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杭杭
他要起身,却被她?拉住。
苏恩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眼神看着他削瘦的脸庞, 问:“你原来喜欢的人, 是谁?”
“那些山茶还有梅树,是为谁种的?”
庭院里有人在铲土,想来是院里的人在修缮宅院。
窗户外隐隐是风声, 也不知是来扰心的, 还是扰情。
她?脑子里直觉有个答案, 却又不确定, 也就只?能问他。
段淮叙看着她?的眼, 同样没有怎么讲话。
可苏恩幼亦像神志不清的,左手指节轻轻拽着他衣领, 靠在他身上,右手手心捧住他的脸, 望着他的唇,也不知怎么想,贴上去, 就那么轻轻地印了上去。
本来只?是想亲一下, 缓一下嘴里的苦。也顺道把那苦味渡给他也尝尝。
可触碰到男人微烫的唇时却被温度熨帖了下,她?轻轻抖了一下, 又偏着下移,唇也落到了他侧颚上。
她?张唇,轻轻含吮,上面多了一个痕。
段淮叙当即立马扣住她?的手,两人状态也立马有些倾斜。
他直直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都喝醉成了这样,还来了生理期,人都虚得不行了,竟也敢这样撩他。
苏恩幼当然不知道,只?是含着水光的眼无辜看他。
床上,她?呼吸还深重着,也带点鼻息,眼要睁半睁地看着他,两人对视没讲话,刚刚的话自然也落到了地上没人回?应。
而段淮叙看了一会儿她?,也俯身低头,亲住了她?。
唇齿很湿,很细腻的一个吻。
那冷玉一般的手就捧着她?的脸,像对待什么珍视的宝,指腹轻贴,描摹她?的脸部?轮廓。
她?莫名从他眼神里看出?一点,欲念的味。
苏恩幼怕痒,差点没抑制住。
亲完了,又喘气,眼睛湿漉漉地看他。
段淮叙也是这时才答了她?的问题:“还能是为谁,你不清楚么?”
她?这会儿都要被热意和酒意给烧死了,哪还清楚。
苏恩幼抿抿唇,轻声说:“肚子痛。”
段淮叙低头,伸手去帮她?揉了揉,小姑娘身上肉不多,小腹却是软软的。他指节细致按揉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苏恩幼阖着眼竟是没捱过歪头睡了过去。
他顿一下,一时觉得有点失笑,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困。
“拿你怎么办。”他低声说。
苏恩幼闭着眼睡得熟,他手指轻轻抚了抚她?脸,接着也起身,把桌上东西都收拾好。
出?去时,阿姨还在客厅里忙事情,看他出?来也问:“太太没事吧?”
段淮叙道:“没事。就是喝多了酒,困了。”
“唉,应该也是老爷子那花酿拿太多了,那酒性凉,太太年纪轻,确实不该多喝。”
阿姨自己一个人念叨着,段淮叙也置若罔闻,只?是稍微抚平了些自己刚刚被她?压皱的衬衫衣角。
在他要走出?时,阿姨也看到他脖子上的一抹吻痕,很淡,但确实是有印记,当即心头微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眸,知道两人新婚肯定你侬我侬,但也确实头一次看五爷这么冷清的人身上有这些。
本以?为是商业婚姻,可现在看来。
五爷和他那位小妻子,感情还不知有多好呢。
段家老宅家中原本没有那几颗梅树,家中常栽石榴、海棠、玉兰。这梅花,落叶乔木,确实是难栽,要是栽不活,冬天开?不了花,只?有光秃秃的一枝,不美观,也凄景。
那年叫人从外运回?时,老爷子也颇为讶异。
只?以?为段淮叙是一时兴起,可后来这庭院里每年落冬都有梅花赏,也成了一道风景。
段淮叙也披着大衣出?门望这外面的梅园光景。
那年大剧院回?来,他就是在这遇到了回?家的安嘉熙。
他拿着少女给的礼物,是剧院演出?结束后的限定伴手礼了,演员每人一份,就连当时的苏恩幼得了剧院的礼也没舍得自己留,都给了他。
碰到段淮叙还有些讶异,喊:“小叔叔。”
他颔首一下,没有讲话。
在安嘉熙的世界里,唯独这位叔叔最是位同神位,不可亵渎。他很光风霁月,也端方少言,什么时候都是端的沉稳架子。
安嘉熙实在讨厌不来这样的人,所以?,打?心底敬佩。
“这是拿的什么?”他问。
“哦,恩幼给的礼物。您知道,她?最近有好多演出?,最近这场比较知名,有剧院周边。”
说是玩偶,也是像小花旦一样的小人物模型。
青衣花旦,纤腰细软,符合她?在台上的形象。
“其实我不太爱听戏,不感兴趣,可恩幼喜欢么。这玩意也挺好看的。”安嘉熙又说:“小叔叔,你应该也对这些不感兴趣吧。”
段淮叙看着那青衣小花旦,只?想到苏恩幼在台下无端回?眸、顾盼生姿的模样。
他盘着手中的虎头麦穗,没有讲,他刚从戏台回?。
“还行。”
“嗯,下周,我想带恩幼回?家,您能见?见?她?吗?”
