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九
钟晴收起?笑容,表情变得轻描淡写:“看?样子你今晚并不是要?跟我谈公事。而这顿饭,按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和陌生人差不多,不用你请我,而我也?不想?请你,不如我们AA吧。我的那份我已经付了,你吃完记得扫码付自己那份。我还有事,先走了,希望不用再见。”
钟晴说完收起?手机拎起?电脑包,径直起?身?离开。
景絮风坐在座位上,看?着她?的背影,面容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
可在难过的同时他也?前所未有地看?清自己的内心,对这样一个有个性的女孩,他更加不想?就此放弃。她?的个性,恰恰是她?对他致命般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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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从面店里?走出?来,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阴天的关系,她?觉得胸口闷闷的。
忽然不想?回金嘉公寓。
她?给施雅妮发了信息,告诉她?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然后坐上公交车,一路驶向郊区小院。
今晚车况居然很好?,路途畅通,回到小院时,天刚擦边黑,易澄澄也?刚吃过晚饭,还没来得及睡。
六婶见她?回来,就回去了自己家。
易澄澄见到钟晴,开心得不得了,笑得灿烂极了,像个容易满足的小孩。
洗漱过后,钟晴和易澄澄躺在一起?准备睡觉。
易澄澄蹭过来,像只娇弱的小猫。钟晴满心怜爱地把她?揽在怀里?。
这么脆弱的小姑娘,也?正变得一天比一天好?。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看?着易澄澄,笑起?来。
她?们把最难的时候都熬过去了。现在,她?们不需要?靠谁。
她?需要?景絮风的时候已经彻底过去了。景絮风这个人,也?过去了。她?不会回头的。
她?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易澄澄的手落在她?脸上。
下?一秒易澄澄倏地坐起?来,一边往她?脸上擦,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她?,惊惶的眼神在对她?问:你为什么哭了?
钟晴笑着拉住她?的手,拉着她?躺回来,安抚地拍着她?,轻轻地告诉她?说:“没事的。就是忽然觉得,我们俩能一直在一起?,真好?。澄澄,我们以后也?会这样一直在一起?的。”
原来在她?们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不只是她?照顾易澄澄,原来也?是易澄澄在慰藉着她?。
她?告诉自己,这是她?躲在夜里?、躲在易澄澄的身?边,最后一次为那段逝去的、不可回头的感情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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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本以为这一晚会睡不好?,可眼睛闭起?再睁开,就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
这一夜倒是睡了个好?觉。
或许把什么东西彻底放下?了,睡梦就变得从此无负担。
钟晴飞快收拾了一下?,和易澄澄告别,钻进通往市里?的公交。
坐上车拉开些车窗玻璃,外面清晨的风一股股地向面颊涌来。她?闭起?眼微仰脸颊,享受着晨风给自己脱胎换骨。
真好?,没有什么事是在时间里?熬不过去的。睡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到了公司,什么烦思?琐绪都立刻抛在脑后,滴地一声打卡后,人格自动进入紧张忙碌的工作状态。
项目书已经完成初稿。接下?来乔明轩带着钟晴反复磨合修改,一部的申浩东也?依然很热心地给予指导和帮忙。最后阶段,由乔明轩主导,结合投资方纳洲投资和融资方佳迈健身?双方的情况,经过几次建模测算,他们和投资方确定好?最终的投资架构和投资金额。
整个过程不可谓不艰辛,钟晴虽然还是试用期新人,却已经由乔明轩带着,提早进入了职业人的社畜状态。
钟晴也?在心里?,再度对乔明轩的工作能力刮目相看?。
他这个人一旦工作起?来,真的很强。好?像就没有什么意?外是能够打乱他的情绪的,一个岔子生出?来,他总能很快很冷静地想?出?办法把岔子应对掉。
钟晴和施雅妮在工位聊天时说漏了嘴:“不得不说,乔总做事真是稳。”
施雅妮问她?:“怎么个稳法?”
