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树
任子旭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几个分贝,“嘿,你个见色忘友的狗东西,我他妈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给你作对的江少禹。”
业内有名的亚斯兰酒店,突然被强制姓顾,这让很多和顾家不在一个竞争赛道上的行业,凭空对顾家这个后背生出了几丝忌惮。
“所以,出生入死的兄弟,五分钟内把流程表发我。”顾津南边说边打开了车,拉着车门坐了进去。
“知道了,这种素人综艺拍摄很灵活的,只要物料够用,节目组不一定要一直拍。”任子旭顿了两秒,“还有,你他妈就在夏里那贵了不到一年,你在我这可是贵了25年,你能不能淡定点,说不定人夏里就喜欢你之前贵的样子。”
“别在这瞎几把乱放屁了。”
顾津南一想到夏里的那条朋友圈就窝火。
手机响了一下,顾津南拿起来看,是任子旭的消息,发的《offer季》流程表。
顾津南直接给任子旭甩了条语音:“挺快,奥博拳击馆了,今天晚上9点,她的退役赛。”
任子旭没回顾津南的这条消息。
这帮公子哥圈里,哪个不是在犬马声色的场所游刃有余,可偏偏顾津南和任子旭这几年像两个怪胎一样,所到之处,清一色的男性。
资本圈里甚至传顾津南和任子旭是一对,这消息一出的时候,迟家和顾家的长辈挨个提审顾津南。
任子旭也被任家的长辈审了一遍。
可事后,两人还是没改过路子,依旧不联姻、不近女色。
心所在的地方,再远也要去。
任子旭十多分钟后,给顾津南发了个夏里准确的位置。
然而,顾津南还是晚了一步,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夏里和江少禹已经去了其他地方拍摄去了。
顾津南脸上的失落一点点地溢出,他烦躁地敲出跟烟,坐在驾驶座山漫不经心地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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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夏里结束拍摄,等她去洗手间回来,拍摄的实习生都走完了,整个办公室还剩下袁斯晔在。
夏里边收拾包包,随口和袁斯晔聊了两句:“你不回去吗?明天早上五点就要拍摄了。”
袁斯晔起身也收拾东西,笑着回夏里:“回,你一会儿要去吃饭吗?”
“不确定,看情况吧。”
“好吧。”袁斯晔用粤语回夏里,他是广市人,人长得阳光帅气,声音低沉有磁性,说粤语的时候有点小性感。
夏里忍不住失笑了声。
楼下,夏里在路口等了十多分钟,也没见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都这么抢手,网约车更不用提,路上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刺的夏里耳膜疼,她往四周扫了一眼,决定去北面的那条小吃街逛一下。
夏里一走进小吃街巷子口,各种香味扑鼻而来,周围人声也逐渐清晰起来,这样浓厚的烟火气息,是夏里在国外常怀念的。
“老板,要一份草莓冰粉。”夏里站在冰粉摊铺前,对老板说道。
“好嘞,稍等。”做冰粉的老板是位老爷爷,人和蔼慈祥,摊铺也干干净净的,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配料,让人很有购买欲望。
夏里站在一旁看老爷爷做冰粉,脑海里不禁想到她之前和顾津南一块儿买冰粉的样子,也是这样热闹的小吃摊,顾津南张扬肆意地牵着她的手,穿行在长长的人群中,夏里因为他不正经的情话惹的脸红了一路。
如今,那样鲜活的他和她都已然成了记忆。
恍惚间,有人拍了下夏里的肩旁,拍的是她的右肩旁,夏里下意识地扭头往右边看去。
右边没人,夏里以为是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没放在心上,又慢慢扭回视线。
可一下秒,袁斯晔在他耳边说:“在这呢。”
夏里看着袁斯晔愣了一秒,笑了声,说:“是你啊。”
袁斯晔点了下头:“嗯,你是不是猜的江少禹。”
“不是。”夏里漆黑黑的眼睫动了下,她直接转移了话题,“你来买小吃?”
“嗯,用烟火气息去去我身上打工气息。”袁斯晔无奈道。
“可以。”夏里笑着应声。
老板把前面客人的冰粉做好,问夏里:“小姑娘,你刚刚要什么口味的冰粉来着?”
“草莓味的。”夏里说。
“两份。”袁斯晔搭话,他看了眼价格表,随手付了两份冰粉钱。
“谢谢啊。”夏里本想直接转钱给袁斯晔,但又觉着这样太见外了,这节目还要再录半个月呢,所以,夏里便扯了个理由说:“那我一会儿请你喝奶茶吧,不然这冰粉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行啊。”袁斯晔笑着说。
“行你妈行。”
顾津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吃巷子里,一手牵着狗,一手夹着烟,黑色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胸口的纹身若隐若现,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有点像来这条街收保护费的。
“你怎么来了?”夏里端着冰粉,一脸茫然地问顾津南。
“你说呢?”
顾津南没什么表情地睨着面前的两人,眸子阴沉,这是顾津南打人的前奏。
夏里往前走了两步,有点把袁斯晔护在身后的意味。
袁斯晔也往前走了两步,胸膛撞了下夏里的肩旁,问她:“这人谁啊?”
“大学同学。”夏里临时给顾津南找了个称谓。
顾津南冷哼一声,挑眉说道:“之前是她男朋友,现在是她哥。”
袁斯晔抽了下嘴角,一时间理不清两人的关系。
夏里怕顾津南对袁斯晔动拳头,便和他说:“要不然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袁斯晔特够义气的对夏里说:“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走?”
