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棂
说着，小家伙就动作丝滑地下床，穿着拖鞋往外走，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接水的声音。
懂事又暖心。
鹿之绫坐在床边看向薄妄，柔声问道，“怎么样，良心是不是痛了？”
儿子要给他倒水，他要把儿子送亲戚家住。
“痛。”
薄妄靠在床头，看着她轻挑眉头，邪气至极，“所以送的时候我吃两颗止痛药。”
“……”
鹿之绫没话了。
早餐准点到达，鹿之绫是想让薄妄多躺躺，但薄妄不乐意一直窝在床上，又强行爬起来坐轮椅。
三个人在小花园里用早餐。
鹿之绫将刷了一层果酱的吐司递给小野，小野立刻想都不想地递给薄妄，“爸爸不舒服，爸爸吃。”
鹿之绫默默看向薄妄。
薄妄披着大衣坐在轮椅上，低头淡定地咬下一口吐司，“我吃四颗。”
“咚咚。”
原木色的栅栏门被敲响。
鹿之绫转头，就见一头鹿散步到了他们门外，正用鹿角轻轻顶着栅栏门。
“啊，小鹿。”
小野同学立刻滑下椅子，跑到栅栏门前，隔着空隙和小鹿互动起来。
鹿之绫看着，淡淡一笑，“只不过才在岛上住了一夜，我突然就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薄妄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吐司，指尖轻弹了下，“你想住，我们就在这里住一辈子。”
鹿之绫唇角的笑意更意。
温暖阳光下，她转眸看向他，“薄妄，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对吗？”
薄妄正要咬手里的吐司，闻言，他的手指一顿，抬眸直直地盯着她，眸子深邃无底，“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是随便感叹一下。”
她握着手里的牛奶杯子道，“今天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你躺到我身边，我觉得一切都像是场梦。”
“……”
“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栖雪山真实的情况并不好，只是我梦了一个很好的结局。”
鹿之绫低眸看着杯中的牛奶顿了顿道，“等我醒来，我又会看不到你，又不知道你要为我做什……”
“周劲已经死了。”
薄妄打断她的话，盯着她沉声道，“他死了。”
噩梦结束了。
通通都结束了。
鹿之绫侧着脸凝视进他漆黑的眼中，听他一个字一个字道，“之之，我是真的。”
她道，“那你可以让我了解你所有的感知吗，别瞒着我，不管怎么难受都告诉我，不要逞强，不然我感受不到真实。”
“……”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薄妄坐在那里，几秒后将手中的吐司放回桌上，“其实我不想吃东西，什么食欲都没有。”
第567章 关于如何报恩这件事
闻言，鹿之绫的眸光颤了颤。
“还是那药的后遗症，只要吃东西，喉咙不舒服，肠胃也不舒服。”
薄妄坐在美得像童话世界一般的花园里这么说。
鹿之绫看着他，知道不舒服三个字还是保守含蓄了，应该是她想都想象不出来的痛楚。
救三哥，本来是她该做的事。
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偶尔头疼，神经麻痹。”
薄妄伸手过去，抓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腿上，嗓音低沉地道，“之之，我就是要熬一阵，熬过去我自然能陪你白头。”
“好。”鹿之绫点头，道，“那吃不下东西怎么办？身体还是要吸收营养。”
“我等有一点食欲的时候吃，就是不能陪你按时吃饭。”他摩挲着她温软如玉的手指说道。
“没事，我跟着你的节奏吃东西，不就算陪了？”
鹿之绫说着，把牛奶杯放回桌上。
“……”
薄妄拧眉，“之之，别胡闹。”
跟着他的节奏，一天一顿，还是一天都不吃？
“我没胡闹，我阻止不了你独断专行的赴险，总能体会一下你现在的三分折磨吧。”
她一边说一边靠向他，头歪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缠上他的手臂，“薄妄，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就这么想陪我一起熬？”
他低眸看她。
“更想替你熬。”
她想都不想地回答，可惜她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薄妄听着，胸口似被她的黑色发丝撩了下，痒得有些厉害。
他低下头，薄唇停在她的发上，无声地安抚她。
“小鹿你好可爱呀。”
小野同学在门口互动了一番，一回头，小脸疑惑，“你们怎么又抱在一起了？”
薄妄维持着亲吻头发的动作，黑眸抬了抬，幽幽地睨小家伙一眼。
小野同学靠在栅栏门上，拍拍栅栏，“小鹿一起看。”
他爸爸妈妈抱在一起挺好看的吧？
他看着都想画画了。
“……”
炯炯有神的鹿眼跟着看过去。
薄妄的眼暗了暗，给了个出去的眼神。
小野顿时幽怨地瘪起小嘴巴，小手吃力地拉开栅栏门，闷闷地道，“……我去找小叔小姨玩。”
“小野你还没吃早饭。”
鹿之绫起身想叫住他，被薄妄一把拉回去。
……
“砰。”
一号岛上，木头别墅里，鹿景晔又砸了一把键盘。
线还勾着电脑，屏幕闪了两下进入关机状态。
鹿景晔贴着墙蹲下来，双手抱着头，细长的手指不住颤抖。
他做不出来。
他明明那么想要重现当年的技术，可一进入回忆，他满脑子都是当年实验室的血案，他们一个一个死在他眼前，是全家人为了保护他、保护小七而不惜一死的决心……
他可以在电脑上操作任何东西，唯独不能再重做技术，也想不出任何给小七拔除芯线的办法。
如果当年他不做那项研究多好，就不会被人觊觎，实验室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小七也不会被做开颅手术，更不会后面发现芯线埋得位置不好留下隐患，家人更不会因为保护他们而走上自绝的道路……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颤栗起来，缩成一团，像个孩子一样。
“……”
鹿景焕和鹿景凡推着鹿景澜站在房门口，看着鹿景晔这个样子都陷入沉默。
三兄弟离开房间来到外面，面色都有些沉重。
“这岛上鸟语花香的，三哥一点赏景的心思都没有。”
鹿景凡靠到墙壁上，低眸看着自己断指的地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三哥和小七一样，都被家里人用命保护着，只是小七一无所知，三哥什么都知道，所以他这些年的压力是最大的。”
鹿景澜缓缓说道，“从家里出事后，三哥活着的唯一念头就是帮小七解决芯线问题，我们不催他，他自己催自己，导致他整个人越来越紧绷。”
这样下去不行，别小七还没什么事，老三先倒下了。
“那就让他先别想芯线的事，让他当来旅游的，我有办法。”
鹿景焕说着就往回走，鹿景凡一把拉住他，严肃地道，“老五你别乱来啊。”
心理医生建议他们如果不知道怎么帮忙疏解，就安静陪伴，否则容易弄巧成拙。
“放心，你五哥我哄过多少女孩子，招数多的是。”
鹿景焕挣开他的手。
“……”
鹿景凡没阻止上，很是无语，他哄女孩子都是多少年前的辉煌事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