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 第55章

作者:乔迹 标签: 现代言情

  里面是孟恪平时会用到的领带夹、领针和袖扣之?类的配饰。

  前?几?天陈姐来换过一次当季新品。

  她将手搭在抽屉上,抿唇盯着这些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推合抽屉,转身去浴室。

  整期节目四十五分钟,中?间穿插广告。

  李羡洗过澡,节目才播到后半段,她温吞地拿起吹风机,消磨时间。

  套件内浴室和卧室隔了穿廊,没有?设置传统的门,电视节目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她歪着脑袋,手指在发丝间穿梭,脑海中?浮现晚会那?天晚上孟恪的话。

  -你能将性和爱完全分开么。

  -我以为婚姻和感情也?是这种关?系。

  正常恋爱结婚尚且无法保证婚后的感情,何况联姻这种毫无基础,纯粹利益驱动的联结。

  人都?是情感动物,李羡不能免俗,她自然期待自己能和丈夫相爱,但面对孟恪,一个显然与自己三观差异巨大的男人,她甚至没有?一成的胜算。

  她对他的态度是灰心了的,不然不至于提出婚姻的底线之?类的问题——如果无法要求感情,至少?还能保持体面。

  意料之?外的是,孟恪持这样的观点?。

  他是个老派、有?契约精神的人,不管他认知里的感情是什么定义、哪种状态,她想她都?至少?不是个空壳太太。

  婚姻是人生大事。据说别人挑选结婚对象时,这一点?都?是肯定了的,李羡没想到自己到现在才确定。

  但人生还有?很多冬春。

  吹干头发、擦了些护肤品,她脚步轻快地走出浴室,没着急回卧室,而?是进了小?书房。

  节目到了尾声,片尾曲响起。

  除了李羡主持的部分,孟恪对节目内容本身没兴趣,他手里握着手机,低头继续翻看新闻。

  等了等,浴室似乎早已没有?水声。

  他回头,看向空荡荡的套间门口。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李羡抬头,“节目结束了吗?”

  她五指摊开贴着桌面,另只手捏着指甲油的小?刷子。

  孟恪走近了,视线垂落下来,漫不经心的口吻:“结束了。表现很好。期待你的下一期录制。”

  “那?还早着呢。”李羡低头,刷子蘸着豆蔻粉,一点?一点?铺满圆润的短指甲。她的另只手指甲已经填满这种颜色。

  孟恪单手撑着桌沿,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

  李羡将指甲油拧紧,两指拈起,放回抽屉。

  她举起手,“不好看吗?”

  “好看。漂亮。”孟恪说。

  李羡唇角微扬。

  她确实生了十只漂亮的指甲,甲型圆润饱满,前?半段嫩粉色,后半段几?只白月牙。

  “不是有?专门打理?这些的地方么。”

  “美甲室吗?”她蜷起十指,放到嘴边吹气,“大概后天,我就要把这个撕掉,所?以没必要。”

  孟恪挑眉,表示疑惑的意思。

  “记者采访时不方便戴首饰,包括美甲之?类的。涂这种,随时可以撕掉,比较方便。”李羡盯着自己的手指,“只是不能碰水,容易自己脱落。”

  孟恪了然。

  她有?一瓶绿色的指甲油不能整个撕下来,剥落之?后遭他嫌弃,她还记得这事,略显幽怨地睨他。

  孟恪坦白地对上她的视线,眼底平静沉和。

  他的人生中?有?太多理?所?当然。

  “指甲油我还会涂的。”李羡将手臂藏到身后,“以后可以这样见你。”

  两只手倒是藏起来了,只是她挺起胸脯,睡袍微散,吊带领口的蕾丝褶皱,浑圆轮廓若隐若现。

  孟恪视线垂落,笑了,“是么,可以多涂。”