他说:“你知道我爸妈关系,我肯定是不想带喜欢的人见?他们了,估计他们也不怎么会耐心管我这方面。我很喜欢恩幼,恩幼……应该也很喜欢我,我想以?后和她?有个家,跟她?结婚,在北京安定。”
“叔叔,您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在我心里,我只?当您是长辈了,您见?了她?,她?心里可以?安稳些。”
经年以?前的对话,倒放电影一般重塑在耳旁。
段淮叙眼底什么神色也没有,只?是轻轻拿出?很久以?前那个青衣花旦的小模型,上面有一条红布。他静静拿着,也抬首,温柔地把其系在一瓣梅花枝叶上。
明?明?是那么高洁孤傲,浓灼盛放的冬景。
却全然只?是在衬托她?。
至于安嘉熙原来给过他的,类似他们两人定情信物一样的东西。
他早就丢了。
不守信的人,又怎么配给她?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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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恩幼翌日清醒时,腹痛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沉沉睡过一夜,又是不熟悉的位置,肩背有些酸痛。
早上换好衣服起床下楼时一家人也恰好在吃早饭,阿姨在厨房忙碌,段淮叙则坐主位,旁边还留了一个空位给他。
姗姗来迟,苏恩幼还有些不好意思?,慢腾腾挪过去,一眼看到桌上的云吞和蛋饼,她?拉开?椅子坐下,他递了张湿手帕过来,说:“擦下手再吃饭。”
她?说:“谢谢。”
他问:“宿醉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她?说:“也还好。”
其实昨天晚上头不是最疼的,感觉酒精的作用很少。
主要的还是她?生理期原因。
段淮叙淡应一声,也递了一张表格过去,那是他自己的工作平板,上边是类似日程记录的东西。
他说:“你的这方面以?后我会帮你记下来,差不多到日子了会提醒你不要乱吃,平时作息也要注意。少吃冰,少喝酒,不该碰的也尽量别碰。”
苏恩幼还不知道他竟然这么认真。
本以?为随口说一句,行动力?这么强。
她?说:“其实……也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吧。”
“嗯?”段淮叙抬眸,“什么叫大张旗鼓。”
她?闭嘴,知道自己用错了词。
连忙又改口:“怕您辛苦。”
段淮叙吃了口早点,又说:“昨天晚上的事,你忘了?”
“嗯?”苏恩幼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记得什么,只?知道昨天晚上吃完了饭还发?生了挺多事的。把自己造成那样,又跟虚了一样,她?怕段淮叙会记她?的过,以?后不让她?随心所欲。
再别的,像做梦一样,她?也不敢回?忆。
苏恩幼说:“麻烦您照顾我了,但是,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麻烦您吧?”
段淮叙放下筷子,说:“没有。”
他说:“我吃完了,你慢慢用。”
男人过去拿起大衣准备出?门,苏恩幼也琢磨着微微凝眉,还在犹疑。
出?门前段淮叙又说:“今天你嫂子们应该会去逛街,你也可以?看看想不想去买点什么,买的话刷我卡。不用报备,晚上想回?哪都行。”
苏恩幼哦了一声。
段淮叙又停下脚步,她?看他,等着他说。
段淮叙像是也想了会,道:“恩幼,虽然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我觉得我们既然结婚了,有些事还是要好好商量下。有些事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事情不是我不喜欢,而是对身体上确实不太好。你觉得呢?”
她?知道,他在和她?商量。
和段淮叙结婚的时候,苏恩幼从没觉得两人会有什么年龄或者?代沟上的问题。
确切来说,他也在努力?减轻两人之间的这类差别。
不让她?和他谈话时有压力?或者?,显得他是她?长辈,说话有说教意味。
所以?苏恩幼也知道,段淮叙也在让她?适应,只?是有些事他答应,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
这可能是他结婚以?来对她?讲过语气较为重的一句话。
让人心中微微有点压迫。
但,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