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巷 第35章

作者:千野渡 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轻松 现代言情

  虽然很严肃,但他还是忍不住说:“所以第一次见面你就往我车头上撞?”

  沈离惊了,他居然一直记着,忙解释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情绪低落,而且我完全傻住了,所以酿成大错,其实我也挺抱歉的。”

  陆长鹤绷不住笑了:“我又没跟你追究责任。”

  “虽然……但我现在是想告诉你。”沈离丝毫没有意识地抓上了陆长鹤的手臂,神情要多励志有多励志,“即使命运蹉跎,但它杀不死我,在前路上走得如履薄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终点,放弃自己。”

  “现实无数次都要将我打垮,但我没有放弃自己,我一直在努力,拼命地奋发向上,我只有爬得更高,才对得起自己,和爱我的所有人。”

  “所以你也一样,不要放弃自己,不管你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如何否定,只有你可以决定你自己。”

  陆长鹤瞥了眼她抓上来的手,这小兔子使了不小的力,掐得他很紧。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哪怕内心深有触动,他也不知道以什么样子去面对,下意识地还会逃避。

  “你还是太天真了,我和他之间的隔阂从来不止这些。”

  “我没有天真,生而不凡,有很多无法决定的事情很正常,但只要你想——”沈离索性把另一只手也给抓上去了,给他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偏偏她整个身子都往驾驶座上偏,“你就可以有追逐的权利,你不必忧心,不必烦恼,你就是你,一直都会是你。”

  “陆长鹤只会活成陆长鹤的样子。”

  成为不了任何人口中的模板,也不会被条条框框困于家族的牢笼里。

第34章 野玫瑰

  “……”

  车窗是开着的, 泠泠风声夹着凉意席卷进来,撩起她额前的发丝,显得那小模样更加认真。

  陆长鹤的呼吸仿佛再此刻静止, 她一字一句诚恳又期待万分的话回荡在耳边。

  陆长鹤只会活成陆长鹤的样子。

  某一瞬间他想不通的,自缚的绳索,开始松懈。

  她并不是作为身外人来劝说激励,她是作为同行者,她拆解自己的苦难来告诉他, 你看我那么努力, 我没有放弃, 所以你也可以。

  “但是……”

  沈离心跳也紧张起来, 她怕自己一腔真心的话已经对他毫无触动, 她眸光闪动,闪动间都是他的面容。

  “你抓疼我了。”

  他的声音像窗外灌入的风,轻轻扫过人的耳边,酥麻感荡漾在心间。

  沈离脸蛋一下就被红晕冲满,猛地缩回手,像木头一般愣在那里,耳朵里他的那句话还在轰鸣作响。

  “对、对不起。”她居然还真就道歉了。

  呆呆的有些好笑。

  陆长鹤破功了, 掩面低下头, 哑声笑了好一阵。

  沈离迟迟才反应过来他在逗她,又把脑袋扭开, 装作无事发生去了。

  笑了不知道多久才抬起头来,“你的鸡汤我喝了,不过近期我还是住在外边清静点。”

  车子再次发动, 稳当开到马路上,沈离又补问一句:“那你现在住在哪?”

  陆长鹤抽空往副驾驶扫了一眼, 失笑不已,“怎么?你想什么时候来光临?”

  “我没有……”

  陆长鹤敛去笑意,正经答道:“我早就在立德附近买过学区房了。”

  沈离眉梢轻挑,“……你自己买的?”

  “不然呢?”陆长鹤笑得一派淡然,“我比你想的有钱多了,没了陆家,我照样风生水起一辈子。”

  沈离稍许惊讶,“赛车比赛……这么赚钱吗?”

  她并不是特别懂,也没有概念,但是体育赛事,只要是很优秀的人,赚的钱好像都不少。

  “看是什么赛事什么排名吧,不是自吹,我这种级别的,一场比赛赚的钱你肯定不能想。”

  他已经对自己的职业能够侃侃而谈了,这比他是否能赚那么多钱还让沈离欣喜,满眼都是纯真的佩服,“这么厉害啊。”

  陆长鹤无意中看到那张人畜无害的崇拜脸,莫名地脸颊一股燥热,别开脸去努力专心开车,“咳……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怪怪的。”

  脑子里又开始不合时宜浮现信息框里那句告白,但出来以后沈离没有提及,他同样沉默应对。

  或许双方心里都有底,陆长鹤觉得她也没放在心上,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闹剧。

  但有心的人会多想,思绪也会为此填满,比如他,至今也没想明白是个什么缘故。

  “有怪吗?我是真的觉得很厉害。”沈离顿了顿,话头一转,“嗯……那你现在还有打算吗?”

  陆长鹤沉沉叹息一声,脑袋完全靠在座椅上,“先搁学校混着吧,赛车的事情再说。”

  “嗯好。”

  所以其实她的话,他是有在意的吧,至少从他的回答里,她听出了一点点动摇。

  这让沈离还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因为高三时间紧缺,无论是老师亦或者学生,时间都是海绵里挤出来的,加上立德班级实在太多,体育课经常是一个老师带多个班一起上。

  所以第二天体育课上,是直接怼了四个班聚集一块儿,百来号人,场面堪比早操现场。

  不过也是沈离分班以来第一次,跟理B16班一起上,刘茵茵比她还激动。

  集合解散之后,有一波人是要去器材室拿垫子准备接下来的仰卧起坐,刘茵茵穿过人流就跑到了沈离身边,开始跟她滔滔不绝地讲解昨晚被罗森整得有多惨。

  “嚯,你是不知道那龟孙!”她边说手上还在比比划划,“铁定开了挂,十局我都赢不了一局。”

  她们两人还在后面排队,来的人太多,器材室也很混乱,四个班的体委都在组织纪律。

  沈离终于挤到了一个不那么挤的位置,苦笑回她:“我们都是第一次玩,输给他很正常。”

  越提她反而越来劲儿,“我跟陈阳还有几个小姐姐都被轮流刨死了,根本玩不下去,对不起,我太废物了,没有给你报复回去。”

  沈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后来还留在那里跟人玩那么多局,居然只是为了报复,结果报复不成反被制裁。

  “没事啦,道歉干什么又不怪你。”沈离抬手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

  “嗯……对了,昨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八卦呢。”刘茵茵这人情绪转变得极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会对各种事情激动。

  沈离见多不怪了,“……什么?”