  李羡脸颊微烫,抬手扯领口,还要仔细着不要蹭花未干的指甲油。

  反而?碰倒一个花瓶,显得手忙脚乱。

  花瓶里早就倒空了水,花枝干枯,褪色花瓣窸窸窣窣掉落,像春天风抚过樱枝。

  孟恪将花瓶扶起,四下看了看,小?书房里摆满了花。

  书架里有?、窗台有?、桌上也?有?,几?个宽口的玻璃花瓶,花枝密密丛丛,有?些已经干枯了,有?些仍在盛开。

  没记错的话,她床头旧灯罩里那?一簇也?仍放在那?儿。

  李羡站起身,拈着手指去收拾花瓣,孟恪说明天再收拾。

  她将几?片花瓣扫落掌心,顿了顿,视线定格在自己的手提袋上,又仰头看他,“其实我,有?个礼物。”

  刚洗净的脸,灯光当头照射,肌理?细腻紧绷,显得眉眼更清晰,像宣纸上几?笔白描的牡丹。

  老辈人都?说这种长相比较有?福气,大抵因为端庄秀丽。

  孟恪看着她。

  “在包里。”她说。

  他勾手将包提到自己身前?。

  白色纸袋躺在最外层,印着烫银的希野里银饰手工工作室字样。

  纸袋里是一个丝绒盒子,盒里装着两枚银质袖口,椭圆形的雕花款式。

  孟恪拾起一枚袖扣。

  鲸尾杆侧小?字刻了日期,就在前?几?天。

  “自己做的?”

  “嗯。上次出差,等受访人的地方正好挨着这家工作室。时间比较短,所?以只能做到这样了。”李羡将花瓣洒进垃圾桶,小?心地用指腹触碰指甲,确定干透。

  “心意。不是么。”

  他下午换了件衬衫,袖口半挽,不是适合戴袖扣的款式。

  “我去换件衬衫?”

  “啊。不用了吧,该睡了。”李羡看向挂钟。

  他短促地、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下,垂眸看她,“该睡了。”

  李羡手指微蜷。

  “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咔哒,丝绒盒子被扣上,放回纸袋。

  孟恪转身,李羡一时没跟上。

  他回头看她一眼:“要在这儿睡?”

  “不。”李羡摇头,“但我还有?件事。”

  

  孟恪拎着东西?,脚步没停,“过来说。”

  -

  李羡小?腿抵着床沿,又被他的腿抵住,硬质骨骼与实木板没什么区别了,挤得她的腿肉溢出来。

  “我想问彭润今年过的是几?岁生日。”

  “三十一岁。”

  外袍散落床尾凳。

  “他到现在也?没结婚吗?”

  “前?些年未婚妻婚礼前?跟人私奔了。现在么,心不定。”

  她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然而?后半句的答案够了。

  “刚才沈夏给我打电话。今天戍朝哥生日,她也?过去了。”

  刚才染指甲时李羡看到沈夏的留言。

  因为离得近,她声音不大,近乎低喃,盯着床头那?颗忘记吃掉的橘子。

  孟恪揽住了她肌理?紧致细腻的腰,吻在她颈间,她有?点?不知所?措,两手悬空无处安放,他牵着她搭到自己肩头。

  “他们一起……遇到彭润了。”李羡气息些许紊乱,“沈夏说、”

  孟恪摸到鲜橘,手指掐进饱满的果皮,汁水溅出,然后是轻轻的、连续的橘络被扯断的声音。

  连续不断,偶尔偏斜,摇摇欲坠,却无断落。

  李羡在沉默中?咬住下唇。

  “嗯?”孟恪轻吻她的眼睛,“你说你的。”

  他的无名指还戴着婚戒。

  李羡已经有?些站不定了,尽力回忆刚才沈夏微信里给她发的消息。

  “本来他们也?不认识、嗯……但是彭润认出夏夏了,还要帮她付了一瓶香槟钱,她不、不小?心打碎的……夏夏没答应,但是接下来的游戏,他又、又、我难受孟恪……”

  她陡然惊颤,按住他的手腕。

  “马上到了。”孟恪低声安慰。

  她立马摇头,仰头看着他,眼神泠泠的,带着雾气,语速急促:“我怕,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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