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开夜合
片刻,一只碟子递到了她面前。
碟子里两串青瓜,两串玉米粒,都是她喜欢吃的。
陈清雾抬眼,对孟弗渊说了句谢谢。
孟弗渊仿佛没听到,没作反应。
吃了一会儿,大家都有些热,孟成庸让孟祁然再去取一些啤酒过来。
片刻,孟祁然拿着东西回来了。
除了啤酒,还有一盒冷冻过的榴莲。
他坐下,毫不引人注意地先将榴莲放到了陈清雾手边,再去分发啤酒。
孟弗渊瞥了一眼,神情一时更淡。
祁琳吃了一会儿,去替换了孟弗渊。
空位很多,孟弗渊扫过一圈,选在陈清雾对角的位置坐了下来。
隔着烧烤架与正在烧烤的人,使他不必一眼看见并肩而坐的陈清雾和孟祁然。
吃完晚饭,祁琳叫来保姆帮忙打扫,让几个小孩都去玩,不用帮忙。
收拾过后,大家就在院子里喝茶。
整日无间断的社交,陈清雾实在扛不住了,趁陈遂良和孟祁然聊比赛相关的事情时,偷偷起身。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大门口走去。
吃饭时盛情难却,喝了一罐啤酒,车不能开了,只能打车。
站在前院里,正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忽听身后有人喊道:“清雾。”
孟弗渊的声音。
她一霎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孟弗渊走了过来,“准备走了?”
“嘘。”陈清雾往门口看了一眼,“别让他们知道,不然肯定要祁然送我。”
孟弗渊看着她,“不想让他送?”
“嗯。”
“那我送你。”
平淡的语气,却让她无端的心底又是一惊。
孟弗渊伸手,“车钥匙。”
陈清雾暂且收敛思绪,“开我的车吗?那等下你自己怎么回来。”
“把你的车再开回来。”
“……”
“开玩笑的。”孟弗渊说,“我约了朋友喝酒,开自己车也得叫代驾。到时候打车,你不用担心。”
这样一说,陈清雾便就从包里掏出钥匙,递给了孟弗渊。
两人上车。
驾驶操作按键稍有不同,孟弗渊询问陈清雾,熟悉一会儿之后,将车启动。
陈清雾心情不好,而孟弗渊似乎情绪也不高。
两人同听着广播,默然不语。
那是首粤语歌。
粤语电影看得多,恰巧勉强能听懂七八分。
「二百年后在一起,应该不怕旁人不服气。」[*注]
开到陈家门口停了车,孟弗渊取下行李箱,帮陈清雾送到大门口。
陈清雾道声谢,“进去喝杯茶再走?”
孟弗渊只说:“跟我不用这么客气。进去吧。早点休息。”
“……嗯。”陈清雾笑着,闷闷地应了一声。
孟弗渊点了点头,转身朝大门外走去。
透过黑铁的栅栏门,他顿步回身看了一眼。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灯已经亮起来了。
他往返程的方向走,于潮热晚风中点了一支烟。
/
陈遂良和廖书曼凌晨一点过了才到家。
洗漱之后,廖书曼正要去休息,手机来了条微信,是陈清雾发的,请她去她房间一趟。
房间门半掩,廖书曼轻敲了一下。
“请进。”
廖书曼推门,“怎么了清雾?”
陈清雾指了指自己书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的礼物盒,“您让祁然进我房间了吗?”
“只让他放了礼物就走了,没动你的东西。”
方才,陈清雾一进自己房间,被琳琅满目的礼物吓了一跳。
随便拆了一件,意识到,那应当都是孟祁然送的。
她拆的那件是个手提包。
有一年她跟孟祁然搭飞机出去玩,出发得晚了,差一点没赶上值机。匆匆赶往出发口的路上,经过了一家店,橱窗里陈列着当季新品。
有只手提包的设计一眼戳中她的审美。
她脚步稍停,孟祁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说道,登机要赶不上了,下次再给她买。
后来她去专柜看过那只包,觉得细看也就那样,并无此前惊鸿一瞥的心动。
而孟祁然自然早就忘了这件事。
几年前的款式了,还是未拆封的全新品,弄来一定花了不少精力吧。
剩余的礼物,不做他想,多半也是同样性质,是祁然对过去的“弥补”。
可是,伤风已经好了的人,再灵验的感冒药,都是多余。
陈清雾走过去,将房门阖上,“妈,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你说。”
陈清雾选择开门见山:“或许您不相信,但我跟祁然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没在一起过是什么意思?”廖书曼又惊讶又困惑,“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嗯。”
“可你俩……你俩大学和研究生两人都一块儿待在外地,有时候两人还一起出去旅游……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清雾,我的意思是,我们其实都是默许了的。”
“我知道,但我们真的从来都只是青梅竹马……”
“你俩不是互相喜欢吗?为了詹以宁你吃过多少回醋……”
“是的,但是……”
“祁然他对你多用心,给你写歌,给你买那么贵的礼物,还有这一堆礼物,这不都是为了哄你开心吗……”
陈清雾觉得心累,这样的事情,该怎么掰开揉碎了跟外人讲解呢,“……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出于责任……”
“出于责任那不是更好吗?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责任心。爱情的保质期也就那么长,新鲜劲消退以后,两个人要经营好关系,就是要靠责任。”
廖书曼走过去,轻轻揽了揽女儿的肩膀,“清雾,妈妈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有时候,我觉得是不是你过分敏感了?祁然对你的好,我们外人看来真是没得挑的。女孩子多愁善感不是不好,但有时候只会伤人伤己啊。和人相处,多看看优点。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陈清雾知道,廖书曼其实是想说她“矫情”。
或许,所有人都会觉得她矫情。
她有种蚌壳被掰开了口,曝于烈日之下的难堪的痛楚。
“妈……”陈清雾叹声气,“不管你们理不理解,我跟祁然不会按照你们的预期继续发展了。以后你们也不要再撮合我跟他了。”
廖书曼看着她,那眼神似乎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我们从前开玩笑,你也没反驳啊。”
陈清雾张了张口,有种窒息之感,“那是以前……”
“你跟祁然从小到大知根知底,我们大人看来,你俩一直都是情投意合。”廖书曼打个呵欠,“好了清雾,你俩也就一时闹了点别扭,回头好好沟通,没什么误会解不开的。我困了,先去睡了啊。明天孟叔叔他们要来家里,正好你可以跟祁然好好聊聊……”
廖书曼拍了拍她肩膀,“早点睡吧宝贝。”
门阖上了。
陈清雾如僵化了一般,立在原地,许久没动。
行李箱摊开在地上,椅背上搭着她方才换下来的连衣裙。
陈清雾呆立了好一会儿,回神后望过去,几乎没有犹豫,蹲身从行李箱拿出一身干净衣服,换下了身上的睡衣。
出门时脚步极其轻缓,大门阖上,只发出了轻轻的“咔哒”的一声。
陈清雾往包里摸了摸,一下顿住。
车钥匙孟弗渊忘记还给她了。
这个点,想必人已经睡了吧。
但或许也不一定,他不是说了要跟朋友去喝酒。
想了想,陈清雾还是给孟弗渊发了条微信。
她听孟祁然说过,孟弗渊睡觉一贯会开启免打扰模式。
假如他已经睡了,那应当也不会吵到他。
消息几乎是秒回的。
孟弗渊:还没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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