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眠冬
分别?是“醒了吗?”
“一起吃午饭?”
很明显,短信像昨晚的十几通电话那样?,石城大海,无人回应。
这就是多年后,阮栖对他的态度,不回应、不搭理、不在乎, 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想到这里, 季时?屹微微有些燥意, 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忽然抬头道:“够了!”
接下来他用两分钟的时?间, 简明扼要的指出两位老总争论的核心?问题,又几句话将问题的解决方向抛出,吩咐相?应的部门做好计划,最后一锤定音的散会。
黄总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看季时?屹不耐烦的态度,最终敢怒不敢言。
周齐跟几位高层随着?老板一起走出会议室,发现老板颀长的身体难得透出几分疲惫,他坤了坤脖颈,手指却灵活地按下一串号码拨出。
然后一直走到总裁办,老板的电话似乎都没有拨通过。
脸色慢慢地,也就变得不那么好看。
周齐想起老板昨夜下飞机,得知阮小姐热搜的事,当时?也是这样?脸色。
他只得了老板的一个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开始联系季氏公关?部处理热搜的事,马不停蹄、脚不沾地,连夜撤销热搜。
“接电话!”季时?屹耐心?耗尽,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什么时?候能改掉不接电话的毛病!’季时?屹捏了捏眉骨,有些咬牙切齿的想,然而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性,半个小时?后,忍不住又拨了一通。
这次听筒里传来明显的忙音,显示对方关?机了。
隔了一会儿,有人随手甩给他阮栖朋友圈的截图,阮栖发了一条出门旅游的动态。
季时?屹居然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想起她昨晚伤心?欲绝的样?子?,又觉得出去散散心?倒也不错。
阮栖当然没有出门散心?,她没那么大的心?。
她发了一条出门旅游更新状态,设置成仅部分好友可见后,就关?闭手机,不刷任何信息。
事实?上她在家宅了三天。
用ipad疯狂刷剧,饿了吃冰箱里剩余的食物,也不打?扫卫生,门窗紧闭,仿佛与世隔绝。
三天时?间,她用1.5倍的速度看完两部仙侠剧跟三部网剧,刷到凌晨三四点,抵挡不住困意睡去,梦里都是男女主虐心?虐肺的情感纠葛,第二天刷到大结局,又觉得结尾又臭又长,烂尾了。
但?她并不弃磊,沉溺于各种无脑小甜剧,磕年轻男女主的盛世美颜,看到狗血又肉麻的情节,唇角不时?露出姨母笑,非常上头。
到第三天,冰箱里的食物所剩无几,速冻水饺跟螺蛳粉都吃完,就连冰箱里的水果跟酸奶也都不知不觉全?部消失,冷冻抽屉里只剩半桶南初留在她这儿的冰淇淋。
阮栖果断抱着?剩余的冰淇淋窝在沙发上看ipad。
门铃响第一遍的时?候她都没有理会,直到对方不依不饶,足足按了三四分钟,阮栖抱着?冰淇淋从猫眼里瞅了一眼,季时?屹的样?子?看起来风尘仆仆、灰黑色质地的羊绒大衣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而他身后,站着?他助理以及公关?物管部的工作人员。
阮栖愣了一秒。
助理紧张的又按了一次门铃,显然再不开门,就准备连同物管一起破门而入。
阮栖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缝,露出因?为三天不见光略显浮肿的脸颊和有些散乱的头发,一点儿没然大家要进来的意思,反而非常警惕:“你们怎么来了?”
有一瞬间,季时?屹差点儿没认出面前女人。
他把醉酒的阮栖送回家,第二天通过某种渠道得知,阮栖最后一条社交消息显示,她已?经?独自出门旅游,并且显然不想任何人打?扰,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季时?屹换过助理的号码打?过去,阮栖确实?始终关?机。
网络上的声音逐渐沉寂,季时?屹却并不关?心?,让人查阮栖的旅游方向,一反常态的,底下人效率缓慢,没有阮栖的任何踪迹。
直到嘉南公馆的物管部反应说,近期有人在小区门口恶意放置花圈,明显针对的是阮小姐,通过监控查到肇事人,目前已?经?交由警方处理,可惜联系不上阮小姐,也不知道阮小姐有没有受到骚扰?
