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九
可惜找茬的本事不醉,随下肚的酒精同比例剧增。
韩向风敬过酒后,示意钟晴也?去敬一杯。钟晴笑得可怜巴巴地说:“我昨天睡觉吹了风,嗓子不舒服,白天吃了头?孢了。”
听起来?像个?借口。但韩向风还算够意思,没再勉强她。
不过秦飞扬在那边开始不乐意地找茬了,他连讽带刺对韩向风说:“韩总,怎么,你带来?的人比你的职位还高?你都敬我酒了,她怎么干坐着不动?”
韩向风这时倒有点领导样子,知道护着自己人:“不好意思小秦总,她不舒服,正吃着药呢,药效跟酒精有点打架!”
秦飞扬一撇嘴,嘲讽地说:“吃药?不会是头?孢吧。”
钟晴想,哟呵,二世祖还知道吃头?孢不能喝酒呢。
也?不算彻底地脑袋空空。
她脸上漾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傻兮兮一拍手?:“哎呀,说起来?,到点该吃晚上这顿药了。”
说完她就从随身包包中真的掏出一盒头?孢,从里面抽出药板,对准其中一粒直接一挖,放进嘴里就着水当?场吃掉。
吃完还不忘强调:“我没骗人,我真的在吃药。”表情语气?全都是十足老实人的诚恳无心机。
秦飞扬在一旁看得有点咬牙切齿,满脸写着不甘心。
他忽然伸手?:“把你的药拿来?我看看。”
钟晴毫不畏惧地递过去。
秦飞扬翻过来?调过去地检查那板药。真的是头?孢。
他不甘心地把药甩回给?钟晴,还附送嘲讽的一声?嗤笑。
那笑声?在说钟晴真不识抬举。
钟晴把那板头?孢收进药盒里放好。
其实躲酒这招,还是易强生前教她的。易强未雨绸缪,提前教导她,以后毕业步入职场之后,会开始有诸多应酬,酒是这些应酬场合里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时可以在包里备一盒头?孢,但提前把药板上的真药挖掉一颗,换一颗假的进去,再把锡箔纸盖回去。
在应酬场合,如果被逼酒逼得急了,就拿出药板板来?,当?场挖那颗假的吃下去。别人就算不信把剩下的药拿去检查,也?查不出什么,他们并?不能看出被挖掉的那颗药到底是之前就挖开了,还是当?场挖开的。
这样也?就把酒躲过去了。
钟晴一颗“头?孢”下肚后,再没有人过来?劝她的酒。
秦飞扬也?不再搭理她,就像房间里没有她这个?人。
钟晴乐得清静,韩向风却有点叫苦。今天等于白带一个?人头?来?,不仅不助攻,甚至还有点拖后腿。
哪怕来?的是凌娜那个?社恐,在这种酒局场合,也?会比钟晴上道些,酒会去敬,来?敬的也?会酌情喝一点。
那边秦飞扬很快喝得上了头?,有些醉醺醺的样子。明?明?长得不错,清俊五官白面皮,偏偏被眼?角嘴角的邪佞放肆败掉正面分。
钟晴对他的反感?又多一分。
以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就算能忽悠住他,让他答应为韩向风对接的标的公司投资,可第二天酒醒后他真的会记得吗?
