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春禾
她瞥见了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糖盒子，直接随手捞了一个出来，递给女孩儿:“我们再拼一盒这个吧！”
身旁的闻衍扫了一眼沈云里递过去的东西，却在那一刻，瞳孔骤然瞪大。
他惊住，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后仰身体，朝着被沈云里挡住一半的那个货架瞄了眼。
目光聚焦，在标签上定住。
确认无误的那一刻，闻衍心脏猛地跳了下。
与此同时，收银的女孩扫了码，同他们报了价:“这个35元，刚好够满减。”
沈云里笑着点点头:“嗯嗯，就这个了。”
至于闻衍，他已完全呆滞。
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装进透明塑料袋里的小方盒，耳根已经烫的像是被火炙烤过。
收营员看他半晌不动，礼貌提醒道:“帅哥，一共是380元。”
闻衍回神，心慌意乱地点亮熄屏的手机，调出二维码，递了过去。
滴的一声响，付款成功，旁边的机器紧跟着吐出来一截小票。
收营员撕下来放在桌上，沈云里随手抓起塞进袋子，拎起来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我们走吧，闻衍。”
闻衍后知后觉，连忙跟上，从她手里将袋子接了过来。
沈云里若无其事地坐进副驾驶。
闻衍拿着东西走到后座，想要镇定一些，可视线总是不经意地飘向袋子里的盒子。
他控制不住的多想，最后深呼了口气，火速将东西在后座放好，起身合上了车门。
闻衍绕到驾驶座坐进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重新启动轿车。
车子右拐驶入小区大门，在地下车库停好车，两人从负一楼上到了16层。
一进门，沈云里立马脱掉脚上在外面踩了一晚的拖鞋，换上闻衍新买的那双走到客厅，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
“总算回来了，今天好累。”她倍感疲惫，转了转酸胀的脖颈，觉得这一晚上过的也太漫长了。
吐了口气，沈云里侧目去看还在玄关处换鞋的闻衍，随口问了句:“你一会儿要去洗澡吗？”
闻衍刚换好拖鞋，听到洗澡两个字，眸光颤了下。
停滞了几秒，他不轻不重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沈云里还想休息会儿:“那你先去吧。”
闻衍朝她看过来，若有所思地张了张唇:“要不……还是你先吧。”
沈云里想了想，觉得她还要卸妆，就应了下来:“那我先去感觉。”
她从沙发上起身，又提醒闻衍，“不过我可能会比较慢。”
闻衍轻嗯了声，心里憋着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沈云里没察觉到他百转千回的心思，只走到他旁边，准备去拿他放在玄关置物柜上，新买的毛巾和卸妆水和卸妆棉。
结果手刚放进塑料袋，闻衍突然急促地喊了她一声:“云里！”
音量很高，吓了沈云里一跳。
肩膀无意识地颤了下，她抬头看他，满眼疑问:“怎么了？”
然而，闻衍却倏地沉默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薄唇张开又合上，喉结滚了又滚，欲言又止了好半晌。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事得再等等才能做。
定定神，他鼓起勇气，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沈云里茫然:“什么太快了？”
闻衍眉心微不可见的拧了下，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就是……我们刚在一起就这样，实在是太草率了。”
刚在一起就这样？实在是太草率了？
沈云里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眼睫眨了又眨，更加的疑惑。
闻衍没看她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语重心长地沉了口气，继续自顾自道:“虽然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也已经确认男女朋友的关系，做这样的事很正常。”
“但是……”顿了下，他的语气愈发郑重，“我不想这么不负责任，我想等到你真的觉得我是可以托付终生的那个人，再和你进一步发展。”
进一步发展？
沈云里不解其意，陷入沉思。
愣怔了几秒后，她倏地反应了过来，茫然瞬间转为惊吓，连眼睛瞪圆了:“？？？”
闻衍这句话，难不成是指……
她不敢置信，生怕自己理解有误，不自然地咳嗽了声，小声试探:“什么……什么进一步发展啊？”
闻衍盯着她的眼睛，看她似乎没听明白，索性直言不讳了:“性行为。”
“！！！”沈云里彻底惊住，白皙的脸颊迅速攀上绯红，慌乱到音调都扬了起来，“闻！衍！你、你想什么呢！？”
“谁……谁要和你那个啊！！”
这回，茫然的人换成了闻衍:“？”
他愣怔，长睫眨了又眨，看她好像压根就没有过这个想法，有些疑惑了:“你……你不是买……”
沈云里惊慌地截断他的话:“买什么？？？”
“……”闻衍哑言，全然没了刚才坦然直白的勇气，那三个字卡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很是羞怯。
沈云里不解其意，等了又等。
最后看到闻衍的视线偏移向下，落在了她手边的购物袋上。
她低眸，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视线扫过袋子里的日常用品，突然在某个包装的花里胡哨的四方盒上聚焦。
她怔住，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连忙瞪大眼睛又瞧了瞧。
确定盒子上的字是什么的那一刻，她心里的小人爆发出了尖叫声——
啊！！！！
后知后觉地沈云里慌忙一把摁住敞开的购物袋，将那个盒子牢牢挡住。
面红耳赤地同闻衍解释:“我……我拿的时候没细看，我还以为那是润喉糖……”
“……”
润喉糖？
闻衍愣怔。
意识到是他自己想多了，耳根迅速灼烧起来。
尴尬地咳嗽了声，他避开视线，心慌意乱地同她道歉:“抱歉，云里，是我……误会了。”
沈云里的脑袋已经彻底宕机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把这个话题接下去，只结结巴巴喊了声:“我、我去洗澡了！”
“好……”他喃喃。
沈云里转身就走，只是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
目光短暂交融，气氛异常尴尬。
沈云里咳嗽一声，指指袋子:“我……我拿洗漱用品。”
“好……”闻衍默默往旁让开一步。
沈云里快速拿起洗漱用品和那套新买的睡衣，转身就跑。
闻衍却又叫住了她:“云里——”
她脚步停滞，半梦半醒地回头。
闻衍瞥了眼她紧摁在胸前的睡衣，低声提醒:“要不睡衣还是先穿我的吧，这套洗一下再穿，比较好。”
沈云里点头:“嗯嗯，好。”
闻衍:“我的在卧室，还是之前你穿过的那套。”
她再次点头:“嗯嗯，好。”
闻衍没再说什么了。
沈云里抿抿唇，转身跑进卧室，没一会儿又匆匆跑了出来。
出来后，她瞄了眼闻衍。尽管目光一触即离，心跳却还是骤急。
她心慌，埋头冲进浴室，砰地一声合上了门。
偌大的房间一瞬变得寂静。
闻衍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偏移到了旁边的购物袋。
盒子放在里面，明晃晃的刺眼。
眸子轻眯了下，闻衍把手伸进袋子，将那个小方盒拿了出来。
眼不见为净。
他面色酡红，走到客厅沙发处坐下。
随后弯腰拉开客桌下方的收纳屉，毫不犹豫地将那东西丢了进去。
只是，欲要合上抽屉封锁起来，手又一瞬顿住。
思索着，他又直起身，抽了几张纸巾出来，将那盒子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直到上面的一个字都看不到，这才重新将它放进去，关上了抽屉。
这一套动作结束，闻衍如释重负般轻吐了口气。
他将身子向后仰去，脊骨塌陷进沙发靠垫上，微仰起头，两眼空空地看向了天花板。
眼不见为净。
他在心里又默念了一次。
浴室的方向却隐隐传来了水流声，潺潺像细雨滴在湖面，落进他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