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大人
因为那条路在郊区工厂,附近有几个工地,碴土车来来往往,导致肇事车辆的车轮印和碎片残留都被破坏。又过了十几年时间,想要找到肇事司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容修匀称有力的指骨握紧了方向盘:“对不起。”
“嗯?”繁夏偏过头来看他。“因为替我挡酒,才导致你胃病复发。”
繁夏低笑,淡淡微甜的酒气在车内晕散开来:“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是我作为员工应该做的事情。就算在其他公司,作为总助,也会这样为上司挡酒。”
助理的工作很多很杂,会喝酒,会帮上司挡酒,已经成了行业内默认的潜规则。
可他并不想只做她的上司。
容修微垂着眸,不再说话,冷寂清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本就立体深邃的五官更加如雕塑般冷冽。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繁夏楼下。
白酒的后劲上来了,繁夏已经有些站不稳,脚步摇摇晃晃,扶着墙看着眼前天旋地转的容修说道:“我已经到家了,你回去吧,澜生他会照顾我的。”
“忘了我之前说过的?我要看着你吃了药,胃不疼了,我才会走。”容修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从背后伸出揽住她的肩头。
繁夏的脑子已经被酒气侵蚀的迷迷糊糊,容修说的话,她也没太听清,只觉得他身上清冽冷淡的雪松味袭来,好似在深冬堆满雪的松林里打了个滚,令浑身燥热难受的繁夏本能的想要靠近,就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从电梯里走出两个人,看到醉醺醺的繁夏和扶着她的容修,愣了一下,随后眼睛露出藏不住的惊艳。
繁夏即使一身醉意,也难以掩盖周身温柔如水的沉静气质,而扶着她的容修,身着一瞧就知道价格昂贵的高定西装,五官精致鼻梁高挺,无框眼镜和狭长冷淡的眼眸气质禁欲生人勿进,极其鲜明的反差笼罩在两人身上,却没有丝毫不适感,反而有一种强烈到不真实的互补感。
容修淡淡瞥了眼路人,扶着繁夏走进电梯,看着楼层键神色为难。
“繁夏醒醒、”
此时的繁夏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头枕靠在容修的肩上,散漫的长发蹭着容修袖长的脖颈,淡淡的馨香和灼热的酒气皆喷洒在容修身上,无声的撩拨着致命情-欲,偏偏当事人却毫无察觉。
容修紧捏着手,克制地滚动了一下喉结,指尖勾着繁夏的下巴,冷静的眼眸里包藏祸心:“繁夏,我找不到你家在哪,去我家好不好?”
繁夏双眼茫然了一下,露出孩童般的懵懂:“不去,我要回家。”
失望从狭长冷郁的眼眸里转瞬即逝,容修松开挑起她下巴的手,问道:“那你家在几楼?”
“十一楼。”繁夏伸出双手,比划出两个1的手势。
容修眸色温柔,平时做任何事都完美精细的人,喝醉了不吵不闹,竟然还像个小孩子般......可爱。
容修按下十一楼层键,中途没有邻居进来,所以很快就到了。
在繁夏醉醺醺的指引下,容修敲响了门。
“来了,夏夏今天怎么忘记带钥匙了吗?”温澜生小跑着过来开门,满脸的笑容在看到容修的那一刻瞬间消失。
“学长,你怎么来了?”温澜生脸上堆着不似笑容的笑容。
当他看到繁夏一身酒气的靠在容修身上时,温澜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上去就想把繁夏拉到自己怀里:“夏夏,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啊,我扶你回家。”
繁夏醉的毫无意识,迷茫地被温澜生拉扯着,可眼神却还落在容修身上,她喜欢他身上的清冽干净的味道,而不是温澜生身上浓烈的鸢尾花香。
看到繁夏即使喝醉了,眼神依旧黏在容修身上,温澜生一股醋火油然而生。
看着温澜生面目可憎,容修心里就升起隐秘的得意和快感,不过眼下不是嫉妒争宠的时候,繁夏的胃疼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我跟繁夏晚上有个酒局,她喝了酒,胃病犯了,你赶快把胃药拿出来给她服下。”容修帮着温澜生一起扶着繁夏到沙发上。
“胃药?”温澜生原本醋意上头,但一想到多年没有犯胃病的繁夏,突然复发一定疼的厉害,也不再跟容修计较,赶紧进屋去拿药。
客厅沙发上,温明月和谢岑原本都在看电视,看见突然闯进的陌生人扶着自己的一身酒气的儿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尤其是谢岑,身为男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人家老公还在家里呢,他扶着人家老婆登堂入室,这件事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真是嚣张至极!