她把这疑问小声?对韩向风问出。
韩向风拍拍公文包,也?小声?给?她解惑:“所以我把协议都带来?了。如果可以,就借他的酒劲忽悠他先?签下来?,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钟晴:“……”
她服气?的。
打这样的主意得需要一些乐观精神的。
但显然,秦飞扬酒后没有那么好摆布。因为他酒劲上头?后,整个?人就开始变本加厉地作妖,二世祖的坏脾气?臭德行就此一览无遗。
有穿着收腰外?套和一步窄裙的年轻服务员过去给?他倒酒,正巧别的位置有喝多的人抽风转桌子,从汤锅里伸出的一只勺子把,一下撞在服务员手?上,服务员手?一抖,分酒器里的酒哗啦啦全都洒在秦飞扬身上。
秦飞扬立刻脸色一变,醉醺醺地开始闹腾。
年轻姑娘被吓得不清,不住地道歉。
秦飞扬不买账,胡搅蛮缠,指着自己上衣上的酒渍没好气?地嚷嚷:“我最烦就是衣服上被人洒东西!今天我也?不难为你,你就负责给?我清洗干净就行。”
他说完竟然开始当?众脱衣服,毫不在意旁人眼?光,光着膀子把上衣往桌面一放,看着服务员。
钟晴真是觉得长见识了,世界之大,什么人都有,富二代的秉性真不是常人想象可以预测。
好在他还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大肚腩,不然眼?下她非yue出来?不可。
服务员被秦飞扬这阵仗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用耳机对讲叫来?主管。
然而主管在秦飞扬面前起不了一丝一毫的作用。从主管无奈心酸又祈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二世祖好像是很出名的一块滚刀肉,人见人愁。
其余人要么喝多了,歪在那里醒神。要么还有清醒的,不想蹚浑水,悄悄地走人。
韩向风看钟晴一脸凝重,安慰她:“别怕,我看你刚刚也?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赶紧该吃吃。秦飞扬他啊,就那样,看着吧,最后非得给?这俩人整得跪地上哭他才痛快。”
钟晴转头?看向韩向风,有点不理解他的冷眼?旁观和若无其事。
是她还太年轻吗,对身边发生的不平事还抱有极大同情心?而韩向风已经步入很会讨生活的老油条行列,见多这种事,于是见怪不怪,同情心的阈值被逐渐拉高,遇到事情,就渐渐变得这样冷眼?旁观。
可钟晴希望自己多年后也?不要变成同情心麻木的人。
她转头?看回秦飞扬那边。他还在光着膀子,晃悠悠地靠在椅子上,拎着他的上衣对服务员说:去,现在就给?我洗干净,洗干净了,这事就过去了。
可他那件衣服实在太贵,洗下来?凭小小服务员的那点工资根本承受不了。
她请求秦飞扬大人大量,放过自己。
秦飞扬一扬眉毛和声?调,醉醺醺地反问道:“怎么?你这是不想给?我洗?不是,我说你要是不给?我洗,那我穿什么啊?不能总让我这么光着膀子啊,我不冷吗?要不你来?抱着我给?我暖暖?”
服务员几乎吓哭。
主管赶紧用对讲吩咐包间外?面的下属去大厦一层商店买件最贵的衬衫回来?。
但衬衫送来?,秦飞扬拒不肯穿,理由?是:“这不是我喜欢的款式,我不穿。”
他臭无赖地光着膀子,坚持让服务员去给?自己洗衣服,他就在这等着。服务员终于被他欺负得哭起来?。
钟晴看着那女孩实在可怜,尽管穿着得体制服,但朴实气?质一眼?看得出,是从乡下好不容易出来?讨生活的。她但凡学会些城市的市侩圆滑,也?不会叫秦飞扬给?欺负成这样。
看着秦飞扬那副醉醺醺毫无同情的可恶模样,钟晴真想走过去揍他两拳。
她想起自己出门前带了件T恤,是打算回家?时给?流浪小猫垫窝的。
现在她直接把T恤从包里掏出来?,二话不说起身,飞快走到秦飞扬身后,在主管和服务员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利落地把T恤套在秦飞扬身上。
T恤是女式的,在秦飞扬身上套出了紧身滑稽的效果。
房间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除钟晴和秦飞扬外?只剩下主管、服务员和韩向风三个?人。他们三人看着眼?前一幕都是一愣,愣着时又觉得有种诡异的好笑。
套完T恤,钟晴对服务员使个?眼?色让她让开,趁着秦飞扬被兜头?一套搞得又醉又懵,她一把架起他就往外?走,顺手?还捞上他脱下的那件衣服。
她从小帮外?婆干活,力气?比一般女孩大,秦飞扬虽然高但很瘦,她架着他根本不费劲。
她就这么架着他,一直走出去,途中秦飞扬晃晃荡荡地转头?看她,想努力看清对自己这么放肆的人到底是谁。
钟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伸手?对着他眼?睛轻插了下。
秦飞扬的视线立刻变得模糊不清,气?得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扬言要挖这个?对他放肆的人的眼?珠子和祖坟。
钟晴才不理他。
她架着秦飞扬一路走出大厦,一眼?找到门口停着的最贵最骚包的车,直直走过去。
两手?架着口吐芬芳不止的秦飞扬,只好用脚踢了踢轮胎。
立刻有司机下车。
钟晴确认:“您是小秦总的司机吗?”
