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岁无恙
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的数字。
见号码归属地是辅川,舒杳没有多想,按下接听,周北川的声音传了出来。
“杳杳,别再拉黑我了,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舒杳怎么也没想到,周北川居然执着到这种地步,居然还换个手机号继续骚扰。
她眉头微蹙,正想开口,手里的手机却被人拿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的加持,沉野的声音听着有些嚣张:“不好意思,我老婆睡了,您是哪位?”
舒杳愣了下,完全没有因他干涉自己的私事而觉得被冒犯,反而有些想笑,她的姿态松弛下来,侧躺着,左手压在脑袋下,目光带了点看好戏的意味。
周北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她结婚了?”
“是,所以这位先生,大晚上的打别人老婆电话,说些暧昧不清的话——”沉野冷笑一声,用词倒是挺有礼貌。
“您要不多看看地图,认清一下自己的定位?”
第40章
电话的事情, 舒杳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黑名单列表里又多了一串数字。
第二天送奶奶上飞机后,舒杳回去收拾了一下, 也准备搬回黎水。
正俯身叠着衣服, 舒杳突然听到一旁的沉野问:“这什么时候送来的?”
她抬头一看,柜门大开,里面的被子稳稳当当地放着, 非常显眼。
舒杳怔了一下, 淡定自若地摇头:“不知道啊, 可能奶奶收了放进去的吧。”
沉野看着没有怀疑。
舒杳却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最后一件T恤, 她甚至没有叠, 直接塞进了行李袋里。
先一步走出卧室,舒杳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撒谎是一件挺费劲的事情。
没有奶奶在家,楼下显得异常安静。
明明也就在沉野家住了这么一小段时间, 可临走时, 她对这里, 好像已经有了一种令她自己都陌生的归属感。
像是察觉到主人要离开, 当她提着行李袋下楼的时候,小饼干摇着尾巴,飞奔而来, 整个身子跳了起来, 两只前爪挽留似的扒拉着她的裤子。
舒杳蹲下, 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过些天再来看你, 乖乖的哦。”
小饼干呜咽一声, 她走到门口,它就也跟着到了门口, 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盯着她。
舒杳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时,旁边的沉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玩具球,朝门里扔了进去,小饼干像是有了肌肉反应,飞速转身跑回了客厅。
门“嘭”一声被关上。
“……”
虽然残忍,但舒杳的理智告诉她,这大概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她本来想直接打车回去,但沉野说有司机,不用她操心,她也就接受了这份好意。
见车已经停在门口,沉野帮她把行李袋放在了副驾驶座上,舒杳拉开后座,拎着一袋零食上车。
那是来的第一天在超市买的,没吃完,想着沉野不爱吃,放这儿也是浪费,舒杳就把它带上了。
过了会儿,沉野也跟着坐上了后座,对前面的司机说:“开车吧。”
舒杳通过后视镜,瞟到了司机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有点眼熟?
她探过身子,这才看清司机的长相:“周景淮?”
周景淮从鼻子里溢出一声冷笑。
沉野从舒杳大腿上的零食袋子里掏了根棒棒糖,悠哉悠哉地拆着包装:“是你自己说要搭车的啊。”
舒杳也跟着拿了一根,指甲抠着包装纸,但抠了两次都没抠开。
沉野见状,很自然地接了过去,拆了包装纸递给她,全程丝滑得像是早已做过好多次。
舒杳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注意力却在周景淮身上,连道谢都忘了。
“你去黎水?是有工作吗?”
“没有。”周景淮说,“这不好久没休假了,正好这几天休息,听沉野说黎水挺漂亮,就顺道过去玩玩儿。”
“哦。”舒杳对于周景淮提醒他沉野不高兴了这件事,一直是心怀感恩的,所以客气了一句,“我对那儿还挺熟的,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周景淮透过后视镜扫了眼沉野冰冷的脸色,轻笑出声:“一定。”
不过舒杳也确实只是客气一句。
等车挤进车流,她就安静地在后排看起了手机。
沉野从口袋里拿了袋甜甜圈:“吃吗?”
