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千流
殷酥酥看着聊天记录,扬扬眉,完全不走心地敲字附和。
殷酥酥:对啊,费爸爸最硬,费爸爸宇宙第一硬。
许小芙:@-@咦酥酥姐你忙完啦。
梁静:引用?“对啊,费爸爸最硬,费爸爸宇宙第一硬。”回复——怎么突然就上高?速了?
梁静:@殷酥酥!【阴险笑】你该不是深有?体会吧我的宝?
盯着手机上的这行小字,殷酥酥呆住,继而眯了眯眼睛。
深有?体会?
深……
“噗!”
屏幕这边,殷酥酥反应过来梁静的弦外之音,嘴里的纯净水直接一口喷出来。
旁边的费疑舟看她一眼,不说?话,取出张干净纸巾递去。
“谢谢。”殷酥酥脸又?红了。她窘促地挤出两个字,拧紧瓶盖,低头胡乱擦拭着被纯净水打湿的领口。
正擦着,嘴角皮肤袭来丝丝异样。
她蓦地怔住。
费疑舟不知何时已倾身靠近,冷玉质感?的指间捏着一块纤尘不染的方形袋巾,正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水渍,眸微垂,眼神专注,动作轻缓。
“……谢、谢谢。”
鼻尖满是男人?身上的冷香,殷酥酥窘迫,下意识想要逃避他亲昵的举动:“我自己?来。”
费疑舟却只轻声说?了四个字:“不要乱动。”
殷酥酥屏息,整个人?都僵住,没敢再挣扎。
须臾。
擦拭完殷酥酥嘴角的水,费疑舟盯着她,移开方巾,用?拇指指腹轻轻磨了磨她的下唇瓣。
薄茧稍显粗粝的触感?,碾磨细嫩的唇,令殷酥酥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寒.战。
他定定地瞧她,淡声问:“为什么会被呛到?”
殷酥酥卡壳两秒,回想起自己?那句“费爸爸最硬”,鬼使神差往他西裤的皮带以下瞄了眼。紧接着又?像被烫到般,嗖一下将眼神收回,回答:“喝水喝得太急。”
费疑舟挑眉,眼风不露声色,扫向?她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
“……”殷酥酥做贼心虚,瞬间“哒”的声将屏熄灭。
费疑舟抬起她巴掌大的脸,姿态亲昵又?暧昧,语调和缓:“你在说?我坏话?”
殷酥酥脸色一阵青红一阵白,眼睛瞪得圆圆的,把手机藏背后,拼命摇头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殷小姐。”
他俯首贴近她寸许,轻言细语,温文端方:“成?为夫妻的第一步,是互相信任,彼此坦诚。我不喜欢我的未婚妻对我说?谎。”
殷酥酥被他的手指来回碾着唇,碾了足足两分钟。僵持不下,这慢条斯理又?甜蜜的折磨,终于令她破防,认命道:“我保证自己?没说?你坏话,纯纯夸你。”
费疑舟平静地问:“是么,你夸我什么。”
“……”殷酥酥被呛了下,颇有?几分欲哭无泪:“费先?生,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八卦。”
“这不是八卦,是我对你特有?的好奇心。”他安静而懒漫地看着她,语速平缓如?常,“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想对你有?更多的了解。”
殷酥酥默,看了眼迈巴赫前排的陈志生跟何建勤,好意提醒:“说?实话,我觉得你可能不是很想听?到这种夸奖。”
费疑舟微挑眉:“你夸来听?听?。”
殷酥酥无奈,纠结几秒,声若蚊蚋语速飞快地憋出三个字:“夸你ying。”
这声量太小,费疑舟没听?清最后一个字,微蹙眉:“稍微大声一点。”
殷酥酥眼一闭心一横,索性破罐破摔随便了,于是拔高?音量字正腔圆地超大声:“我夸你硬,特别硬!费爸爸最硬,费爸爸宇宙无敌第一硬!够清楚了吧!”
一嗓子吼完,车厢里骤然静若死灰。
车厢前排。
陈志生:“……”
何建勤:“……”
两名见惯各种大风大浪的心腹大将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是一脸的微妙暧昧加不可思?议——先?生果然不拿咱哥俩当外人?。
这他妈也是我们能听?的吗?
窒息的静默在车厢内蔓延。
费疑舟清冷的眸直勾勾盯着殷酥酥,眼神不明,左侧眉峰略微挑高?几分,那表情就像在说?“你很可以”。
在太子爷意味不明而又?充满压迫感?凝视下,殷酥酥再也绷不住。她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说?:“是你自己?让我大声点的。”
好一会儿,于殷酥酥而言,约莫是半个世纪那样长?。
体面的绅士都有?情绪稳定这一特征,涵养极佳,费疑舟更是其中?翘楚。最终,他牵了牵唇,散漫自若对她的夸奖给出了点评:“这个夸奖倒是挺新颖,多谢。”
殷酥酥汗颜,硬着头皮回:“您客气了。”
迈巴赫驶往樟树巷的路上,前半程,后座的两人?相邻而坐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再说?话。
进入后半程时,殷酥酥瞧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发呆,不经意间一抬眸,正好看见一座百货大楼外侧的巨型香水广告牌。
画面中?的女人?身段极其曼妙,涂裸色口红,束一丝不苟的高?马尾,眼神冷酷,气场十?足,最简单的白色轻纱也被她演绎出了万千风情。
是秦媛。
殷酥酥回忆起吃午餐时费疑舟那些语意难辨的话,心头不由打鼓。她转头望向?身旁人?。
那副侧颜英俊而昳丽,目视前方,淡漠地不发一语,也教人?从内心深处生出惧惮。
费疑舟总是半带调侃半带玩味儿,说?她怕他。
她当然怕。
怎么能不怕?