“你是谁啊?你怎么跟我会跟我儿媳妇在一起?她怎么喝醉了?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容修半蹲在沙发前,抚着繁夏发丝,淡淡瞥了眼对方,说道:“我是她上司。”“上司?什么上司啊!上司就可以跟一个女人走得这么近吗?男女授受不亲你懂——”
激动的谢岑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明月一把摁住了手,她看着一身昂贵西装的容修,试探着问道:“您就是容修先生吧?”
容修扫了眼温明月,淡淡的嗯了一声。
谢岑握紧了温明月的手,倒吸一口凉气。
温明月更是眼神责怪,随后对着容修说道:“容先生您别介意,我丈夫他就是这个炮仗脾气,其实他没有恶意的。”
“嗯。”容修嗓音冷淡,目光全在喝醉的繁夏身上。
温明月给谢岑使了一个眼色,谢岑立刻一改刚才的态度,搬了一个凳子出来,客客气气的说道:“容先生,一直蹲着腿麻了吧,快来坐。”
“不用了。”容修声音冷冷,看着卧室的方向紧拧着眉:“怎么动作这么慢,胃药呢?”
温澜生焦急的从卧室跑出来:“胃药已经吃完了。”
容修心中恼火,眼神沉冷阴厉:“身为繁夏的未婚夫,你明知道她有胃病,连胃药这种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准备的吗?”
温澜生被容修的指责问的又羞又恼,他带着自己喝得不省人事的妻子回到家,当着他父母的面劈头盖脸的问责,偏偏他还无理反驳,确实是他做的不好,因为繁夏的胃病多年没有犯过,所以就忘记了备药。
“还不快去买!”容修冷冷叱道。
温澜生羞愤至极,脸色涨红地往门外跑。
“别,我去买,我去买,澜生你就留下来照顾繁夏啊。”谢岑立马站了出来,对着温澜生使了个眼神。
温澜生陡然清醒了过来,他这时候要是走了,岂不是给了容修机会,这里可是他的家,凭什么让容修发号施令。
第16章 顾锦一
容修斜睨了一眼谢岑和温澜生在之间不寻常的眼色,并未理会。
如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繁夏身上,看着她软绵绵的陷入沙发里,长发泼墨似的从沙发上垂落,他指尖微动,假装无意的用自己的指尖勾着她的柔软的青丝,缠绕在指间。
“去泡一杯蜂蜜水来。”他背对着温澜生,声音如冰块似的没有温度。
温澜生捏紧了拳头,这是把他当容家那些仆人了吗?繁夏在家里宠着他都来不及,容修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使唤他。
温澜生一动不动。
容修侧过头,轮廓深邃的半张脸俊美阴沉:“你聋了吗?”
温澜生眼波带怒:“我——”
“澜生,我记得厨房里还有蜂蜜,去泡一杯来。”温明月对着温澜生说道。
温澜生看着温明月,眼神不解还带着愤怒。
温明月语气微沉,拿出母亲的威严:“快去!”
温澜生不情不愿的进了厨房,舀了一勺蜂蜜水在温水里化开。
楼下小区门口就是一家药店,谢岑去买药并没有用多少时间,等他将药买回来时,温澜生正好将冲泡好的蜂蜜水从厨房里端出来。
“谢谢。”容修冷漠疏离的道了声谢,可这声谢里有多少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容修端着蜂蜜水并不是准备自己喝,而是想要喂繁夏喝,温澜生立刻夺过水杯,横插在两人中间:“学长,还是我喂夏夏喝下吧,天也不早了,您明天也要上班,夏夏这边有我照顾就行了,一会儿我就扶她回房间睡下了。”
这话说得,就差没有直接赶人走了。
“不急,我看着她吃完药就走。”容修不紧不慢的拢了拢高定剪裁的深黑色双排扣西装,修长的双腿微抻,淡漠到不近人情的禁欲气质在繁家清新简约的温馨小两居里显得格格不入。
温澜生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那是夏夏的顶头上司,不能撕破脸,不能毁了她的前尘。只有这样,他才能劝说自己隐忍下去:“......好。”
温澜生拿起胃药,按照医嘱开锡纸包装,两颗蓝白色的胶囊药丸露了出来。
他轻轻拍了拍繁夏的脸,在她耳边温柔呼唤:“夏夏,醒醒,吃了药再睡好不好?”