舒杳摇摇头:“不想吃甜的了。”
舒杳和沉野自己体会不到,此刻说话的声音,和跟外人说话时的有多大区别。
然而周景淮却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搁这儿调情呢?
他忍不住打断:“要不路边停一下,给你俩买副牌打打?我看你俩挺闲的。”
“……”
打牌。
舒杳还处在对“打牌”两个字过敏的阶段,听到这话,手一抖,手里的巧克力掉在了地上。
沉野闷笑出声,探过身子。
俯身时,他的头发触碰到了舒杳光洁的大腿,就像羽毛轻轻刷过,带来一阵痒。
他把巧克力捡了回来,扔进袋子里,颇有兴致地看她泛红的耳朵。
“还没忘呢?”沉野凑到她耳边,带着笑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以后是不是提一次,耳朵就得红一次?”
舒杳没有反驳,右手却在袋子的遮掩下轻轻摸了摸大腿。
这次,好像并不是因为牌……
一个小时的车程,说快不快,尤其上车前刚吃过午饭,舒杳半途中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奶奶回来,带来的压力太大,她断断续续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为了在奶奶面前不穿帮,她和沉野正在客厅里上演亲密大戏。
俩人窝在沙发角落,她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被无聊的电视剧催得昏昏欲睡。
沉野却跟发现了新玩具一样,一会儿卷起她脸侧的头发,一会儿用手指戳戳她的脸。
舒杳有些烦躁,正想一把把他推开,却又想起奶奶就在旁边。于是怒火瞬间熄灭,她娇俏地捶了捶他的胸口:“老公,别闹~”
“你说什么?”
突兀的一声询问,仿佛从远处传来,舒杳猛然惊醒,睁开眼的同时,看到沉野的脸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
他的手指正停留在她脸颊上,目光灼然地盯着她,眼里意味不明。
舒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跳砰砰地开始加速。
“啊?什么什么?”她移开眼神,抬头看向窗外,装傻到底,“到了,下车吧。”
沉野哼笑一声,收回了手。
俩人十分默契,谁都没有做第一个推开车门的人。
初来驾到的周景淮除外。
果不其然,他刚下车,就有一位六七十岁的大爷迎了过来收停车费。
舒杳无奈叹了口气,开始翻口袋看有没有现金。
她之前亲眼见过,有的游客因为不愿意给停车费,回来就发现车胎被人扎了,而她毕竟还要在黎水长住,因为一点停车费得罪当地居民,更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但她还没找到现金,车外周景淮已经和大爷攀谈了起来。
车门关着,舒杳听不清俩人在聊什么,但看大爷脸上的笑容,像是遇到了知音。
不一会儿,大爷拍拍周景淮的背,钱都没收就转身走了。
舒杳:?
她推门下车,好奇地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周景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得清风霁月,“大爷说我和他儿子长得挺像,让我晚上去他家吃饭。”
“……”
回工作室的路上,看着前面颀长的身影,舒杳偷偷问沉野:“你说我烧根古木,能让他现原形吗?”
沉野:“什么?”
“我以前看《搜神记》,里面讲斑狐修炼成人,化为了书生,书生总角风流,洁白如玉,举动容止,顾盼生姿,我觉得后三句形容周总特别贴切。”
“这和古木有什么关系?”
“书生和名士辩论,把名士说得哑口无言。名士恼羞成怒,就用千年古木逼书生现出了原形。”
沉野突然转了个身,挡在她面前,语调听着有点阴阳怪气:“你已经注意他一路了,要不把他微信号给你?”
“……”舒杳很本能地想起上次醉酒后误发给他的表情包。
果然每一次都是回旋镖。
她眨眨眼,平静地说:“我本来就有。”
沉野眯了眯眼:“他是狐狸,那我呢?”
舒杳故意刺他:“你现在像小狗多一点。”
“嗯,我是小狗。”沉野作势往前,“那小狗不高兴了,可是要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