季时?屹不知道想到什么,让人查监控,果然从把阮栖送回家开始,阮栖再没有出过小区,不像是出门旅游。
他眉头紧锁,匆忙带着?助理上门。
这会儿看到安然无恙的阮栖,物管部的工作人员都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经?理说:“阮小姐,您没事就太好了。”
阮栖还?不知道有人在门口放置花圈诅咒她的事,她最近受到的最大伤害,就是被停职前去超市会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因?此没有出门的勇气。
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甜剧,阮栖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眼,有些迟钝的:“我没事。”
气氛顿时?有点小尴尬,谁都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一阵兵荒马乱的过来,当事人却无知无觉,大家只能面面相?觑。
阮栖也觉得气氛诡异,就小心?翼翼的:“那我关?门了?”
说完不顾某人死死盯住的目光,刨着?爪子?准备关?门,却在最后一丝缝隙阖上之前,被人大力推开,季时?屹一个人进来了。
屋内空气混沌,半下午,遮光窗帘隔绝了外头的所有光线,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狭小的空间内里充斥着?螺蛳粉以及水果发酵的味道,小茶几上面立着?一只13寸的iPad,正?小声地播放着?电视剧,而旁边的垃圾筐里,摆满了杂乱的零食袋跟果皮。
季时?屹额头青筋都跳动了一下。
再回头看因?为他的闯入显得气急败坏的阮栖,她穿着?毛绒绒的珊瑚绒睡衣,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乱糟糟的绑在后面,整个人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偏偏手上还?不知死活得抱着?一大桶冷冰冰的冰淇淋。
“这就是你的晚餐?”季时?屹冷冷地盯着?她,显然是压抑着?怒气道。
阮栖宅了三天,也不管这会儿自己形象有多糟糕,脑子?还?有些懵懵的,跟他顶嘴:“关?你屁事,你给我出去!”说着?腾出手去推他腰肢,要把人赶出去。
被季时?屹反手抢过那桶冰淇淋,随手隔在旁边柜台上,又制住她忽然推搡的爪子?,而阮栖还?在跟他咆哮:“季时?屹,你有病吧,随随便?便?闯人家家里,你给我出去!”
季时?屹为了制住她,用她睡衣的两颗小毛球把她爪子?绑起来,无意间闻到她发丝的味道,简直不可思议又十分嫌弃:“你是不是都臭了,你有多久没洗澡?”
阮栖瞬间安静下来,小脸隐隐有些发红,而后破罐子?破摔般更加剧烈挣扎:“关?你屁事,就臭死你!你给我放开!”
季时?屹懒得跟她废话,把她推进浴缸里,放热水,又随手脱掉自己大衣仍在外头,再进来时?只穿了一件雾霾色的绒衫,袖口处上挽,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手腕。
阮栖整个人连同珊瑚绒的睡衣泡在浴缸里,宛如一只被人丢弃在垃圾堆里玩偶,目光空洞,整个人萎靡颓丧,闭着?嘴巴不吭气。
季时?屹脱她衣服的时?候她不吭气。
季时?屹把浴缸放满沐浴露的时?候她也没吭气。
最后季时?屹给她头发打?泡沫,因?为因?为没有做惯这种事,抓得她头皮生疼时?,她终于用沾着?泡泡的脸颊回头瞪他一眼,明显是被他抓得有点疼了。
盥洗室的光线明亮,整个室内热气蒸腾,气氛竟然莫名有些静谧又柔和的缱绻。
阮栖苍白的小脸因?为热气的蒸腾多少有了些血色,显得粉粉嫩嫩,于是瞪这一眼,多少无意识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重了?”季时?屹顿住手,口吻犹疑,手上力道不自觉轻了一点。
阮栖没吭声,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灯光下季时?屹一张脸显得英俊极了,眉目竟然难得温和,阮栖极少看他这般好脾气的时?候,因?为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皱着?眉头,两个人后期总是吵架,阮栖很少有看到季时?屹这样?耐心?十足的模样?。
“你以前会说‘活该’。”阮栖忽然说,嗓音有些沙哑,有点委屈似的,“然后再重一点。”
季时?屹便?挑了一下眉,想了想:“我以前这么幼稚?”
