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有妖
他还是她的投资人。
不过投资金额可就要看她以后?的工作态度了。
年轻警官闻言,沉默了一阵,道:“……我知道。但她已?经去世了,中枪身亡。”
房东也跟着沉默了, 他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 轻声道:“……这样啊。”
陆怡晴在第二天?早上的病房里看到了她的前房东, 现?学生。
他在她的床头柜上留下了一大捧鲜花和一大盒点心。
她注视着他:“欢迎回来。”
房东眨了眨长?长?的睫毛, 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
陆怡晴注意到他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
已?经不需要坐轮椅了,只是看上去还有些不太灵活。
“我失踪的这个礼拜, 你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房东看着她, 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冷冷淡淡的。
陆怡晴弯了弯唇:“是啊,你想要听故事吗?”
房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摇摇头:“你看上去很难过, 所以, 不了。”
陆怡晴弯着唇, 目视着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的房东离开病房。
她想。
……明明他才是。
年轻警官在稍晚一点的时候到了她的病房, 他把手头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来给陆怡晴做笔录。
“所以, 嫉妒……就那么死了?”他听完陆怡晴的陈述后?,沉默了半晌,问,“安夫人会知道他的死讯吗?”
搭档说:“她看新闻的话,就会知道的吧?毕竟昨天?的赛场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新闻媒体都在报道,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死讯啊。”
年轻警官咳嗽了一声:“我是说,她知道她的哥哥,组织的嫉妒死亡了吗?”
搭档有些不确定:“也许她会把他当?做一个已?经死亡的连环杀手,啧,反正之?前的他在大众眼?里已?经死亡了。至于他之?前被销户的那个身份,还需要核查和基因比对才能确认——不过我想安夫人也不会那么傻地去承认这种事吧?这种人,就应该死得毫无?价值!”
他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陆怡晴没听清,大概是“活该”一类的词。
年轻警官沉默半晌,不打算把安夫人的感?情史全都扒一遍,毕竟他的本职不是记者。
“那位投资银行的首席执行官,我是说新任的那一位,据说是在为他的哥哥复仇,他的社交平台有类似的留言,是在冠军赛举行前发?布的,应该是怕安夫人发?现?没有任何指明。”
年轻警官有些好奇。
“……他知道他的哥哥是恋尸癖吗?”
之?前发?生的案件信息,警官先生和女警也有告诉过他们。
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有一个了解。
“这件事不在于他的哥哥是个恋尸癖,而在于他的哥哥被人杀死了吧?”搭档说,“不过最让人头疼的是那些本来就有的资料被嫉妒销毁了,那个插在电脑主机上的U盘,机芯被酒精和一些别的溶剂浸透了,什么都扫不出来了,啧,这下更麻烦了。”
至于销毁U盘是谁的杰作,自然不言而喻。
线索再一次地被卡死了。
安夫人似乎能够永远地逍遥法外。
即使她有很多的叛徒,她也有更多的信徒。
陆怡晴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滑稽的想法:
那些被宗教?吸引而来的信徒们,到底是在信仰着被虚构出来的神明,还是真实存在的安夫人?
年轻警官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突然转头看向她:“陆小姐,忘了和你说,市长?极力邀请市长?邀请警局派代表参加新闻发?布会,之?后?还要我们参加‘选举团’宴会。”
陆怡晴重复了一遍:“选举团宴会?”
年轻警官道:“嗯,就是选举制度催生出来一系列心照不宣的规矩。当?一个总统,你不仅得有钱,还得筹钱。为了钱,你得举办很多很多的宴会和派对。宴请那些富豪,让他们捐款给你,这样你就有足够的资本来宣传你的执政理念,然后?你还要不停地拥抱、亲吻选民?和选民?的妻子小孩——直到你感?染上口蹄疫,啊,我开玩笑的。”
搭档说:“我觉得是真的,我小时候见到过有的候选人还特地去贫民?窟拥抱那些无?家可归者,我曾经在镜头前看到过一只放大的虱子!老天?爷,我那个时候不爱洗澡的坏习惯全被看电视给治好了。”
陆怡晴想到了什么:“那么,安夫人也会去吗?”
“应该会去,毕竟她给这位市长?投资过,而且当?天?竞选广告的时候,她也在现?场,不过她没受到什么波及。”说到这里,年轻警官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直播突然被掐断,且他们还没来得及散布任何对安夫人不利的流言,新闻媒体目前已?经被定性为一起恶意针对□□故,市长?还趁机在宣传他的正义言论,啧。”
这几天?新闻媒体经历了一场狂欢,热搜层出不穷。
陆怡晴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们要去吗?”
