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树
夏里凭借着记忆去茶几底下找医药箱,翻了一圈,没找到药箱, 茶几底下只零零散散地躺着几盒香烟。
顾津南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问夏里:“找什么?”
“医药箱,你放哪了?”
顾津南看着茶几静了几秒,忽地想起来昨天陈清来的时候,说扭到脚踝了, 借他家医药箱用用。
“我想想。”顾津南边说边拿手机, 微信问陈清医药箱放哪了。
半分钟后, 顾津南扭头看夏里,抬下巴指了指厨房, “厨房里。”
夏里去厨房找医药箱, 医药箱在琉璃台的角落里,夏里抱着医药箱去客厅。
她打开医药箱,里面的药乱七八糟地躺在里面,很明显地, 有人在里面翻过药,但这人绝不是顾津南,他有些强迫症, 不会随意乱堆东西的,家里隔两天就要找家政阿姨来打扫。
而且, 医药箱打开的那一瞬间,飘出了一股香水味。
“是有人用过这医药箱吗?怎么这么乱?”夏里语气平缓。
“哦,昨天任子旭用了。”顾津南语气照旧。
夏里眼角微微下垂了些,她拿出碘伏和药膏,走到顾津南身后,去掀他的上衣。
“光天化日,你干什么。”顾津南语气故作正经,有些好笑。
夏里情绪很淡,没笑,他把掀上来的衣服塞到顾津南领子里,用棉签沾了些碘伏,给顾津南涂伤口。
“不然别涂了,明天连带着新抓痕一块儿涂。”
“……”
夏里没理会他这荤话,自顾自地说道:“不行,要涂的,不然洗澡会痛。”
顾津南把药箱里的药倒在餐桌上,又一盒一盒往里装,摆放整齐,他很少有这样的耐心,看样子经常帮陈清收拾东西。
夏里上药的手顿住。
顾津南察觉到她的反应,问:“涂好了?”
“药箱里的红包你拿了吗?”
夏里看着倒出来的那一堆药,想到除夕她离开顾津南家那天,有往医药箱里放了个红包。
“红包?”
“嗯,除夕那天给你的新年红包,我放在医药箱里了。”
“拿了。”顾津南仰头,伸手捏了捏夏里的脸蛋,“谢谢我的小朋友。”
“还记得红包是多大的吗?”
夏里其实不想问这个问题的,她已经猜到了这医药箱不是任子旭翻的,任子旭和顾津南一块玩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生活习惯,他不会把医药箱翻这么乱的,能进顾津南家里,敢乱翻他东西的人,除了陈清还有谁。
但有时候人就是会犯贱,故意让自己更痛一点。
夏里看着顾津南格外有耐心地整理医药箱,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有恃无恐。
被宠爱的人有恃无恐。
她心有点疼。
顾津南明显回答不上来。
夏里苦笑了下,低头若无其事地继续给顾津南涂药,“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过我原谅你了,谁让你那个时候还不是我男朋友,不过,以后你要是忘记了,我就不会原谅你了。”
顾津南勾着嘴角啧了声,“我媳妇儿真大度。”
夏里抿了抿嘴,她一点都不大度,只是不想破坏两人之间愉快的氛围罢了。
夏里涂完药后,把顾津南的衣服缓缓放下,生怕弄疼他一点。
顾津南看着医药箱,目光一点点沉下来,这小朋友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他内心空缺的那一块,然后慢慢地去往里面填充东西。
她和他身边所有的女生都不同,包括陈清,陈清玩的比顾津南还疯,顾津南和陈清在一起疯的时候,确实能感觉都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自由,但玩完后,心里依旧空荡荡的。
唯独在夏里这里,他找到了脚踩着大地的感觉。
“顾津南。”夏里喊完他,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津南把夏里抱到腿面上,低头,去解夏里手上的纱布,查看她的伤口,顺便帮她上药,“想问什么?”
