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琪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首先要打探清楚的就是这两?户人家现在落脚的位置在哪，导演神通广大，找了自己媒体的朋友，很?快就得到了这两?户人家的信息，他们还留在这个城市，不过……
“过得貌似不太好。”
闻言有人忍不住问“怎么?可能呢，赔偿款对普通人来?讲是一笔巨款了，够他们过上不错的生活，怎么?可能生活的不好呢？”
导演忍不住掏出烟来?，看看旁边的簌簌，到底是没点燃“怎么?回事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136章
其中一户因?为?女友在动迁协议上签字的人家现在住在城市边缘的老旧小区里, 房子才五六十平，里面挤着老两口和他们的儿?子，房子没有物业, 楼道里堆积着很多杂物和没有扔掉的垃圾，味道刺鼻到让人难以忍受, 上楼的时候摄制组一行?人还遇到了住在这里的其他楼层的居民, 得到了异样的注视。
“怎么会有人愿意住在这里啊……”有人小声的问。
“没钱，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他们抱着这里也会拆迁的念想。”导演捂着鼻子“六楼，应该就是这家。”
敲门之前导演特意提醒簌簌把口罩戴好, 还让她站的远了些?, 敲门等了很久才听?到屋内传来?慢腾腾走路的声音，然后是老人沙哑的问话“谁啊？”
“你好, 社区的, 人口信息普查。”
老人嘴里模糊不清的絮叨着抱怨的话，一边把门打开，浑浊的眼睛上下大量着导演他们“没见过你们啊……”
“我们从市局过来?的，检查这边的工作情况。”导演面不改色扯谎“最近生活怎么样，有没有需要社区帮忙的？”
“天天让反应问题……反应了也不给解决……”老太太不乐意的撇嘴“我都找社区好几次了，我们低保为?什?么还不给办理啊……还有我儿?子，你们得负责给他找个对象啊……上次让他干的那是什?么工作, 赚的少还那么累, 怎么能怪他不想干？我们以前的日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哪里受过这种苦……”
为?了不露馅，导演还找了一个社区的工作者跟着她们一起?过来?, 听?老太太这么说忍不住辩解“你们真的不符合低保的条件，工作我们都介绍了好几个了, 要不就嫌赚的少要不就嫌辛苦，要是真有清闲钱还多的，我自己就去干了，还有对象……阿姨，你这真是太为?难我们了。”
“我儿?子条件多好，之前的女朋友比明星还漂亮呢！一般的小姑娘我们还看不上呢……”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转身，扯着嗓子叫人“老头子！社区的人来?了，我可不想跟他们说话了，你来?，你来?跟他们说……”
叫了半天，老头没出来?，倒是老太太的儿?子一脸不耐烦的出来?了“又瞎叫唤什?么，打扰我睡觉知道吗？我爸不是出去干活去了，得晚上才能回来?。”
儿?子根本没搭理门口站的人，不耐烦的补充“你们普查完了就赶紧走，烦不烦啊……”
他目光一扫，一下子看到了凑近导演说话的簌簌，原本无精打采的脸瞬间一变“哟，大城市的人是不一样，这么看着都好看的不得了，”他想了想“你们还想问什?么，要不进来?说？”
社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来?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这家人都很不配合，现在竟然主动让他们进门，自然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之前没做好的工作补上，导演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拍点东西，两方人一拍即合，交换了个眼神?就答应下来?。
“好，那我们进来?了。”
导演还特意暗示其他几个工作人员照顾好簌簌，于是坐下的时候簌簌坐在了离这家人最远的一个位置，这让老太太的儿?子很是不满，一个劲儿?的问“热不热啊？这边有窗户，要不坐这边，把口罩摘了吧？”哪怕没有看到正脸，但是他确信，这姑娘肯定漂亮，要比他之前的女朋友还漂亮。
导演没让他继续骚扰簌簌，直接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
“搬了快一年了，”老太太说起?这个就生气“一开始说这个房子也很快就会动迁，所以我们才花了高价买下来?，没想到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的钱啊……”
说起?这件事，老太太的儿?子也皱起?眉“因?为?动迁没消息，我女朋友都跟我分手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在协议上签字，没准还能要更?多的补偿款，听?了她的话她竟然跑了，我也就是现在不知道她在哪，要是知道肯定去找她算账。”
“那个死女人，都赖她，我们家现在过得这么惨都是她的错！”老太太激动起?来?“呜呜呜，竟然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那些?花在她身上的钱都打了水漂了！”
社区工作人员问“那你们当时拿到的补偿款也应该省下不少啊，就算买了这个房子也不至于一点家底没有。”
“我们家有钱了那些?亲戚能不知道？”老太太的儿?子冷笑一声“都来?借，结果借出去容易，想要回来?难，等我去挨个找他们……”
“说什?么呢，这怎么行?！”老太太把火力?又对准了儿?子“那都是亲戚，你二大爷小时候还照看过你呢，还有你大娘，以前帮了咱们不少……”
“所以他们拿着咱家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得过苦日子？”