“不止我们,你也要去,陆小姐。”年轻警官说,“市长?听说是你开枪击杀了那个罪犯,坚持要我们带上你,那个宴会有很多名流会来,他还邀请了很多新闻媒体——他没有明说,但我听他特助的意思?是,打算给你歌颂成救世英雄,大约很快你就会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陆怡晴顿了一下:“……”
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如果暴怒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翻白眼?的,说不定还会被烟呛得咳嗽。
但如果她不把那把枪认下来的话,肯定还会有别的麻烦。
天?知道她一边被驱熊喷雾刺激得两眼?通红一边还要擦掉暴怒的指纹换成自己的有多麻烦。
而且暴怒还趁机拍了一张她的照片,感?慨道:“你居然是会流眼?泪的,我会好好保存这张照片的,陆怡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不仅笑起来怪恶心的,哭起来也是。”
她在幸灾乐祸。
年轻警官试图安慰她:“没关系,陆小姐。就算你拒绝的话也没关系,毕竟你受了伤,是可以理解的。”
陆怡晴说:“我当?然要去。”
她想,说不定这场宴会能让她再次见到安夫人呢。
“还有就是,我能带着驱熊喷雾过去吗?”陆怡晴问,“警官,你能再给我一点吗?我上次的用完了。”
年轻警官沉默了片刻:“有是有,但是我觉得市长?那边经历了之?前的事故,肯定会加强各种安保措施,你不一定能带得进去。”
包括他之?前送给她的爪子刀。
陆怡晴:“所以,是有的,对吗?”
年轻警官:“……有。”
“不过,既然陆小姐你决定去参加这场宴会,我们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你的。”年轻警官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陆怡晴似乎完全没看到年轻警官的视死如归的表情:“啊对了,我去的时候可以带上同?伴吗?魔术师他可以吗?”
年轻警官迟疑了一下,虽然对陆怡晴的各种想法已?经见惯不惯,但是:“应该是可以的,但是他之?前被安夫人迫害过,宴会上的他会安全吗?”
陆怡晴冲他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有警官你们保护我们吗?况且,她应该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撕破脸皮吧?”
年轻警官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他还打算在宴会的工作人员中安排一点自己的同?事,这样会更放心一些。
正这么打算着,年轻警官的手机铃声响了,他顺手接了,开了免提。
是眼?镜警察。
“我们这里可能拿到了一点新线索。”
年轻警官道:“说说看。”
“我们拼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碎纸机里的纸屑,发?现?那是几页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眼?镜警察说,“很奇怪,这些纸屑都是用特殊纸张打印的,在一众碎纸屑里面尤其好区分。联想到这人用的还是老式碎纸机,碎都碎不干净,我怀疑他是故意打印出来,然后?又故意销毁,借机偷偷保存一些证据。”
年轻警官问:“这么说,你们在那几页找到的聊天?记录里找到证据了?”
眼?镜警察道:“暂时还没有。目前看来,就是很正常的聊天?记录,是关于安夫人的,他们聊的一些家常事宜,还有公益慈善建筑的投资款项。”
这些证据也挖不出来什么东西。
眼?镜警察说着,把那些拼接好的碎纸照片全都发?给了他。
年轻警官一一点开来看,的确没发?现?任何异常。
陆怡晴提醒道:“她可能会使用摩斯密码作为暗号。”
年轻警官沉默了一下,把照片展示给她看。
那上面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标记,也没有任何暗示性的表情包,首字母连缀不起来,摩斯密码的话也需要长?短长?地传递,但从?对话框的长?度来判断的话,连缀不起任何句子或者单词。
聊天?记录里就是两人很普通的挑选工资慈善的建筑地点,顺道还讨论了一会儿?X市的各个地区发?展并不平衡。
另外值得注意的就是,政府发?文还没有出来,安夫人却提了一句项目开发?地址可能会选在X市的北区。
当?然,她自己注明了是小道消息。
陆怡情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这些聊天?内容。
她突然发?现?这两人的聊天?记录中有一点很特别的地方。
他们有的句子结尾会使用“.”,但有的没有,只是一个空格。
当?两个陌生人有着共同?的书写特点的时候,这就显得尤为奇怪。
陆怡晴敲了敲这几张照片,有些犹豫地问道:“警官,看这些标点符号——如果把‘.’看成摩斯密码里的长?间隔,空格看成里面的短间隔,或者,把它们象征的意思?反过来,能不能得到相关的暗语呢?”
几位警官想了想,立刻开始迅速地分工,开始尝试拼写。
他们显然都经过专业的训练,拼写的速度要比陆怡晴自己要快多了。
尝试了几次后?,他们最后?确认,空格是长?间隔,“.”是短间隔。
接下来的工作就容易多了。
他们从?这些符号里拼凑出了一些短句。
“北极星会被狮子座取代”“蒲公英的种子是风的话,土壤会接纳它”“弗比斯会带来无?尽财富”
“……很好,变得更复杂了。”年轻警官嘟囔道,“我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搭档说:“如果只是用摩斯密码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吧,不过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陆怡晴提问:“这个‘弗比斯’是谁?”
年轻警官道:“这个我知道,他是X市的一座地标性建筑,是一座很漂亮的雕塑,但是他的腿在五年前被戏剧性的一场台风给挂断了,摇摇欲坠的,市政厅想了很多方法来修复它,最后?用一些铁架子固定了它。”
搭档问:“什么意思??那座弗比斯雕像里藏着du品?还是犯罪证据?还是他们的老窝点?”
眼?镜警察在电话那头持怀疑态度:“我说,如果那座雕像真的是窝点的话,应该不至于用指向性这么明确的单词吧?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安夫人没有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