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毕竟是开学后社团第一次聚会,宋睿回来得很快,面对盛欲询问的眼神,他偷偷递出一个“OK”手势。
聚会照常进行着,大家一起笑闹,玩牌、贴纸条惩罚、真心话大冒险,开心碰杯,说不出的热闹。
是在热闹间隙里,盛欲脑中总会闪回巷子里的情形,江峭那张略显落寞的脸。
总觉得有些在意,感觉江峭怪怪的。
话少。
藏在眼底的心事却多。
就这样一直到深夜散场,盛欲领着小徐她们几个女生返回学校,往宿舍楼走。
大晚上校园里已经没什么活跃的人了,几个女生的谈笑声很明显,并且,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的一个捧花男生的身影,也格外显眼。
靠近时,很快有人发现了他。
“快看!那是不是一直在追盛姐的小少爷谭归煦啊?”黑长直女生碰了碰小徐,声音不算太小,大家都听到了。
“哇哦,好像是!”
“他确实挺执着的,追了一年还在坚持。”
“期间都没中断过,有点深情哦。”
盛欲一直在边走边低头玩手机,听着社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尤其听到“谭归煦”三个字,她连头都不想抬了。
显然,谭归煦也注意到了靠近的女生们。
逐渐走近,其他女生看了看盛欲。
虽说谭少爷孜孜不倦追爱的事人尽皆知,可毕竟也没人真的敢打探盛姐的私人感情。
她们又互相交换了眼神,心照不宣地快速埋头往宿舍楼里走去,给二人留下独处空间。
盛欲觉察到身边的动静,没抬头,打算假装没看见那人,明显不想跟对方有半秒纠缠。
“阿欲!”
但是,没能成功。
谭归煦高亢地出声,赶忙拦在盛欲面前,称呼亲昵得让盛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也懒得装了,冷冷瞧着清秀的男生:“有事?”
谭归煦不在意她的冷脸,笑出眯眯眼:“我有事跟你说。”
“喜欢我,让我做你女朋友?”盛欲的语气透着几分不耐,“这话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没别的我先走了。”
“没有没有!我…我就是给你送束花,你收下,收下我就走。”谭小少爷的脸上浮现慌乱,生怕自己把盛欲惹生气,又舍不得让她这样走掉。
盛欲一手叉腰站在台阶下,白色袜口包裹脚踝,显得一双腿纤长笔直,短裤个性又热辣,身姿泠泠,抬头盯着他。
“谭归煦,只是当初在高中你被霸凌时,我救过你这种理由,别说喜欢我。”
她的语调缓和下来,但没有太大起伏,
“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做你女朋友的时候能保护你?那我认为雇个保镖更合适。”
一天过去已经很疲惫,继续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感觉心累:
“我既不会因为你是高中同学,就对你有特殊情结,也不会因为从霸凌者手中救下你,而对你产生怜悯。所以……”
“你凭什么否定我的喜欢,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默默追逐你两年,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不要否定我的一切努力。”
谭归煦打断她。
不希望再一次从她嘴里听到拒绝,就算自己说出来,也好过被拒绝。
行吧,随便吧。
盛欲闭了嘴。
男生执拗地走近她,把花束捧到她面前:“就这一次,你收了我的花吧,我什么也不说,只要你收下我立马就走。”
盛欲没动,瞧见男生略带圆润的脸庞,单眼皮的眼睛不算太小,如果不是满身堆砌露富的配饰穿戴,也是个干净清爽的男大学生。
谭归煦抬手捧花,一动不动,大有一副不收下誓不罢休的架势。
两人僵持许久,久到盛欲险些打出哈欠。
她“啧”了一声,实在累到没脾气,打算就此妥协:
“花,我拿,就这一回。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男生脸上漾开笑容,使劲点点头,殷勤地献上花。
盛欲一手接过,却一眼也没有看,更没有平常女生那样收到花而喜悦的神情。
“行了吧?”
