全放松下来,还是忍不住追问:“那江叔听到的归期不定,说的也不是你吗?”
她好像慢慢理清了事情的脉络,却还是倔强想从他口中听到准确答案。
“不是我,”闻怀予摇了摇头,把女孩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是蒋凌,不知道过去那边要待几天,所以就不提前预定返程机票。”
想不到江叔偷听只听了一半,搞得全家人仰马翻。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听到了小太太开口说话,听到她承诺——
她会留在他身边。
“你可能还给我打过电话,是吗?”见她点头,接着说:“手机昨晚给你发了最后一条信息就没电了,后来忙开会也忘了充电。”
话毕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会又老实交代:“初初,我没背住你的电话号码。”
所以想打电话哪怕是听听她清浅的呼吸声,也没有办法。
给江叔打,又听说她已经去了医院看秦准,就只好作罢。
“不过我保证,今晚之前一定把号码记得滚瓜烂熟。”说完煞有介事举起手指发誓。
小姑娘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乖巧靠在闻怀予怀中,听他主动复盘经过:“没有回家换衣服,是想节省点时间,毕竟我太太今晚第一场演奏会,我不想迟到。”
对了!演奏会!
秦初骤然坐直,红红的杏眼瞪得老大,“现在几点了?”
闻怀予没来得及回复,反倒是广播室里的工作人员先答:“一点过几分钟。”
借此提醒如胶似漆的二位,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这可是他们上班的地方。
不是让他们吃狗粮的食堂。
“还早,来得及。”闻怀予抬腕亲自确认了时间,才又把女孩重新搂在怀里。
秦初这也才意识到他们在哪,不自在地动了动,想从他腿上下来,压低声音提醒他:
“怀予,这里还有人呢。”
居然当着几个工作人员的面,坐在闻怀予腿上又是哭又是笑,还说好多肉麻兮兮的话。
真是丢脸!
另一个当事人嘴上回着“嗯,知道了”,手臂却是又收紧了几分。
“我们走吧,我还要去剧院准备呢。”见闻怀予不动,秦初找了个别的理由。
没意识到还不觉得,现在注意到还有人在,她可没这么厚脸皮。
“好吧,那你叫我一声,我就松手。”清朗温润的声音带着些耍赖皮的味道。
秦初拿他没办法,软下声音叫他:“怀予。”
“嗯,再叫一声好不好。”
“怀予。”秦初又把声音压低了些,只觉得本就刺痛的脸颊越发烫了。
“嗯,最后再叫一声,最后一声,我们就出发。”
是明目张胆的将赖皮进行到底。
“……”
-
秦初到达剧院时,闻曼正在舞台上给边给钢琴试音,边和调音师讨论,其他工作人员各自忙碌着。
既然已经把紧急的工作做完,闻怀予自然是小太太在哪他在哪。
和秦初十指紧扣走到钢琴前,他低低叫了声:“姑姑。”
算是打招呼。
闻曼眼皮都不抬,边按着琴键边问他:“咱们家集团是不是经营不善,要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