一个生来便众星拥月权势滔天的男人?,所经之处、所到之地,受到的目光无一不写满仰望和尊崇,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富贵荣华,是他与生俱来的日常,在他看来平平无奇。
殷酥酥根本无法想象费疑舟究竟有?多少?财富,有?多大的权力,有?怎样的能耐。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如?果想毁掉一个不入眼的人?,不过弹指之间。
那么。
他会吗?
思?索着,殷酥酥开口,带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秦媛的事费先?生打算怎么做?”
听?见她问话,费疑舟调转视线看过来,仍是温谦如?玉朗月清风的一张脸。
他不答,反而带几丝玩儿味地问她:“你不是不想仗我的权和势报私仇么?”
殷酥酥静两秒,诚实而平和地回答:“我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也知道,您如?果执意要管这件事,我拦不住您。”
费疑舟勾了勾嘴角,神色恍然:“殷小姐这算提醒还是敲打?”
“都不是,我也不敢。”殷酥酥被他的措辞骇住半秒,摇摇头,顿了好几秒,方又?道:“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以您的品行,应该不至于对一个女艺人?赶尽杀绝。”
“觉得……”费疑舟注视着她,无意识重复了遍这个词汇,似乎对这个用?词感?到有?趣。
“和你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不过看得出来,你平等地尊重每一个人?。虽然位高?权重,却从不会恃强凌弱。”殷酥酥看着费疑舟,这是一次,她说?出恭维的好听?话,却完全不违心,而是诚挚地发自肺腑,莞尔续道,“我想,这大概归功于你们家族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良好教养。”
她这抹笑,不夹杂谄媚和阿谀,故而格外的生动活灵。眉眼间一笔柔色,让费疑舟联想到夜半梦惊时风吹帘动,他躺在卧室的床上,偶然窥见的银河星光。
那一个瞬间,一个念头如?同雨后的春笋,在他心间的荒原冒头发芽。
想独占,想私藏。
想要这银河星光,只属于他一个人?。
费疑舟眸色沉下去,语调出口仍是平缓的,懒漫的,不显露任何内心情绪。他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在你心里,我的形象还挺光辉。”
殷酥酥眨了下眼睛:“难道你不是这么光辉?”
费疑舟很淡地笑了,不予作答。
如?何处置秦媛的话题,大少?爷不正面回答,殷酥酥自然也不好再过多地追问,于是不了了之。
迈巴赫行至樟树巷,平稳停下。
入秋了,午后的风吹起几片街边的枯叶,为这繁华都市平添一丝萧瑟与寂寥。
殷酥酥戴好口罩墨镜,从何助理手中?接过旗袍礼袋,握住门把,侧首向?身旁的人?礼貌道别:“费先?生,我先?回去了。”复又?粲然一笑,扬扬手里的袋子:“谢谢你送我的旗袍。”
费疑舟微颔首:“再见。”
“再见。”说?完,殷酥酥推门下了车。
转身正要离去,背后又?冷不防响起道嗓音,清凌凌的悦耳,唤住她:“殷酥酥。”
殷酥酥的步子骤然顿住,回转身去。迈巴赫的后排车窗徐徐落下,一张俊美如?画的容颜映入她的眼。
隔着一段距离,费疑舟目视她,眸色沉若深海,绅士而温雅地说?:“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把下周一的时间空出来。”
“下周一的行程安排我还不清楚,可能会有?通告,我得回去问问我经纪人?。”殷酥酥实话实说?,“你有?什么事吗?”
“周末晚上,你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和爷爷。”费疑舟神色平静,“一切顺利的话,周一我们就去公证结婚。”
殷酥酥被惊了一小跳,脱口而出:“这么快?”
费疑舟摇头:“不算快。”
殷酥酥:“?”
费疑舟淡淡地说?:“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安排我周末带你回家,周内我就想带你去领证。”
“……”殷酥酥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朝他露出甜美的尬笑,“嗯,我明白了。悉听?您吩咐。”
“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
“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费先?生’。”费疑舟深邃的眸笔直凝视着她的眼睛:“老实讲,这称呼显得生份,我听?着也不太顺耳。”
他的话语仿佛一只云朵般柔软的手,缓慢拨过殷酥酥心底的弦。她呼吸滞了下,耳根面颊皆涌上潮湿的热意。她无意识地屏息,开口时,连嗓音都无意识变得温柔:“那你喜欢听?,我叫你什么?”
费疑舟浅笑,玩味戏谑里不知有?几分认真:“往后你我就是夫妻,除了‘费先?生’之外,你大可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