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从她搬来清溧湾后应该就没回?去过,除了?在公司里常能见到?的父亲和哥哥外,其他亲人也都没再见过。她心底兴许已经在想念,只不?过平日?里从未提过。
他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如在哄睡婴儿那般,眉目低垂,思忖着这些。
须臾,他提议:“过几天妈妈生日?,回?去给妈妈过生日?好不?好?”
池牧舟生日?一过,紧跟着的就是余婉的。
贺明漓揪着他的衣服,大脑有些卡顿,倒是没说话。
很快,她就从回?哪个家、家里有谁这个问?题中脱离出来,回?归到?现实,也意识到?自己抱的是谁、正在做什么。
她偏头亲了?下他,就跟在犒劳奖励他这一整晚抱着她的辛苦那般,温温柔柔,还有点乖顺。
亲了?一下也就罢了?,她还伸出舌尖轻舔了?舔,像是在舔冰淇淋。
“贺明漓。”他轻眯起眼,嗓音微克制的,唤着她。
唤的是全名,连名带姓的,她又不?满意了?,“你干嘛那么凶。”
——凶吗?
傅清聿扬了?扬眉,只道:“只许你撩拨人,还不?许别人凶你。霸道的。”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总是叫人听出几分宠溺感。
贺明漓觉得,她迟早是要掉进?傅清聿用甜言蜜语织就的陷阱里的。
可?她记得他不?动她,他说过的呢,不?着急。
女孩灵动的眸中掠过一道狡黠。
她就跟拿着什么免死金牌一般的,心底里已经放开了?手脚,浑然不?在怕的。
他说的话的威慑力度也逐渐趋于零。
一点没退开,还继续往他身上赖着,扭着动着,柔软得像是水,继续抱紧了?他。
贺明漓轻咬了?下唇,兴许是酒后的思维格外跳脱,她已经又想到?了?别的事情上,难过地?问?:“傅清聿,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呀?”
傅清聿停了?几息,方才问?说:“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她不?答了?,只是埋在他的肩膀上兀自难过着。
你自己说过的,不?喜欢。
女孩垂下了?睫,浓密的乌睫上沾了?泪。
可?他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回?忆起了?某个多年前的场景,只当做是她酒后呓语,还在轻声哄人:“贺明漓,你讲点道理吧,不?喜欢你的话……我会做这么多吗。”
女孩吸了?吸鼻子,声音里都听得出点委屈的哭腔,可?怜巴巴的,像是在雨夜里被淋湿的孤独的小猫,“那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执着于与一个喝醉的人拐着弯子绕,直接应着,“嗯。”
或许,只有醉酒的时候,才能可?见一些清醒时分不?能够有的坦荡。
车后座里,随着这一声应而安静了?几瞬。
可?她还不?满足,得寸进?尺地?追问?下一个问?题:“那你会最喜欢漓漓吗?”
有些许肉麻。
须臾。
依旧是得了?一声几不?可?见的轻应。
第57章 57 、月迷 26
在傅清聿以为这只是无心一问的时候, 又听得她低喃:“比起孟芷,也是吗。”
他忽然一滞。
明白了方才那一问的来由。
黑眸中不知在流动?着什么情绪,只是在瞬间明了她不是将他当做傅清聿才问的?这个?问题, 她只是问出了一个心底里很想问的问题。
兴许,到后面已经与他是谁无关。
他的?手抚在她的?腰间, 唇角轻动?,答案依旧不变。
“嗯,比起孟芷也是。”
她好像一个?经过努力终于得到糖的?孩子,鼻尖泛酸。靠在他肩头?, 轻轻闭上了眼。
“我想让他们能?最喜欢贺明漓。”她声音轻轻, “但是好像不行?。”
傅清聿手心的?动?作在收紧, 逐渐握成拳。
那些?事情, 那一个?人, 在她心里的?地位很重?, 她并没有像表面上所表示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她其实是个?很在乎这些?事情的?小女?孩, 只是不曾言说、争宠,才会叫别人都不知。
可是, 她又独自一人在背地里舔舐过多少次伤口。
刚才那个?问句里浓重?的?疑问,叫他心口泛开疼意。
是不是, 在贺家人面前,她常这样怀疑?从不曾坚定地觉得,自己一定会是他们最喜欢的?人?