她?脱口就说:“简直稳如老狗。”
意?识到这话?有点崩人设,赶紧往回找补,“我是说,稳如泰山。”
但已经来不及,施雅妮听得一清二楚,并且哈哈大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形容乔总的,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这时鬼故事发生了。
乔明轩的声音在她?们工位旁幽幽响起?。
“有人怎么形容我的?”
施雅妮和钟晴双双打一个激灵。
钟晴连忙说:“是我说您做事很稳,稳如泰山。”真不知道他这背后听话?的本事修炼到了几级,刚才到底听到了多少。
“哦。只是这样吗,这有什么可称得上是胆大包天的?”
……果然,听到了不只一句。但不管了,能凹尽凹吧。
钟晴硬凹道:“泰山,就是老丈人,您还没结婚,我就把您比作老丈人,这确实有点胆大包天。”
她?凹得一脸认真,施雅妮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
乔明轩看?了她?们两眼,眼风淡淡,没说什么,却比说了什么更叫人忐忑。
钟晴以为这关过了。
没想?到下?班前,遇到了乔明轩的胡子脸朋友。那人风风火火地往乔明轩办公室走,但在途径施雅妮工位时,急刹车一样停下?来,问施雅妮:“小施,老乔在干嘛呢?忙着呢吗?”
施雅妮和他打招呼:“宗总来啦,找乔总有急事儿??”
宗勇八卦的表情连那脸胡子都挡不住,翻着花地往外冒:“有点急,急着想?撬撬他的嘴!下?午他居然打电话?问我什么叫稳如老狗、这词褒义贬义、怎么来的,我问他为什么问这个词,他死?活不说。你不知道,他这人,嘴里?就没吐出?过这么不着调的词儿?;对别人说的不着调的词,也?从来不会有这么刨根问底的兴趣。这事对他来说可太不一样了,我感觉一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过,我得去问问去!”
他说完就一阵风地进了乔明轩办公室。
钟晴已经在一旁喷了一口水又噎了一口水。她?在呛死?自己之前,赶紧收拾东西逃似的回家里?加班去了。
当晚宗勇死?皮赖脸地贴着乔明轩不放。他去哪他去哪,他回家他跟着他回家。
一进门,小狗子冲着两个人飞冲过来,宗勇大叫一声:“哎呀呀,我可想?死?你了,小瓜片!”
乔明轩又好?气又好?笑,一脚轻踢在蹲在前面准备接狗的宗勇屁股上。他自己瓜兮兮的不说,非把别人小狗的名字也?叫得瓜兮兮的。
宗勇蹲得不稳,直接侧摔开,小狗子成功跃进乔明轩怀里?,还不忘冲宗勇汪汪两声,语气不怎么好?,像在控诉他叫错自己名字。
“奶片,是奶片,记住了吗?”
乔明轩简直是在替奶片做翻译。奶片满意?地汪汪两声,脑袋瓜使劲朝着乔明轩蹭。
宗勇切地一声:“奶片瓜片,不都是片吗?差不多差不多。”
他站起?来对奶片重新打开双手:“来哥哥抱。”
奶片回给他一个不屑的斯哈。
宗勇立刻教训它:“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你忘了是谁把你带到这来的了?是我,是我!我才是你的第一哥哥!他,”他指着乔明轩对奶片说,“这个人,他当初都不想?要?你!是我强把你按在他面前他才养你的,你忘了吗小瓜片?你真的忘了吗?”
乔明轩捂住奶片的耳朵,不让小狗子听不靠谱大胡子的挑拨离间。
宗勇攻击一个物种不成,开始调转枪口攻击另一个:“乔明轩,你可真够忘恩负义的,你现在当着狗子的面说,当初是不是打死?我你都说不养狗?后来我没被打死?,你才慢慢接受了它?”
