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鲸 第35章

作者:休眠火星 标签: 天之骄子 娱乐圈 甜文 校园 现代言情

  听得出话里意思的人多,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皆都笑了起来,讨论声渐盛。

  陈俨脸色黑沉下来。

  闻言,王总立马接上话茬,“既然斯彧开了这个口,我也不便再计较,阿琛,叫你的人都散了吧,别影响你店的生意。”

  “行。”梁烈琛应道,看眼唐斯彧就把吩咐传达下去。

  保镖驱散四周围观的客人们,乐队重新上台准备下一场表演,酒吧秩序逐渐恢复如常。

  唐斯彧收回脚,面无表情地转身欲走。

  “以为这样你就能赢过我了吗?”陈俨突然出声,“信不信我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她可是杀了我母亲的凶手,对她来说我就是个莫大的折磨,除非我死,不然她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安心面对我。”

  唐斯彧脚步停住,没回头,嗓音平静而沉着地打断,“怎么不能,林鲸不是杀人凶手,一直都不是。”

  最后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听见了。

  *

  十方里二楼上,门紧闭着,女服务生一直守在门口不敢离开半步。

  里面,林鲸坐在小客沙上,书包丢在一旁,整个人失魂落魄般,盯着面前空空荡荡的茶几一言不发,衣兜里手机接连响了好几次,她就像听不见似的没接,或者说没力气接。

  看见陈俨的那一刻,她浑身的力气和精神似乎都被抽干了,不是震惊不是难过也不是没有勇气面对陈俨,而是因为那段有陈俨的记忆产生的无尽愧疚,还有沉沉压在心底许久的痛苦。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陈俨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五岁那年,林言锦与知名导演傅怀渂相识相爱,带着她一起嫁进傅家,名字也写进傅家的族谱里,变成了堂堂正正的傅家大小姐。那时的她已经开始培养琴棋书画的“爱好”,每天除了在学校上课之外,放学后回到家还得上两个小时的课外教学。

  她几乎没有任何结交朋友的机会,班上那群生于豪门权势之家的同学因为她是半路进的傅家,没人愿意靠近她,他们拉帮结派地瞧不起她、孤立她,甚至在背后编排林言锦是靠勾引男人上位才把她带进豪门,否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他们,更不会是傅家大小姐......

  她能像现在这样坚强地不在乎外界的声音,大抵是从这时候开始麻木的。

  反正那帮人没有真的欺负到她头上,小小年纪的她便想着忽视掉这一切就好了,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一心只想讨得林言锦的欢心,林言锦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直到陈俨出现。

  那会儿两家是近邻,陈俨父亲经营着一家娱乐公司,和傅怀渂有一些合作上的往来,两家人时而因工作相聚吃饭,又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她便和陈俨理所应当认识,一起长大。

  每天在学校里,陈俨总是喜欢跟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着她,一旦听见任何关于她的话题,陈俨当场就会给她出头,以一敌百地挡在她面前,会跟她卖弄许多小玩意儿为逗她开心,在她因为林言锦伤心难过的时候,陈俨带她出去玩,陪着她,带她回家吃母亲做的饭,那时候陈俨的母亲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什么好的都会先给她,经常惹来陈俨醋意大发......这些简简单单的事情,陈俨一做就做了十多年。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抛却自己的家庭问题,就这么一直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其实也不错,但她没想到就在这一年,她和陈俨之间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唯一一个原本感情很好的朋友,被意外横祸的浪潮推去了她的对立面。

  陈俨恨她,厌恶她,恨不得她下地狱,在她精神不稳定住院接受心理治疗的那段时间,陈俨隔三差五闯进医院找她不痛快,发了疯一般把气愤、怒火全部发泄在她身上,为此她没少被伤到。

  让她记得最深的是之后陈俨稍微收敛一些对她的伤害,是在他母亲葬礼的那一天。

  当天晚上陈俨喝了酒,躲过所有人的眼线跑进她的病房,当时她刚接受完催眠治疗,也吃了少量的褪黑素辅助睡眠,她对外界毫无防备,而陈俨差点把她掐死在睡梦里,是她身体感觉到呼吸不畅硬生生被掐醒,猛烈咳嗽的声音才让陈俨瞬间清醒过来,松了手。