他将她搂紧, 更加没有距离地贴近, 偏头?吻着她发间,“我们贺小漓, 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明亮的?双眸一眨,有一滴泪滚落。
她更加依赖性地抱紧了他。
她十岁那年, 于她人生中发生的?重?大变故,说到底还是有对她造就一定的?影响。
生活上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波动?,两个?家庭,两个?环境天差地别,乍然变更,对她本人来?说自然是很大的?动?荡。
不论被照顾得怎么样,心理上都还是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童年的?那些?经历造就而成的?没有安全感。因为对她来?说,归属不定,两个?家都是,又好像两个?家都不是。
更何况,还有余婉的?状态在影响着她,在她心里造成更严重?的?撕裂。
或许,这些?问题对她长大以后还有造成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比如,在感情方面,她在爱意的?接收上也充满了不确定与忐忑。
在爱与被爱的?定义上,她总会诠释错误。
他于她耳畔低声道:“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傅清聿会最喜欢贺明漓。”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哄醉酒的?人,是不是还想说给?清醒的?人听。
一阵阵酸涩涌上来?,涌得心口发胀。理智迟缓而困顿,贺明漓偏过头?,摸索着去寻他,声音又软又糯:“想要亲。”
像是在撒娇。
不,就是在撒娇。
傅清聿瞥眼她,嗓音清凌凌:“明天醒来?认不认账?”
这会儿她答应得爽快,“认。”
虽然他心存疑虑,但还是勉强信一点。拊过她的?后颈,很深很重?地吻上。刚才还任由她主导的?局势急转直下。
可在吻上时,她竟有一种?,于风雨飘摇中,终于寻至归处的?感觉。
她只知道刚才那句话好好听,说着那句话的?人也在吸引着她要近一点、再近一点。
便如同至渴的?人在汲取甘霖那般地渴望与用力。
汲取到,万物便可恢复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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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宿醉之后,贺明漓对于昨晚的?事情记得不太多。
她实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那些?酒看?着漂亮,后劲却实在是大,像极了蛇蝎美人。
傅清聿进屋时,正见她对着他昨晚随手放在一旁的?衬衫出神。
听见他进来?,她回眸望去,与他算账:“傅清聿——”
他看?了她一眼。
贺明漓说:“你的?衬衫上面有个?唇印。”
暧昧不清,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不算完整,只是擦过。偏偏是这样才更叫人想入非非。
傅清聿睨着她。一句话便能?知道昨晚他又被她给?哄了。她这哪里有打算认账的?意思。
他轻嗤一声。
贺明漓不满了,怎么做错事还这么嚣张呢。
傅清聿眸光淡淡,哪见心虚:“贺小姐,你猜猜这是谁的?。”
贺明漓:“?”
哦。
她竟然将痕迹落在他的?衬衫上了……
她的?面颊不可抑制地红了红,重?新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
他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般的?,毫不意外,只是将手上的?水杯递给?她,“头?疼不疼?”
“一点点。”
突然想起什么般的?,贺明漓“啊”了声,一边匆匆拿起手机一边问说:“昨晚我本来?想睡一下就起来?的?,但是没能?起来?是不是?我们提前走了吗?池牧舟没生气吧?”
——毕竟人家是寿星,自己又是去的?人家的?生日聚会,这么“不给?面子”,稍微担心一下人家的?情绪也正常。
傅清聿眯了下眼,将水杯放在床头?,“你好像挺在意他生不生气?”
贺明漓求生欲极强,几乎是立即便反应过来?,没有顺着回答,反倒是扬起笑朝他道:“那我当然是更在意你啦。”
甜言蜜语简直信手拈来?,轻而易举便能?掏出一粒红枣。
她飞快地查看?了一遍信息,确认没有收到一通指责与批评后才松口气。
傅清聿轻提了提唇,不知思忖过什么,眼神淡淡落在一处,只道:“那就希望今年我收到的?礼物能?比那个?木雕好?”
贺明漓刷着手机的?指尖微顿,隐隐从这话中察觉到了不对,她有些?迷茫地看?向他,“你有哪年收到的?礼物不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