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春禾
沈云里一瞬羞怯,慌忙敛睫,尴尬笑了笑,话锋转到别处:“昨晚你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闻衍如实回答,手掌贴在颈侧,脑袋左右偏了偏,眉心稍稍蹙了下,“不过我好像做了梦,今天脖子有点酸。”
梦?做梦?
难不成昨晚那个吻,是闻衍在梦游!?
沈云里愕然,再次抬眼看他:“你……梦见什么了?”
闻衍想了想,脑海里浮现过几个朦胧的片段,最终冲她摇了摇头:“我不太记得了,好像做了好几个梦。”
好几个?
沈云里沉默了。
所以昨夜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对他而言是一场不曾记得梦?
骗子。
明明之前说自己不梦游的!
沈云里悻悻,收起情绪,垂下头用勺子搅动碗中的粥,不再说话。
闻衍望着她,没察觉异样,继续道:“对了,你今天还有拍摄吗?”
沈云里闷声:“没。”
闻衍:“那要不要去看电影?”
沈云里搅动粥的手顿了下,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气恼地拒绝:“我下午要看一个网课,是直播的,没有回放。”
“这样啊……”闻衍失落喃喃,但很快笑了下,“等你有空我们再去。”
沈云里嗯了声,先应了下来:“好。”
*
在闻衍家里吃过早饭,沈云里就火速逃回回了宿舍。
姜芜和宋栖也刚刚睡醒,她推门进来,两人就先八卦起她和闻衍昨夜相处的如何。
沈云里没心思回应她们,只寥寥几句打发了,随后爬上床,想着睡一个回笼觉,好好理一理心绪。
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她一点困意都没有,满脑袋都还是闻衍今天早上的模样。
而这种事儿,实在不好直接和姜芜、宋栖讨论。
沈云里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
最后拿起手机,打开某个社交软件,在搜索栏打下一行问题:【梦游会亲别人吗?】
摁下搜索键,众多网友的帖子很快跳跃出来——
网友A:【天啊!我男朋友梦游居然会亲我!谁懂啊!家人们!有一次我睡的正香,我男朋友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弯腰亲了我一口,又重新躺了回去,第二天我问他,他说他完全没有印象!】
网友B:【妈呀!看监控我才知道,昨天我梦游,抱着我家猫一顿乱亲,给小家伙亲的生无可恋了!】
网友C:【梦游亲人?不信,假的,装的,梦游怎么会亲人!这妥妥耍流氓!!呕!】
沈云里一条条的翻阅着网友的分享,半点信息都不肯错过。
整体看下来发现,确实有一部分人偶尔会梦游一两次,并且会在梦游的时候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第二天全当是做了场梦。
确认闻衍不是有意忘记吻过她,沈云里原本是欣喜的。
可欣喜只是一瞬,很快,她的心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她不知道现在如何去定义自己和闻衍的关系。
恋人?朋友?
又或者介于两者之间吗?
在沈云里的认知里,只有恋人才可以接吻。
可他们又未曾表明过心意,说过一句喜欢,又怎么算得上恋人?
接下来的几天,沈云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想不明白,所以她对闻衍也处于一个逃避的状态。
他发消息问要不要去吃饭,她就回他说她已经和姜芜约好了。
他问她要不要去图书馆复习,准备期末考,她就说天气太热懒得出门,已经在宿舍复习过了。
偶尔在学校里无意中碰上,她也只是硬着头皮,强装镇定地和他打声招呼,聊不上几句,就说自己还有事,匆匆从他面前逃离。
她如何躲着傅远洲,就如何避着闻衍。
只是不同于前者,她对闻衍,又多了份挂念。
她会时常翻看他的朋友圈,看他有没有更新什么新动态。
无意中在学校食堂,又或者操场听到有女孩儿提到他的名字,她会无意放慢脚步,去听她们说了些什么。
校园墙上那些对他的匿名告白,她也一条都没落下。
也突然发现,原来闻衍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受女孩儿欢迎。
这种明明心里牵挂,却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关系,只能暂且回避的状态,真的万分难熬。
她也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沈云里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星期五傍晚,她回了家。
她想暂且远离学校,用这个周末去下一个决心。看看是把那夜的吻忘的一干二净,还是不管不顾地主动说个清楚。
然而,她心里的天秤还没倾斜出最终结果,闻衍先找上了她。
星期六上午,沈云里跟随林苒和沈翊鸣外出。
她刚刚坐上车,就收到了闻衍发来了微信消息:【云里,醒了吗?】
【我们今天下午3点见可不可以?】
下午3点见?
沈云里捧着手机大脑宕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两个星期前,她刚出院那会儿,闻衍说想带她去一个地方,问她有没有空?
那时候沈云里因为要外出拍摄,就和他说好等到下周再一起出去。
可这几天她心绪不宁,完全把这事儿忘的一干二净了。
盯着屏幕,沈云里神情复杂。
想了一会儿,她最后如实回了闻衍的消息:【对不起,闻衍,我忘记要和你出去了,昨天晚上就已经回家了。】
摁下发送,屏幕上方显示出了正在输入了的提示。
过了好一会儿,闻衍才回过来一句:【没关系,我昨晚也回我姑姑家了,下午我开车过来接你,来得及。】
沈云里蹙眉,透过车窗暼了眼外面飞驰而过的街景,继续回复他:【抱歉,这周没办法和你出去了。我现在在我爸车上,我们要去苏城看我奶奶,所以周末两天都不在江陵。】
怕闻衍多想误会,发完消息沈云里又拍了张坐在车里的照片传给了他。
然而,闻衍那边却沉寂了。
沈云里攥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等了片刻,手机才再次震动:【没关系,那等下周我们再去。】
沈云里摁着键盘,手指顿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发送:【我下周安排了拍摄。】
她没撒谎。
只是不知道,闻衍看到这句话,会怎么想。
沈云里不忍,手指蜷紧,捏住手机,为自己忘记和他的约定而自责。
屏幕里很快跳跃出闻衍的消息:【没关系,那等你忙完,我们再去。】
末了,他一如既往地发了一个小猫的表情包。
真的没关系吗?
沈云里内心很挣扎,犹豫不决半晌,最后还是只回了闻衍一个【好】字。
在她还没想清楚,是让他们的关系维持现状还是再近一步之前,不见面或许更好。
回复完闻衍,沈云里摁下了熄屏键,闭上眼,将脊背靠在了座椅上。
另一边,闻衍盯着对话框,久久都未回神。
他感觉得出来,沈云里最近不太对劲。
自从在他家里留宿过那一夜后,她就开始刻意躲着他了。
而这一周,他们只碰过两次面。
两次都是偶遇,只说了三两句,她就说有事,匆匆离开,似乎并不想见到他一样。
闻衍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亲近了,明明他已经准备要同她表明心意了。
为什么就突然躲着他了?
闻衍叹息,百思不得其解,神情也愈发失落。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响了三声后,准备去公司的闻蔓推开了门:“小衍,金宝好像饿了,一直在叫,我现在要去公司了,你记得喂他。”
闻衍坐在床边正在想沈云里,没听清,茫然抬头:“什么?”
闻蔓察觉不对:“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没事。”闻衍捏着手机,轻轻摇头。
“怎么会没事呢?”闻蔓很少见到他这样,突然有点担心,“有什么事你和姑姑说,我帮你解决。”
闻衍抿唇深思,少顷,还是寄希望于闻蔓身上了:“姑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有一个朋友……”闻衍喃喃,“他喜欢一个女孩儿,但是那个女孩儿没有预兆地突然冷落了他。”
“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男生做错了什么?”
“当然呀!不然干嘛冷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