“现在这日子不也能过下去吗……”老太太哼哼“反正不能去要！”
“你们借出去多少钱？”导演忍不住问，这家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能把钱借给亲戚，也很奇怪了。
“五万呢！整整五万！”老太太的儿?子伸出五个手指头，觉得这个数字简直无法承受“我能买多少游戏卡带了！”
导演一时无语，相较于他们得到的赔偿款来?说，五万真的是很小的数字了，但是这两个人避重就轻，不提大头花在了哪里，反而?强调这一小部分的去向?，就很让人费解。
社区工作者又问“你父亲呢，他现在一直在工作？在哪里工作？”
“我爸当清洁工呢，临时的，也赚不了几个钱，”老人的儿?子啧了一声“你说说他，之前我联系了一家工资高的，干了几天就不干了，比这个多一千多呢！”
“卸货你爸真干不了，他那个腰不行?……”
老太太没说几句，她儿?子立刻瞪眼道“那你呢，之前干家政干的好好的，非要偷拿人家东西，要不然还能多一份收入。”
“不是你想要……”
话说了一半老太太没再继续说下去，明显很恐惧这个儿?子，不过这娘俩的对话听?在其余人的耳朵里也只剩下无语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人，多少钱也存不住。
“快中午了吧，你们留下一起?吃个饭？今天中午有肉，正好咱们再喝点……”
老太太听?儿?子要留人一起?吃饭就有点不乐意，不过没敢说话反对，不过也不用她说话，导演就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们一会儿?还有别的工作，就不打扰了。”
社区工作人员也跟着站起?来?“对，我们这就走了，等下次吧，有事我们再过来?。”
“唉，别着急啊，我们再聊一会儿?也行?……”
不管男人怎么挽留，导演他们还是忙不迭的告辞了，还不忘挡住对方钩子一样钩住簌簌背影的眼神?，直到走出这栋楼大家才纷纷松口气，感觉这个家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第137章
走远之后, 社区的工作人员才敢放大声音“你们说他家到底还有没有存款了？我听说过当时他们拿到的补偿款金额，相当多了，怎么想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都花完了吧？”
“这谁能知道, ”导演对这个并不在意“估计观众对这家人的关?注度要比这个工程建的怎么样了还要高……拍的还行吧？”导演问一遍的摄影，摄影比了个ok了收拾“放心, 画面够用?。”
“那咱们去下一家。”导演已经调查好了另外一家钉子户的地点, 直接告别了社区工作人员，开车前往对方一家现在的住所。
如果说第一户拆迁户日子过得?稀碎, 那这一户现在的状况则和第一户截然相反，一家四口住在高档小区, 男主人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 据说效益不错，已经是?个颇为成功的商人了, 妻子是?全职太太, 温柔贤惠，两个孩子也都在非常好的私立学校读书，成绩虽然普通，但是?多才多艺，是非常典型的模范家庭。
社区的人带着簌簌一行?人去这家的时候还在夸“他家人都和善的很，非常配合工作，不过有时候孩子不听话爸爸的耐心可能会少一点, 我们提醒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大孩子的情况……”
“他打?孩子？”簌簌捕捉到了对方的关?键词“不是?说他脾气还不错？”
社区工作者?面对簌簌无限的耐心, 就解释道“谁还能没有脾气了，尤其是?孩子淘气的时候，打?两下也?可以理解, 就那么一次，因为两个孩子偷偷跑出?去玩, 到天黑都没回家，这才发火的。”
等?社区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到了这家，等?在家里的不仅有女主人，男主人竟然也?在，而且这家男主人非常斯文绅士，面对簌簌只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就礼貌的请大家坐下，不只是?一视同仁，可以说他对社区工作人员的关?注比对簌簌的还要高。
“您这么忙不需要抽时间来陪同我们的，我们就是?正常入户了解情况，走个流程。”
听社区的人这么说，男主人推了推眼镜笑道“那怎么行?，就算再忙也?得?见?一面，配合工作是?我们的义务嘛！”
社区的人就常规性的问?了一些?问?题，男主人全程聚精会神的跟他交流，心思都在这上面，旁人连个眼光都得?不到，女主人则雕塑一样全程保持一个微笑，一句话都不说。
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簌簌适时的介入了两个人的话题，提问?道“听说您也?是?锦绣城小区的动迁户？”
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动作同时一顿，男主人公式化的微笑，问?“您是?？”
“我是?新入职的社区工作者?，以后可能会负责这个小区的入户，所以想提前了解小区的居民。”
听簌簌这么说，男主人这才回答“没错，动迁的补偿款是?我创业的启动金。”
“那您真的是?太厉害了。”簌簌没有继续问?下去，锦绣城当时的动迁金额轰动一时，达到了历史最高，创造了一大批半路暴富的人，但是?男主人这话明显是?想证明他们日子过得?好靠的是?自己的奋斗，而不是?吃补偿款的老本。
男主人还想说什?么，簌簌却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
她目光看着女主人，女主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男主人出?声道“悦心，带客人去洗手间。”
女主人这才站起身“您跟我来。”