乔明轩像临时耳聋了一样,不听宗勇啰嗦。
宗勇不气馁,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唱得声情并茂:“现在看?,还得是我啊!要?不是我把瓜片儿?安排过来,让你这有点喘气的动静,你说你得多寂寞吧?活得跟个清高老神仙似的,别人不能牵挂你你也?不牵挂别人的,我啊,就是要?用瓜片教育教育你,在这个世界上,两不牵挂是最没意?思?的,最有意?思?的就是有个什么东西拽着你,让你放不下?对它的牵挂,而且还是无怨无悔地!”
乔明轩不阴不阳地回了他一句:“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叫有意?思?,它叫贱。”
宗勇立刻说:“贱才好?啊,人哪有不贱的?你觉得你不贱,那是你还没到犯贱的时候。”
他抬手去胡噜奶片的脑袋瓜,奶片一边躲一边咬他,烦他烦得要?死?。
乔明轩觉得奶片要?是能说话?,现在已经开口问宗勇了:“烦你不知道吗,你贱不贱呐。”
但宗勇毫无自觉,躲着奶片的小嘴巴,继续胡噜它的脑袋瓜,一边胡噜一边问乔明轩:“说说吧,稳如老狗这个词,到底怎么来的,从你嘴里?居然还能问出?这么狗的词儿?,真是鹅妹子嘤啊!”
按照乔明轩的性格,他一向对这类奇奇怪怪的词语毫无兴趣。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感兴趣了,那么一定与这个词本身?无关。
而应该是,与说这个词的人有关。
而有个人说的话?,竟能令乔明轩在意?到想?寻根问底——这才是让宗勇今天精神亢奋的关键所在。
那个人是谁?Ta说的话?为什么能对乔明轩造成影响、令他在意??这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要?知道乔明轩从来都是一个过分独立的人——生活独立,情感独立,做人独立,他不为别人所影响,也?不去影响别人;他站在自己的边界里?,不许他人轻易踏入,哪怕是他母亲。他独立地活着,自得其乐。
而现在,终于有人对他有了一点影响。这不是不可思?议是什么?
为了解惑这份不可思?议,宗勇打定主意?胡搅蛮缠到底。
乔明轩也?实在嫌宗勇烦,想?尽快把他打发了,索性说了实话?:“有新进员工在背后这么评价我。”
宗勇反应了两秒钟,爆出?惊叫:“我就说有事吧!奇了奇了,你乔明轩有一天居然也?开始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了!快告诉我,这个新进员工是谁?ta怎么这么敢?怎么什么话?都勇于用在领导身?上?ta也?太棒了吧ta!”
“……”
乔明轩轰宗勇出?去。
他很费解:“就这么丁点事,值当你跑我公司去,又跟到家里?来,刨根究底地问吗?你是不是太闲了,全司最丑设计得主?”
这一下?直接击打在宗勇的要?害上。
宗勇站在玄关,一手扶门框一手抚胸口:“我这么关心你,你竟然这么对我!瓜片,咬他!”
奶片鸟都不鸟他,甚至气他,开心地舔着乔明轩的手。
“……忘恩负义的人养忘恩负义的狗!”宗勇无差别攻击。
临走前,他放下?话?,告诉乔明轩自己之所以这么兴奋,原因是——
“智者都擅长?以小窥大懂吗?虽然从你嘴里?询问出?什么是稳如老狗这件事很小,但我的智慧能感觉到它是一块小石头,朝你的心湖里?一丢,你平淡的生活马上就要?泛起?不一样的大水花来了!”
乔明轩这次真的把他轰出?门:“这么有文采学什么设计,去学文学写言情小说吧。”
“也?不是不可以啊!”宗勇那张胡子脸倔强地扬起?在砰的一声关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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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回到家,一边加班还一边忍不住尴尬。
真是要?命,乔明轩,他其实什么都听到了。
好?在第二天上班,乔明轩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不知道他前一天是怎么打发掉他那好?奇心比胡子还要?旺盛的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