对方答是,随后看到秦飞扬的样子,穿着紧身女士T恤,歪歪扭扭被一个?小女生架着,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也?是前所未有的滑稽。
他又惊诧又得忍着笑,赶紧拉开车子后门。
钟晴迅速把秦飞扬塞进去,把他的衣服也?兜头?甩进去,再砰一声?关门。
她与司机的配合一气?呵成天衣无缝。两人对视一眼?,简直差点击个?掌。
她拍拍手?,拍掉沾在手?上令她嫌弃的二世祖气?息,对司机说:“您赶紧送您老板回家?吧,他喝多了。”顿了顿,眼?神诚恳真挚,“等他酒醒了之后,您就帮他忘记今晚的事,千万别让他想起来?,他到底是怎么到车上的。”
司机有点懵,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想笑。他对眼?前女孩点点头?,上车开走。
韩向风从大厦里面追出来?,手?里还提着钟晴的包。
他走过来?时只来?得及闻到秦飞扬车子的尾气?。
“可惜了!”他惋惜今晚套路投资金主没有成功。
钟晴以为接下来?他会责怪自己。
没想到韩向风转头?看向她时,竟然噗嗤一乐:“钟晴,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动作也?快,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你已经把他给?安排明?白了。”
钟晴意外?于韩向风的态度:“韩总,您不批评我坏了事?”
韩向风笑着摇头?:“今晚我也?看明?白了,就算你不来?这么一手?,最后他也?不会签我们的协议,怎么都得改天了。”
“……那您刚才说可惜?”
“可惜我没来?得及看小秦总最后的滑稽样。”
钟晴笑起来?。
韩向风也?笑,边笑边说:“我刚工作的时候,也?有你这股劲,路见不平,立刻起身,不计后果;慢慢地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变得不爱管闲事了。今天你倒是帮我回忆了一把我年轻的时候!”
钟晴恍然明?白,这也?许就是韩向风今晚不怪罪她的原因。
“不过啊,”韩向风忽然提醒钟晴,“这个?小秦总很难缠的,等他醒了反应过来?你这么对他,我怕他找你麻烦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钟晴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后,放心地说:“我看他后面已经醉透了,别说想起我干过什么,我怕他连自己做过什么孽都记不起来?。”顿了顿,她咧嘴笑,“坏蛋都这样,借酒行凶,醒了就做好人。”
韩向风哈哈大笑:“钟晴啊,你可真是有意思。”笑过他给?钟晴吃定心丸,“不过没关系,小秦总要是真找你麻烦,你就找老乔帮忙,老乔和老秦总关系很好,小秦总再能作妖,也?得听他爹的。”
这么一听,钟晴彻底放下心来?。
在这星光满布的夜色里,乔明?轩的名字像是一颗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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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几天,秦飞扬竟然主动约见韩向风。
韩向风决定这次会面不带钟晴一起去。他担心钟晴的出现会提醒秦飞扬回忆起那晚后面的事情。
韩向风和秦飞扬会面回来?后,顺利拿到了小秦总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