顾津南看傻逼似的看了袁斯晔一眼,慢悠悠地把未吸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后,他再抬头,脸上罩着一层狠戾,冷眼看着袁斯晔,说:“夏里,你是不是好久没看我打架了?”
夏里闭了下眼睛,又睁开,轻声细语地对袁斯晔说:“今天抱歉啊。”
夏里说完,便端着冰粉牵着狗往袁斯晔的反方向走去,一路上,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顾津南。
顾津南快步跟上夏里,然后附和着夏里的走路速度跟在夏里身后,一言不发。
半晌,走到一个略微偏僻的巷子,夏里定住脚步,她问顾津南:“你刚抽什么风?”
“那软货就是你朋友圈官宣的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朋友圈发了什么?”
“是不是?”顾津南依旧执拗男朋友这个话题。
“不是。”
顾津南勾唇笑了下,语气又变的懒散,“我就说你也看不上那样的。”
“顾津南,我交什么样的男朋友是我的自由,还有,你以后别再我朋友面前胡说八道了,你什么时候是我哥了?”
顾津南眸子里刚泛起的亮光又全数褪去,他淡淡道:“嗯,是你的自由,但至少别比我差,否则——”
“我说了你管不着。”夏里这会儿真生气了,他眼眶红了一圈,语气急也带些哽咽。
顾津南有些无措的和夏里解释,他看着夏里手里那碗晶莹剔透的冰粉说道:“之前周教授不是说,我们分了后,你就是她干女儿吗?”
第68章
顾津南说话时, 夏里一直沉默,她没看顾津南,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眼泪在她眼眶里只打转转, 且越蓄越多,鞋尖渐渐变成糊状。
顾津南看着面前瘦小的人儿,说话正经了几分, 说到最后,他语气又缓又轻,像是耐着性子在哄小孩儿。
认识顾津南这些年,夏里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有耐心地哄人。
他说完话后,夏里也没抬头,依旧保持着低头沉默的姿势。
顾津南直勾勾地看着夏里单薄的肩旁, 他觉着夏里的身体在颤抖, 小幅度的, 好像在极力压下某些情绪。
半晌,夏里抬头, 她黑漆漆的睫毛上挂了些小泪珠, 脸上的表情却极其寡淡,她说:“顾津南,你不觉着你和我之间说‘以前’这个词很可笑吗?”
以前,他还说她永远是他的第一顺位, 可事实呢?
夏里转动了下眼珠,看了眼手里的冰粉,又看了眼另一只手握着的牵引绳, 她忽然觉着这两样,她都不想要了, 太累了。
像她这种没权没势的人,只把工作和生活打理好,已经很难了。
今天早上八点《offer季》就开录了,她和江少禹跑里跑外忙活了一天,才获取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中午饭也没怎么吃,晚上,她还有一个并购案子要忙,除此之外,她还想抽出一点时间去东洲看她最好的朋友柒时宜最后一场拳击比赛,这样一算下来,她今天晚上四个小时的睡眠都不到。
而现在,眼前的人,又将极为浓厚的狼狈过去牵扯出来,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每一处骨骼都传递着痛感。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见顾津南,一点也不想分丝毫的精力给过去的事情。
不只这样想,夏里也这样做了,她把狗狗的牵引绳扔在地上,平静地说道:“顾津南,狗狗的名字你自己想吧。”
夏里说完,往前没走两步,身体突然被后面骑自行车的人撞了下,她手一抖,打包的那份冰粉垂直落地,冰粉撒了一塑料袋,夏里垂眼看了冰粉两秒后,蹲下捡起塑料袋,没一点惋惜地给扔进垃圾箱里了。
顾津南看着夏里单薄的背影,重重地滑动了下喉结,眼底的失落和难过一点点地往外蔓延。
片刻后,顾津南捡起牵引绳,跑着去追夏里。
这五年太难捱,这次,顾津南选狼狈,而不是失去。
因为一天没怎么吃饭,刚又情绪大波动,夏里越来越觉着呼吸不上来,到最后,她觉着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眩晕感明显,她伸手想去扶个东西,然而,她离墙太远了,够不到。
在夏里即将晕倒的上一秒,顾津南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横抱起来了。
夏里再睁眼时,已经在车上了,她头靠着顾津南结实宽阔的胸膛,顾津南一只手臂托着她的腰,一只手臂横在她腹部上,手里还握着瓶矿泉水。
“醒了。”顾津南看到夏里睁开眼睛,轻声问她,他声音很哑,仿佛刚刚晕倒的那个人不是夏里而是他。
夏里呆滞地看了几秒顾津南,艰难地闭了闭眼睛,她额头细细的血管随着夏里闭眼的动作微微凸起。
顾津南伸手,粗粝的大拇指指腹温柔地蹭了蹭夏里额头的血管,眼底的阴郁越来越重,每天超负荷工作的小朋友,怎么还需要助眠药来入睡呢?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后,才开口问夏里:“喝点水?”
“嗯。”夏里缓慢起身。
顾津南没阻止她起身,揽在她后腰的手臂微微用力,把人给托着坐起来了。
夏里接过顾津南递过来的矿泉水瓶,含着瓶口,小口地吞水。
“对不起。”顾津南突然道歉。
夏里余光不经意间的一瞥,看到了顾津南脚腕上的纹身,同样的位置,同样内容的纹身,就是纹身印记比之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