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州府小十三
因为裴行初近段时间的操作,其他几房的人也反应过来,联合集团内部已有的势力对二房手里的几条产业线进行了反扑。
二房本来人丁就少,不算江晚的话,这辈只有裴行初一个,其它几房订婚联姻的不少,打起仗来都有帮手,只有他们这里算是孤立无援。
而林芝华因为多日来的担忧和陪床也终于病倒了。
给林芝华端茶倒水的工作自然是江晚来。
小病,但林芝华还是在太阳落山时,满眼慈爱地看着她,说没有白养一个女儿。
江晚耸了耸鼻尖,后侧从窗户透进来的霞光洒在她的身上。
她望着林芝华,后来慢慢俯身下去,趴在床沿,说自己也很爱妈妈。
那天,江晚侧趴在床边时,突然觉得虽然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并不全是因为她。
但因为她的那点私心,真的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这个大家里包括裴行初。
如果他们不在一起,事情至少会比现在好办很多。
太难了。
真的好难。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喜欢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从来没想过两情相悦也会这么难。
不过也是。
不然就不会有缘分未到,天人永隔这种带了很多遗憾的词。
有好多好多人,
喜欢却没能在一起。
裴行初回来的前一晚,江晚在书房坐了好久,她始终下不了决定要怎么做。
很幼稚地列了一张清单。
盯着那个单子看了看,眼睛再次红了。
单子的右侧是要分开的原因,单子的另一侧是在一起的理由。
右侧好长,好多。
左侧却只有孤零零的一条。
第二天上午裴友山进手术室前的半个小时,裴行初终于到了医院。
林芝华在隔壁病房躺着,手术室前只有江晚和另两个助理。
手术结束,人被安稳推进了病房。
裴行初跟着江晚下楼,走到住院部侧楼的花坛处,那个大半个月前,两人坐在这里,裴行初说过“等等我”的地方。
上午过来,几乎在病房前见到江晚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她要说什么。
但他还是跟着她过来了。
怕冷,女孩儿身上穿的还是保暖的棉服。
她两手插在口袋,脚尖轻轻抵了下前方的石子。
有些话,她不说,她知道裴行初永远也不可能说。
即使再苦再累他都会顶着。
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但和他恰恰相反,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
都是她爱的人。
不舍得看到任何一个受累,痛苦。
今日天气清朗。
下午四五点这个时候,阳光依旧很好。
坐下后江晚没说话,良久后身旁人清清懒懒的声音,提醒了一句。
“说话。”
很温和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
沉闷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话变得轻松了一些。
江晚攥了攥手指又松开,望着远处的绿植:“身体好了吗?”
裴行初并不意外她知道:“普通炎症。”
“那公司的事情呢?”
裴行初咽了咽喉咙,没回答。
裴友山老同志给他留下的烂摊子太多,想要在短时间内收拾好,不容易。
江晚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再之后轻轻吸了口气,缓缓说。
“我们......还是分开吧。”
裴行初目光凝着远处,没动。
江晚再次深深吐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父母,生意,公司......”
她没说完,但裴行初却听明白了。
天平的一端沉甸甸的,有各种事物。
而天平的另一端很遗憾,只有他们相爱。
他视线垂下去时,蹭了两下火机,终于把手里的那支烟点燃。
他问得很慢。
他说:“晚晚,你是不是不开心?”
江晚摇摇头,她努力让自己的音调平稳。
“这段时间和在摩洛哥,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她声音轻到像要随风飘出去:“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夹缝里偷来的时光。
每次都很难走下去。
“大家好像都过得很不好。”
江晚说这句时想的是最近很累很忙的裴行初。
而裴行初想到的则是前些天周扬给自己打电话,说把阿晚杯子打碎,把她弄哭了。
裴行初知道她为什么哭。
所以他的思绪当时并没有在那个碎掉的杯子上停留太久,只是想,自己好像又让她难过了。
“再坚持坚持?”他口吻依然轻松,捏着烟问。
他说:“我快把事情处理好了。”
江晚还是摇头,软趴趴的声音:“下次呢?”
只要在一起,就会一直有很多很多问题。
至少这几年,问题层出不断。
大家还是好好归位。
走阳关大道。
“......我不想看你那么累。”她望着前处,“不要在一起了。”
分手只要她不提。
裴行初就是把自己弄死也不会提。
说了,他喜欢撞南墙。
“能在一起过,”她低头,盯着脚下的石子,努力语调欢快,“我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
从来没想过你其实也喜欢我。
前栋楼外的爬墙虎绿油油的。
阳光明媚的午后,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原因,江晚却总觉得那绿植显得并没有那么有生机。
她脚下有点虚,手撑着木椅撑了两下,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身旁的人却在这个时候抬手拉住她。
江晚身形顿了顿,片刻后,低头,吸了吸鼻子,轻声说了句。
“哥哥,你再让让我吧。”
原谅我,在这个时候耍赖地让你让着我。
裴行初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爬墙虎。
他喉咙滚了滚。
像刀片划过般的干涩。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手从女孩儿手腕上滑下来。
像是终于认命,答应了什么。
人已经走出去好远,裴行初才反应过来。
右手的烟燃到尾端,烫到了他的手指。
他没有拦她,也不知道怎么拦。
因为她每一句说的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