  林言锦担心她再出事,加派了人手看守她,但从此以后陈俨没再来过。

  后来她被安排到襄遥生活,一切都是崭新的气象,更加不会有任何陈俨的消息。

  陈俨做的这些,是她该承受的,她从来没有怨言,一度也觉得自己如果在那天夜里死去,多好。

  那样的话,她对陈俨的愧疚,对陈俨母亲的歉疚或许会少一些,而不是像现在只要陈俨一出现,那些过往的美好记忆带着把痛苦的刀子一起刺向她,拉她坠下深渊又将她揪出水面。

  陈俨在一遍一遍提醒着她,不是因为她陈俨母亲就不会死,她对不起陈俨母亲,对不起陈俨,她没有过得好的资格,她要像陈俨一样永远痛苦下去。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害死了一个对她那么好的人。

  是她做错了事。

  她做错了事。

  她做错了.......

  ........

  唐斯彧推门进来的时候,二楼没开灯,仅有从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光线洒在灰色地板上,四周一片漆黑颓然,乃至压抑。

  “林鲸。”

  关门之时,一直处于情绪高压状态没表现出来的唐斯彧轻轻地唤了声。

  半晌没人应,唐斯彧心一紧,手微颤着赶忙去开灯,扫视一圈却没看到林鲸,房间门是关着的,他拿出手机一边拨打林鲸的号码一边走过去开门。

  铃声从寂静沉默的会客厅那边传来。

  唐斯彧一顿,脚步在台球桌旁停住,转身朝向会客厅,林鲸紧紧抱住膝盖在角落里缩成一小团,肩膀在颤抖,脸色苍白得可怕。

  林鲸抬起头看见唐斯彧,压在胸腔里许久的气压一下涌了上来,连带着干哑的喉咙发疼,眼眶逐渐泛出红色。

  她扶着墙起身。

  “林鲸!”

  唐斯彧哑着嗓子忽然冲她吼出声,“你不能哭!因为他哭了,你...要本少爷该怎么办?”

第42章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微修……

  之前不管林鲸遭遇什么,厌恶什么,她从没表现出过这样脆弱的状态,更从未因为任何事物掉过半滴眼泪,即便是最讨厌他的那段时间。

  可是现在,林鲸竟然含着泪站在他面前,稍微一动,那些眼泪就会掉出来砸碎他的心。

  明明前一秒他们还好好的,此刻却被这个叫陈俨的弄得天翻地覆。

  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对待情感这方面他向来就自私又狭隘,绝对容忍不了林鲸心里有别人。

  况且那人还主动找上门了。

  是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他都可以从容不迫地面对并解决,但是目前,他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破碎感。

  唐斯彧僵硬地定在原地,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微微发着烫。

  在没有遇到林鲸之前,他是孤傲寂寞的存在,谁都不敢逾矩半分,如今却变成了委屈的,不甘的,更是气恼的,想想就觉得可笑。

  所以他没有再往前迈半步。

  此刻的他不怎么愿意。

  “你不能这样对本少爷,”唐斯彧漆黑深沉的眸子里仿佛敛着寒光,生气全无,嗓音又哑又低,“憋回去,好不好?”

  林鲸微微张着嘴望着唐斯彧,根本没听进他的请求,径自跑过去一头靠进他怀里,抓着他的胳膊肆意地哭出了声。

  一瞬之间,唐斯彧竭力撑起来的心墙轰然崩塌。

  如果按照以往的少爷脾气,不允许的事还是发生了,他肯定会当场发火发怒,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睚眦必报。

  譬如他对待唐临的态度,现在面对林鲸亦是如此。

  可是这一刻主动走向他的林鲸,又无所顾忌地将所有脆弱、难过、痛苦的样子全都在他面前展开,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唔咽似乎都在跟他表达着:“我需要你。”

  怀中,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襟,林鲸一声声抽泣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如雷贯耳。

  真麻烦。

  片刻过后,唐斯彧深深叹息,像是自我挣扎了许久,他闭了下眼抱住林鲸,语气无奈又严肃:“松手的人是你,主动靠近我的人还是你,林鲸,将来你要是丢下我,我一定真的......让你下地狱。”