房子很大，设计的也?很复杂，女主人带着簌簌到了客卫，刚要离开就被?簌簌叫住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事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女主人垂着眼，刚要拒绝，簌簌就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号码很好记，卡片我带走，你把数字记下来就行?，而且我也?不是?社区的人，你还记得?一年前的采访组吗？”
后面的话簌簌没继续说下去，把名片收好后转身进了洗手间，等?她返回客厅，交谈已经到了尾声，看到她出?来，男主人道“我们一会儿还有事，还需要问?别的吗？”
“没了，我们就不耽误您的事，先走了。”
“今天确实有点忙，下次一定好好招待大家。”男主人客气的送他们出?门，看他们进电梯之后电梯门关?上才返回去，电梯里，社区工作者?还在夸男主人“事业顺利家庭和睦人也?好，你说人家这日子过得?……”
导演斜着眼睛瞅他“你真没看出?来问?题？”
社区工作者?一头雾水“什?么问?题？”
“啧，”导演摇摇头“他老婆一句话不说，家里的东西摆的根本就不像有孩子，这男人有点问?题。”
“哎呀你们误会了，”社区工作者?摆手“他老婆不说话是?因为之前拆迁，为了要更多钱不小心把婆婆气死了，后来才性格大变沉默寡言起来的。”
听了这话，簌簌心里一个咯噔，突然问?“你知道他家的两个孩子在哪里上学么？”
“就附近的德育私立学校，孩子平时都住校不回家，要不然家里能那么干净吗。”
按理说对于这个家庭的暗访可以到此就结束了，虽然人家一开始是?钉子户，但是?拿到补偿款正常生活日子红火，跟之前的那户有了鲜明对比，是?完美的收尾素材，但是?从当事人的表现和社区工作者?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总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种不对劲只有簌簌和导演察觉到了，其他人并不觉得?奇怪。
“导演，咱们可不可以去学校看看？”
导演咂咂嘴“行?，来都来了。”
团队的两个重要人物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有意见?，就这么车子又开到了德育私立学校。
程星和程月两个人相差三岁，一个在初中部?一个在小学部?，不过每次放学哥哥都会等?妹妹一起，对于两个人都住宿舍为什?么还要一起放学这件事同学们都挺纳闷，但是?又觉得?是?兄妹关?系好，次数多了就不再关?注。
“周末爸爸要接咱们回家。”程星拉着程月的手，一边朝着宿舍楼走一边道“别害怕。”
“……我不想回去。”程月的个头小小的，瘦的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发育不良的样子“可不可以……”
“不行?，”程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妈妈在等?我们。”
两个人一时无话，快到宿舍楼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他们的名字，声音陌生，两个人条件反射的停下了脚步。
第138章
原本两个孩子都很警惕, 看到来人之后却又一下子过于?放松，这年头不管大?人小孩都是颜控，看着没说几句话那?几个孩子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围着簌簌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边的摄影师摇头道“这位要是想做点什么坏事，那可太容易了。”
谈了能有十几分钟, 簌簌送两个孩子进了宿舍楼, 出来?的时候跟导演低声说了几句话，导演也皱起?了眉, 两个人远离大部队说了能有两分钟，才若无其事的回到车里?, 导演道“走吧, 返程。”
车上的其他人都很惊讶“……我们不继续拍了？”
“拍什么？人家正常的过日子，有什么可拍的。”导演不耐烦“快点, 明天还有别的拍摄安排呢。”
拍摄组就这么离开了, 几天之后，这个小城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案子，一个公?司老板一直以?来?家暴妻子孩子，在妇联和警察的帮助下，妻子选择了起?诉，两个孩子都判给了她, 这个老板也被带走调查, 这一调查还查出来?其他事，就是这个老板表面上身?价不菲，实际上已经负债累累, 原本用作创业启动金的拆迁补偿款早就花光了不说，公?司都只剩下一个壳子, 工资都拖欠了好几个月了。
这起?案子没有对外报道，自然不会有人知道摄制组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只在后期节目播出后，有人看到采访片段才恍然发现，这不是当时闹得很大?的家暴案的当事人么，原来?还被人采访过啊……
不过此时簌簌他们已经功成身?退，开始研究起?下一个要采访的对象了，簌簌照例提前了解采访对象，这次的被采访人是个大?主播，之前采访是因为?直播卖货被人发现有假冒伪劣产品，摄制组去调查的时候还差点被人打。
“那?些人不像是搞直播的，像是□□。”回想当时的情况，一个工作人员还是后怕“当时主持人差点就撂挑子不干了。”
簌簌找到当时拍的未剪辑视频，场面确实很激烈，人高马大?的一群人围着摄制组就要抢摄像机，后来?还是主持人尖着声音大?叫“我们是首都官方记者”才勉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后来?不知道怎么沟通的，再出现在镜头前的主播团队僵笑着客客气气的表示一定?会“整改”，保证不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