繁夏晕晕乎乎的张开眼,可迷蒙的眼神并没有在温澜生脸上聚焦,安静地低垂着眼,长发垂在胸前,白皙的肌肤在暖调的灯光下吹弹可破,不像普通人喝醉了会性格大变还会撒酒疯,她喝醉了不吵也不闹,像个小孩子。
不对,小孩子睡得正香时被人吵醒,还会哭一哭闹一闹撒撒娇,她比小孩子还要好哄。
可现在如小孩子般的她正被温澜生把持着,脑袋安安静静的靠在温澜生的肩膀,喂下的两颗胃药也乖乖的就这蜂蜜水吞下,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容修侧着头,看着她薄醉的模样,浓睫之下她眼眸半阖,淡色薄唇沾着些残留的蜂蜜水,水光点点,如浇了雨水的樱桃软肉,莹润柔软,无声的诱惑牵动着人的心脏。
容修眸色略深,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
“学长,夏夏已经把胃药吃了,您也早点回去吧。”温澜生手臂警惕的环着繁夏,以一种防备的姿态对容修说道。
容修搁下交叠的长腿,正准备起身......
“急什么,人家容先生大老远将繁夏送回来,你让人家多坐一会儿。”温明月说道。
温澜生无比诧异的看着温明月,感觉比人背刺一刀还要难受。
“妈,我也是担心学长的安全,时间晚了,他一个男人回家不安全。”温澜生憋着火,好声好气的说道。
容修不紧不慢的靠回沙发上,扶了扶高挺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唇角勾扯:“没关系,云水湾安保很好。”
听到云水湾三个字,温明月眼睛登时雪亮,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顶级富人区啊。像他们这种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个阶层的大人物,一定得把握好机会。
“澜生,还不快点给容先生倒茶。”温明月说道。
温澜生气的快要失去理智,不在忍气吭声,扶着摇摇晃晃的繁夏说道:“我扶夏夏回去休息,你自己去倒吧。”
“你这孩子!”温明月微怒。
“我去倒,容先生您稍等啊。”谢岑拿起茶壶走向厨房烧水。
“嗯,不着急。”容修轻瞥着隐忍怒火的温澜生,悠闲的将手搁在膝盖上,冷眸带笑:“澜生,需要我帮忙吗?”
温澜生背影一僵,后背气的抖动:“不需要,您好好休息吧。”
“我们家澜生啊,自小被我和他妈宠坏了,脾气骄纵,容先生您别跟这孩子一般见识。”谢岑端着茶送到容修面前。
容修端起茶杯,薄唇似笑非笑:“澜生这几年变化是挺大的。”
当初在大学里温澜生对繁夏倒也算是细致入微,这才宣布订婚没多久,觉得自己成为繁先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但对繁夏疏于照顾,竟然还将自己的亲生父母接到未婚妻的家里来住,真是笑话!
容修轻抿了一口茶水,视线漫不经心的在温父温母的脸上扫了一圈,不愧是一家人,跟温澜生一样,一样的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时间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二位了。”容修站了起来,挺拔颀长的身姿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温父温母。
“这就走了,容先生再坐一会儿吧。”谢岑客套的挽留。
容修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看着繁夏的衣角消失在视线中,他来这里是为了繁夏,而不是跟着两个人浪费时间。
至于刚刚留下,也是因为想膈应一下温澜生,只要看见温澜生不高兴,他就高兴,他就畅快,他就想看到温澜生被他踩在脚底下,夺走他最珍视的人的样子。
*
卧室内,温澜生替繁夏换了睡衣,掖好了被角。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繁夏睡得整香,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他又气又恨又无奈,委屈的靠在她的胸膛喃喃道:“你倒好,睡着了什么都知道,你都不知道刚刚容修他是怎么欺负我的......夏夏,如果你没喝醉的话,一定会维护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