  *

  十方里久待不得,唐斯彧又不想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把林鲸送回古城去,照她现在这种一言不发的状态,一个人待着很容易出事。

  林鲸这人能憋,也容易钻牛角尖,进去就出不来,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在想什么她不说,总是以为自己能够想得明白清楚,等她打开心扉就跟等那千年蚌精开窍那样艰难。

  只有林鲸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旦出现点什么不对劲,就还有马上解决的空间。

  他不想刚因为林鲸平定下来的情绪再继续忐忐忑忑,重蹈覆辙。

  思虑再三,按照他们原本过生的计划,唐斯彧把林鲸带去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家”。

  这个家在古城南边的一个高档小区里,住宅楼统一八层,两梯两户,单价昂贵而且一房难求,住这儿的基本上是襄遥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三年前的今天,唐斯彧就已全款买下一套给自己当私人基地,连唐清跃都不知道。

  因为唐家祖传的古宅一半都租了出去,每月租金能收不少,唐清越有自己高额的退休金,懒得管家里的帐,只要唐斯彧不干什么违背道德三观的事,几乎所有的资金都随便他嚯嚯,再者他跟着梁烈琛投资的一些项目都有收益,所以这些年下来他存了挺多。

  在钱的方面,他经常干这种一次性花一大笔的事儿,一点也不心疼,更不会去假设没钱了怎么办。

  他跟林鲸想的一样,他是恣睢肆意又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束缚。

  毕竟是自己掏光积蓄花心思设计的房子,不能放着长灰尘,唐斯彧不在古城的大多数时间是来这里,也是第一次带女生过来。

  客厅很大,设计简约且高奢,安装的有投影仪,白色幕布铺满了整面电视墙。

  唐斯彧先把林鲸安排在客厅,顺手打开投影仪,叫她看什么都行,别闷着。

  林鲸紧口不言,抱住膝盖坐在地毯上,脑袋精神恹恹地耷拉着。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发亮的幕布,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特像只只流浪在外的瘦弱小猫崽。

  她原本就瘦得骨感,这会儿窝作一团,海藻般顺滑细软的长发披散在背上,看起来是愈发娇弱了。

  唐斯彧叹了口气,林鲸受惊似的立马抬头瞧他。

  “我去给你热碗粥,”唐斯彧揉揉她的脑袋,“不许闹脾气,多少喝一点儿。”

  林鲸愣神片刻,乖巧地点了下头。

  唐斯彧对她很有耐心,她订的蛋糕也到了,唐斯彧再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先去把蛋糕拿进屋后才进厨房。

  *

  不知道是哪阵风把在十方里发生的事吹到了贺溪耳朵里,粥热到一半,贺溪的电话就打了来,劈头盖脸把陈俨狠狠操骂了一顿。

  唐斯彧倒挺平静,没贺溪这样气不打一处来。

  “当咱襄遥没人了是吧,要是今晚我在,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什么玩意儿,b市来的了不起啊,老子见一个打一个!”贺溪咬牙切齿的替唐斯彧抱不平,转念想到林鲸也是b市人,马上又改口道,“当然不会打你的林鲸,她是林老的外孙女,也算半个襄遥人,那今晚你生日,遇到这么一件垃圾事,要不要......我过去陪你喝点儿啊?”

  后一句贺溪问得挺小心,因为唐斯彧从来不喜过生日,甚至会触及到他心底的逆鳞。

  以前每到这一天,贺溪大张旗鼓地嚷着给唐斯彧办派对,地点和朋友都找好了,最后作为主人公的他却没来,不是搞消失就是跑这个家来一个人待着。

  直到大概三年前,贺溪瞒着唐斯彧在酒吧包场,在生日当天前一个小时带他过去玩,还请了乐队过来准备给他整个跨生日演唱会,阵仗很大,叫了很多平常和他接触过多次的朋友过来炒气氛。

  贺溪以为这是个大惊喜,他肯定会高兴。

  可等零点一过,大屏幕亮起生日祝福语的时候,唐斯彧当场就冷了脸,起身要走。

  在座的所有人满头雾水,不敢出声。

  当时贺溪喝醉了,实在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样扫兴,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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