阮栖被他逗得无意识扯了一下唇角,难得高高在上的季少能亲口承认自己幼稚。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她情绪又低落下来。
季时?屹没再说话,帮她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有那么片刻,阮栖有点恍然的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捡回家的流浪小猫之类的,竟然会莫名对他生出一丝依赖感。
空气静谧,阮栖这种情绪突如其来,她把自己放逐三日,什么都不去想,用逃避的姿态面对所有的狂风暴雨,直到季时?屹忽然出现。
他以强势的闯进来,像某种无声的安慰,又仿佛某种救赎。
季时?屹拿来白色浴巾,擦了了擦她头发,要把她从浴缸里裹出来的时?候,阮栖忽然伸出手搂住脖子?,湿哒哒的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红了眼眶。
那个姿势很亲昵,透着?全?然的信任,她埋在他脖颈哭,也不说话,只是哭,像个小孩儿。
起初,季时?屹分不清楚是她刚从浴缸里出来的手臂滑腻湿润,直到脖子?泪水越来越多,他才确定她是真的在哭,叹口气,难得十分有耐心?的哄她:“不哭了,有没有想吃的,带你吃点东西,嗯?”
良久,阮栖才停止抽噎,大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吸着?鼻尖反驳他:“我又不是猪,干什么老是喂我吃东西。”
季时?屹淡淡笑了一下,随手拿起干燥的毛巾揉她的头发:“是谁说的,心?情难受的时?候,食物最治愈,因?为食物,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阮栖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季时?屹还?记得这些。
而她这样?跟季时?屹□□相?见,竟然全?无半点别?扭,大概是因?为对方目光坦然,没半点杂念的关?系吧。
乘她愣神?的功夫,季时?屹抱她进卧室,她裹着?浴巾趴在季时?屹怀里,季时?屹找来吹风,有些不熟练地替她吹头发。
他动作温柔,以至于阮栖出现幻觉,有种自己是不是看多了甜宠剧,隐约的生出了点正?在被对方耐心?伺候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季时?屹这个狗男人跟她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没这么贴心?过。
“季时?屹。“
“嗯?“他在吹风的杂音里回应她。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阮栖小声地说,下意识搂着?他腰肢,也不管他衬衫有没有被她打?湿,在他的温柔里,迷迷糊糊的阖上眼帘。
这一觉睡得意外安稳且香甜。
阮栖再醒来,看见卧室窗户半打?开,有夜风吹拂进来,墙角里窗帘隐约晃动。
浑浊的空气终于透出几分清新,而窗外,夜色浓稠。
她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出去,发现家里已?然焕然一新,某个有洁癖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摆弄她的iPad,大约怕吵醒她,声音开得很小。
室内温度足,季时?屹的外套整整齐齐地搁置在他沙发的旁边,只穿一件薄款的圆领绒衫,把他脖颈的线条拉得很长,隐约的,露出一点手臂和胸口肌肉的线条感。
沙发旁边的垃圾桶已?经?完全?没有垃圾的痕迹,茶几跟桌子?显然被擦拭过,就是不知道这样?一层不染的赶紧是季少爷亲自动手,还?是请的家政。
但?依照她沉睡的状态,请家政她不可能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
阮栖光是想到这里,神?色便?有几分微妙,莫名其妙的,竟然有种自己可能还?没睡醒的不真实?感。
季时?屹看她傻愣愣的站着?,随手搁置ipad,拍了拍沙发:“过来。”
阮栖这次很听话,依言坐过去,但?令人尴尬的是,iPad正?在正?在播放某部网剧,仙气飘飘的仙侠男主眼尾泛红,暗道一句疯了,陪着?女主跳下诛仙台。
阮栖顿时?不可思议,指着?视频画面:“你……看了一下午网剧?”
“看看让你羞耻逃避又很有用的东西。”季时?屹挑了一下眉。
阮栖默了默:“那你有什么感想?”
“的确是浪费时?间!”季时?屹不假思索的下了结论。
这样?的答案很季时?屹,一点儿不让人意外,莫名其妙的,阮栖就被他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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