“你生日是哪天啊?我好像从来没见你过过生日。”
顾津南的心像是被刀尖忽然划了下似的,生疼,他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内心的情绪。
他生日是大年初二那天,他被救的那天,她父亲去世的那天。
如果不是他生日,他那天不可能被放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顾津南想把餐桌上放着的切水果的刀,放在夏里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把刀尖抵在自己心头,狠狠地里按,往下划。
后来,他确实也这样做了。
见他不说话,夏里以为触碰到了他的禁忌,又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过生日,也行,我还省了份礼物。”
顾津南勾唇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说:“我不记得了,没怎么过过生日。”
“那要不你和我一天过吧,十月六号,我爸说这是个很好的日子。”
“嗯。”
下午,夏里回学校了。
她一推开宿舍门,就看到柒时宜双手环抱,站在宿舍中间,一副等着审人的表情。
夏里心虚问:“怎么了?”
“昨晚干什么去了,夜不归宿。”
夏里走过去,把包放在桌子上,“去他那了。”
“你睡了他?”
“11。”夏里拉长音调。
柒时宜点点夏里的头,叹口气说道:“女大不中留。”
夏里咯咯笑了两声。
柒时宜拉着凳子坐过去,委婉道:“里里,对待感情不止要真挚,还要用点心计,你看哈,你男朋友这么帅,围着他的妹子那么多,你不光要他洁身自好,你也要定期敲打敲打他,别让他某些大神经的行为,让别的女生产生误会。”
“比如呢?”夏里拧开了瓶矿泉水,温吞喝着。
“比如定期翻翻他的手机,比如让他穿着别这么暴露。”
“穿着暴露?”夏里回忆了一下,顾津南在学校穿衣还是挺正常的,“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柒时宜仰天长叹一声,长痛不如短痛,做闺蜜不如做嫂子,她破罐子破摔,拿出手机,翻出陈清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唔,你看。”
夏里低头看了眼,又抬头,一脸平静,无波无澜的。
柒时宜抽了抽嘴角,“你不生气吗?”
夏里把手机还给柒时宜,“这件事情他已经给我解释过了。”
“我靠!顾津南认错这么快?”想到夏里彻夜未归,柒时宜说:“他是不是用美貌色/诱你了,在床上的那种?”
“没有。”夏里小声哼唧,“我要学习了。”
柒时宜摇摇头,“要不是你有顾津南,我还以为你是清心寡欲的尼姑呢,整天就知道学习。”
夏里叹了口气,“谁让我没有十几个表哥呢。”
柒时宜眼睛一亮,“要不你踹了顾津南,去当我嫂子?”
“……别了。”
柒时宜推了下夏里的头,“守着你的顾津南过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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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津南等夏里走后,给陈清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陈清懒懒散散地喂了声,好像正在睡觉,被顾津南这通电话吵醒了,接电话时语气里还带了点起床气。
“医药箱里的红包是你拿的?”顾津南这次开门见山,语气严肃。
以往这个这种情况,他都会吊儿郎当地先问陈清昨晚去哪鬼混去了。
陈清那边安静了几秒,这种语气她只在伤害自己的时候,才从顾津南嘴里听到过。
她有些火了,语气生硬,“是我拿的,怎么了?”
“为什么不先问一下我的意见。”顾津南声音冷冽。
“顾津南,你他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为这就一破红包,有意思吗?”
陈清所在的城市和东洲有近半天的时差。
“红包里多少钱?”
“忘了。”
“陈清!”
“200。”
陈清只说了红包的数额,只字不提里面还有张卡片的事情。
“知道了。”顾津南语气淡了下来,“继续睡吧,挂了。”
陈清哪里还睡得着,她问:“这红包谁给你的。”
“我媳妇儿。”
陈清呵了一声,“我看你玩她到什么时候。”
“只要她愿意,我陪她一辈子。”
“顾津南,你如果真愿意陪她一辈子,就不会有前面那句。”陈清顿了几秒,“我们这种人,注定在红尘里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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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ICC比赛,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夏里又开始了屏蔽人的状态,每天都沉浸在各种案例里,整天和小组成员泡在院系会议室里,恨不得把24小时掰成48小时用。
顾津南最近在应付公司的事项,顾家的产业,大部分还在由顾谦打理,迟家那边的产业,虽说也还在迟老爷子手上,但迟家这一众小辈中,迟老爷子最看好顾津南,尽管他不待见顾津南,但生意场上,感情和利益向来是分明的,所以,迟老爷子这两年有意带着顾津南进入迟家的核心产业。
迟家最近收购了个公司,迟老爷子让顾津南接手处理这件事。
说是收购公司,其实就是找个前景还不错的公司,让顾津南练练手,找找统筹全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