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弱水千流
费疑舟无语。搞半天,这小姑娘愁眉苦脸的根本原因在这儿。
“阿生调去你?那里任助理,薪水一分不?用减,继续由我支付。”他?手指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这样?好不?好?”
听见这话?,殷酥酥乌黑分明?的眼?眸霎时一亮,燃起蹭蹭小火苗:“真的?”
费疑舟直勾勾盯着她璀璨的眸,眼?底漫开笑意:“真的。”
“阿生给我做事,薪水你?来付?”忽然多出一个又帅又高的超优质助理,养眼?能打,还相当?于免费,殷酥酥兴奋之余又生出警觉,低声说?:“这些钱,不?会从你?给我的酬劳里扣除吧?”
费疑舟说?:“不?会。”
“那我岂不?是又无功受禄了……”殷酥酥咕哝着,心里还是不?想无故欠他?人情,于是道:“那,你?这里还有没有类似‘家政’或者?‘文秘’的兼职?就像那辆帕加尼一样?,我要得到你?的好处,按理说?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她这样?精打细算,直令费疑舟感到了丝无奈。他?思索几?秒,回答:“阿生保护你?的安全,是为了防止你?被绑架,绑匪找我要钱。也就是说?,阿生虽然是在给你?做事,但是也在替我省钱,你?不?算无功受禄。”
他?的逻辑好像很清晰,又好像很混乱,听得殷酥酥颇有几?分云里雾里。
她被他?绕晕,微皱眉头,正想仔细思考梳理一番,面前的男人却忽然低下?头,在她左腮处落下?了一个浅吻。
“……”殷酥酥愣住,双颊蓦然通红。
“这是还你?的早安吻。”费疑舟弯了弯唇,“我出门了,晚上见。”
殷酥酥找不?到其他?话?说?,只能木登登地回了他?一句“再见”。
费疑舟开门出去了。西装笔挺的修长身影缓步走出卧室,连带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最终消逝于晨风。
殷酥酥膝盖一弯跌坐回床上,抿抿唇,抬手轻碰了下?被他?吻过的脸颊,只觉耳根灼灼,心跳狂烈。
这样?的婚后生活,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难熬。
甚至还……不?错。
*
从主卧离开后,费疑舟径自进了电梯,直达一楼,而后便迈着长腿闲庭信步,来到停于庭院中的劳斯莱斯清影车前。
何建勤恭敬地候在一侧,看见大老?板的身影,他?脸上展露出从容温雅的浅笑,伸手拉开了后座车门。
然而,就在费疑舟侧身上车的刹那,何助理微愣,目光敏锐捕捉到了老?板左脸上的那抹异样?。
但仅仅一眼?。
很快何建勤便低眸将视线移开,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般的关上车门,上车,于驾驶席落座。
自从陈志生接任驾驶员一职,何建勤已有数年?没有驾驶过这辆劳斯莱斯清影,暌违多日,再碰难免手生。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刚才已经开着车在院子里晃过两圈。
“阿生怎么说?。”费疑舟戴上金丝眼?镜,边翻阅何助理提前放在后座置物台上的文件,边随口问。
“阿生这人您也知道,部队里出来的,一切行动听指挥,上级的安排和指示,他?向来不?会多问。”何建勤淡笑着回答,“不?过,听说?以后要跟几?个女孩子24小时待一块儿共事,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听见这话?,费疑舟动作稍稍一顿,想起昨晚的事,因而问:“对了。你?昨晚去接那个经纪人,把她平安送回家了么?”
“送回去了。”想起昨晚,何建勤向来温淡无波的眼?明?显掀起一丝浪,语气?依旧平静,“我把她送回家以后,已经第一时间跟殷小姐回过话?。”
“辛苦。”费疑舟淡淡地说?。
最后两个字音落下?,车厢内便陷入一阵寂静。
费疑舟注意力回到手中的文件上。
后座的老?板不?再发话?,何助理自然也不?可?能再出声闲聊。只是,刚才匆匆一瞥,在老?板脸上看见的某物实在过于扎眼?,饶是何建勤平日里多么谨慎内敛言行有度,他?也忍不?住悄悄掀眼?帘,透过中央后视镜,往后偷看。
刚才会不?会是看错了?
不?确定,再看一眼?。
嗯?真的是吻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再看一眼?。
不?料,就在何助理往后排瞄去第三眼?时,后座的大老?板冷不?防地有开腔了。
费疑舟看着文件,眼?也不?抬地说?:“很明?显?”
“……”偷看顶头上司被现场抓包,向来以“成?熟稳重没有好奇心,绝对不?窥探老?板私生活”为人生座右铭的何助理,着实尬了一下?。
足足过了三秒钟,何建勤才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声调格外平稳地回答:“有一点。”
费疑舟脸色如常,手中的纸张漫不?经心翻到下?一页,从善如流道:“小姑娘比较腻歪。”
何助理:“……?”
我的天哪。
老?板您现在是在跟我秀恩爱吗老?板?
何助理眉心不?可?控制地抖了抖,开着车怀疑人生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句回复:“可?见您和殷小姐感情非常好,她很喜欢您。”
听见最后半句话?,费疑舟眼?皮子撩高半寸,慵懒地问:“你?真这么觉得?”