  “你昨天把告白信息发给陆长鹤了?”刘茵茵笑嘻嘻凑她更近,“他后来什么反应?”

  “……反应?”沈离很奇怪,思考一阵,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且没准她自己的反应都比陆长鹤的大,人家那样子压根就没在意,“也没有什么反应啊,可能是一起玩的,都知道只是大冒险的任务,没往心里去吧。”

  刘茵茵有些失望,有种期待已久的瓜最后开出来却还没熟的感觉,“啊……昨天他把你带走的时候,我回去都自动脑补一整本言情小说了,居然没有反应吗?”

  “什么呀。”沈离觉得荒唐,不敢细想。

  刚好队伍排到她们,匆匆拿完一部分垫子就分道扬镳各回各班的区域了。

  仰卧起坐是从女孩子开始的,其余的男孩子要么在被安排引体向上要么已经在跑一千米了。

  沈离刚好把垫子交给体委分发,自己拿了一份平摊好,侧边一转眼就看见了迎风跑过来的陆长鹤。

  阳光正好,他一下紧着一下的步子淌在灿金的光亮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在凌乱的风里往后倒吹,细汗顺着脸颊滑落到喉结处,有种青涩中又带点荷尔蒙的张力。

  他刚好在绕过准备仰卧起坐的队伍这边时扫了一眼过来。

  那一眼过后,周围的女生都开始议论纷纷,密集的笑声不断,几乎是目送着陆长鹤跑出去一段路的。

  只有沈离立在那里,她清楚地感知到,那道视线是朝她过来的。

  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心乱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乱的。

  直到有同班的女生找她搭伙,才暂时没有去想了。

  后来光是仰卧起坐这个项目就反反复复了很多次才堪堪及格,沈离体育是真的不大行,努努力也只能卡在及格线上。

  结束后就是女生这边的八百体测,为了节省时间,几乎都是两个班混合着拉一组人上。

  最后甚至被起哄成了比拼,特别在A01班对上B16班的时候,那种起哄的声音尤为嚣张。

  虽然是理科垫后的班级,但是他们班体育方面普遍很牛是公认的,所以在对上体测偏薄弱的一班,开始有了硬气的势头。

  沈离本来就很不自信,站上跑道之后,不远处都是十六班的议论声。

  “A班体测都不大行,咱班稳超。”男生说着甚至专门指向了身材偏瘦的沈离,“那个就是开学来过咱班的那漂亮妹子吧,就是瘦瘦的,应该更不大行。”

  有人还跟着应声:“特别是她们A班的女生,本来体力就不行,努力还全在学习上了,实在看不到什么优势,也只有那点成绩能看。”

  刘茵茵刚好凑在旁边,听得恼火,更别说那个男生还提了一嘴沈离,她马上就蹭过去指着人的鼻子怼,“你就是嫉妒,长了张嘴就会说屁话,女生怎么了,怎么人家女生都能考进A班你还在垫底班混呢?!你是不成绩比不上人家要在这里找点优越感?”

  “刘茵茵你哪个班的?没事儿吧你,而且这有什么可牛的?”

  那人丝毫不恼,甚至气笑了,“女生不行我说大点声怎么了?这不是事实吗?你是因为被说中了才急眼吧?不对,你还不如人家呢,人家至少还有点成绩,你是啥也没有,以后努努力嫁个有钱人呗!”

  刘茵茵彻底怒了,甚至有些委屈,说得好像她最后的出路只能找个有钱人嫁了图安慰,“你在得意什么啊臭傻逼,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女生怎么了?女生就只能嫁人吗?!”

  她越急得话都说不利索,那人就越是得逞的嘴脸,“那办法你是女的,女的再有本事再努力最后还不是要结婚生子,社会只有靠男的来闯。”

  “臭傻逼!你他妈的在讲什么?!”

  “吵什么吵,体育课就不是上课了?都安分点儿!”果不其然吵起来了,体育老师都开始整顿纪律了,凶了这两句才没人继续讲。

  因为声量不小,沈离隐隐约约是能听见一点的,多少会给自己带来一点杂念,但还要强迫着在计时起跑前不去在意,不然怪影响心情。

  人群里也渐渐把这当成一段小插曲过去,无人再提及。

  然而在大家都觉得闹剧过去之后,混在人堆里,一个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开了口——

  “能说出这种话只能看出你多迂腐。”

  “女性从来没有非得结婚,生儿育女的责任,谁生下来都没有必须要怎么样的道理。”

  虽然只是正常的分贝,非常平稳的语气,但正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所有在场能听见的都默契地一秒噤声。

  并不是说这话多有份量,而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女性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你认为她们生来就应该被这种思想定义吗?”

  陆长鹤的个子在一堆男生里也是极为出挑的,站在其间,其他人看他的时候几乎很少有能平视的。

  就连那个被怼的男孩子都得微仰着脑袋看他,形成的反差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看来你这学上得还不如我呢,所有人都是独立而相等的个体,人生是旷野,四通八达的都是路,而非那些腐败思想里某个固定的归宿亦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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