何建勤知道自家老?板这会儿心情好得不?行,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面露微笑,十分懂事地回答:“不?止是我,阿生、慎叔,包括家里的其他?人。大家都这么觉得。”
费疑舟闻声,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何建勤静默了会儿,想到什么,微滞,复又斟词酌句地开口:“今天费董要到公司来,还有个高层会议要开,先生,您要不?要戴个口罩?”
费疑舟:“戴口罩做什么。”
这话?反而将何生问住。何助理生生沉默了半秒,才回答:“您脸上的吻痕……”
“无妨。”费疑舟说?,“新婚的太太热情似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建勤再默,心想您是老?板您最大,您开心就好。
少倾,费疑舟又淡声吩咐:“另外,下?个月让工会组织一次出国?游,就当?是我送给全体员工的国?庆礼物。”
何建勤:“好的。”
何建勤开着车,又过半晌,想起什么,抬眸觑了眼?中央后视镜,欲言又止,似在考虑想说?的话?是否适宜此时开口。
费疑舟察觉,问:“有什么事情就说?。”
“上回您让我查殷小姐试戏被打耳光的事,已经有结果了。”何助理道。
听闻与?她有关,费疑舟眉心微不?可?察地拧起一个结,嗓音稍沉:“说?,怎么回事。”
*
《浓雾之后》毕竟小制作,摄制计划上写得清清楚楚,摄制周期仅三十来天,因此每天的拍摄内容并不?算少。
殷酥酥今天拍了整十场戏,收工已经快十一点钟。
和同事们打过招呼,她与?许小芙一道走出片场,走到边上的马路牙子上等车。
秋意逐渐浓了,路边的落叶颜色也已由绿转黄,晚风一吹,丝丝凉意钻便顺着衣领钻入脖根。
殷酥酥头戴墨镜口罩,身穿黑色长风衣,往街边一站,不?看脸也教人频频回眸。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也能有粉丝蹲守。”许小芙搓着手噘嘴感叹,言辞里满是艳羡:“其它明?星拍戏,又是路透又是跟拍,我们好冷清。”
“清净点有什么不?好?”殷酥酥冲小丫头一笑,“以后要是我大红大紫,遇上个别极端的私生粉成?天尾随,你?估计心都得操碎。”
许小芙切了声,不?以为意:“我才不?怕不?怕私生粉呢。你?不?是说?,费先生把他?的私人保镖拨给你?当?私助了吗,那么牛高马大一个人,长得又凶,都不?用动手,站在那儿就把私生吓跑了。”
殷酥酥噗嗤一声,“你?这话?,我一时间竟分不?清你?是在夸人家威武霸气?,还是损人家。”
许小芙吐吐舌头,促狭地眨眼?睛。
又过了约十分钟,一辆纯黑色迈巴赫终于从夜色中驶来,停在两个姑娘跟前。
殷酥酥拉开后座车门,回头一瞧,见许小芙站在原地不?动,扬扬眉,说?:“走啊,一起上车。”
许小芙愕然:“我?酥酥姐,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等,才陪你?的。我上车干什么呀。”
“这么晚了,我当?然得先把你?捎回家。像你?这种傻白甜,半道上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殷酥酥抬手刮了刮许小芙的鼻头,往后一站,两手抵在她的背上将她往车里推,“不?许拒绝。”
许小芙没辙,只好干巴巴咽了口唾沫,上了这辆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天价豪车。
两个女孩在后座落座。
驾驶室的陈志生往后视镜内看了眼?,略微一怔,认出坐在殷酥酥身旁的姑娘。
长头发大眼?睛,肤色白得像北方的雪。
是之前照片里见过的那个小甜妹。
后头的许小芙满脸新奇,正转动着脑袋左瞧右瞧,视线冷不?丁,便与?后视镜里男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野性,狼性,恣意桀骜,肆无忌惮,明?明?没有任何不?尊重的凝视和审度,却令她心都抽紧起来。
噗通噗通。
许小芙心跳猛地加快几?拍。
“……”对视不?到一秒,她便莫名心慌,很快低了头将视线移开。
“抱歉殷小姐。”陈志生也同时撤回视线,语气?淡漠地说?,“慎叔找了个新的人接我手上的活,赶回去做了下?交接。让你?久等。”
“没有久等。”
特种部队退役的精锐,浑身的气?场摆在那儿,不?言不?语也教人心惊。殷酥酥有点拘谨,冲陈志生笑笑,“你?时间卡得很好,我也刚出片场。”
简单交流完,陈志生发动了汽车。
殷酥酥连忙说?:“哦对了,阿生。小芙家的地址是淮河路7号院,离这儿不?远,咱们先把她送回去吧。”
“不?用不?用。”
这个男人气?场太凛冽,比照片里看着还要令人忌惮。许小芙下?意识就想躲开,摇手拒绝:“那个,你?、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公交站台,我自己搭夜间公交就行。”
陈志生没有出声,低垂着眼?皮,面无表情在导航上键入“淮河路7号院”,朝目的地行驶而去。
已是深夜,道路畅通无阻。
十分钟后便抵达目的地。
陈志生将迈巴赫靠边熄火。车一停稳,后座的许小芙便忙跌跌地跳下?车,跟殷酥酥挥手告完别后便转身离去。
可?刚走出半步,身形又顿住。
纠结再三,她最终还是很有家教很有礼貌地回转身,走到驾驶室车窗外抬手敲了下?车窗:砰。
黑色车窗缓慢落下?,男人冷峻寒冽的侧颜映入她视线。
“那个……多谢哈。”她试着笑了下?。
对方看了她几?秒,忽说?:“陈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