她拿着玫瑰花束的手,随意往身后一抬,示意他可以走了。
余光里黑影闪动,没来及留意,她扬起的小臂已经撞上了来人的胸膛。
盛欲回头看去,猛然一个激灵颤儿清醒了。
江峭无声出现在她身后,如神如魅,森然降临。
面上血渍已经清洗干净,留下的伤痕淤积青紫,更衬托他苍白肤色,在夜幕中恍如隔世般隽永铭动。
盛欲看见自己的手握着花,花枝的高度正打到他的修长颈项,尖利的玫瑰刺在他脖子上,添出一丝新鲜红痕。
那娇靥欲滴的骨朵儿,恰与他冰凛的眼神纠缠映合。
还在怔愣中的盛欲,忽然就被江峭握住手腕,转过方向来。
他略微施力,便带着盛欲的手向前而去,携送着花束塞回谭归煦跟前。
盛欲被这力道扯得向前半步,花束怼回谭归煦胸前,对方也下意识抬手接住,一时呆愣。
月华愈渐释然于云霭,天幕走势清明,夜露在她眼底摇摇欲坠。
耳边江峭口吻生冷:
“她不喜欢你,一次也不行。”
第6章 我们的关系(修)
◎握住她的脚踝◎
今天的,第四次相会。
盛欲感觉时间的漫长都快被江峭分割占据。
“你谁?阿欲已经收了我的花,要你多管闲事啊?”谭归煦的心里自不必说,简直又气又急。
江峭漠然回敬,字字戳心:“喜欢这件事,穷追不舍就是骚扰。”
不能同意更多。盛欲在心里附和。
谭归煦脸都憋红了:“我没有骚扰阿欲!”
“别以对方的让步,当做维系希望的筹码。”裙 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江峭语调依旧寡淡,仿佛洞悉人心,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的计划是温水煮青蛙,对吧?”
“胡说八道,有病。”谭归煦狠狠瞪了一眼江峭,攥着花匆匆离开。
不急,这两年阿欲也不乏追求者,一个都没入过阿欲的眼,以后多的是机会。
想到这里,谭归煦连来人的脸都没细看,经过时,故意用力撞开了他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谭归煦的背影,盛欲呆了下神,才把视线移到江峭脸上。
她还记得聚会上,宋睿私下里信誓旦旦的样子,说为江神买了药处理好伤口,已经把人完完整整送回去了。
那现在为什么伤患还在自由移动?
江峭情绪平淡,却分外诚实:“我不知道宿舍在哪里。”
“这你也忘了?!”盛欲不由自主提高分贝。
宋睿这小子,是把人扔校门口就走了吧?送佛送到西不懂啊?
“你是交换生,应该住在南边的群碧园。”低头思考两秒,盛欲转身指着左前方,“这条路一直往外走上主干道,左转后直行一公里再左转就到了。”
上下打量这个衣服有破口的男人,盛欲觉得江峭有句话说得对,他现在就像个没有自理能力的‘未成年’。
“具体门牌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初来乍到,问问宿管,她会乐意回答你这个可怜虫的。”
浅浅勾弯红唇,她故作深沉地捏捏鼻梁,笑意里有些矫柔的善良,告诉他,“我呢,就帮你到这儿了,别太感谢我。”
不料江峭居然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侃笑,只是垂眸,点头:“记住了,那我走了。”
盛欲期待看他不痛快的笑容僵在脸上。
眼瞧着江峭没再多说半个字,转身就要走,盛欲追上半步,不甘心地一把拉住他。
受伤的手臂袭来一阵被抓握的剧痛,江峭停下脚步,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却淡淡回头来与她对视,眼色清寡无波,毫无痛楚的破绽。
“你小子被打傻了还是这么听不懂人话。”
盛欲微扬下颚,咬牙注视着他,一字一顿,
“我让你,说谢谢。”
夜雾暗涌,风悠然,吹荡碎小微尘,飘惹在路灯的浓黄光晕下,似被流放的萤虫旋转翩飞。似万千星辰。
他们就在碧翠如洗的树前对立而站。
彼此目光僵持,不动声色。
没有任何盛欲预想中的不悦端倪。纵然江峭清消冷峻的气质如贵公子,视线缓缓低垂,凝视她的眼神空落寒凉,却最终下颌微含,顺从她说:
“好,谢谢。”
就还,挺乖的。
“得了,你走吧。”盛欲干脆放开他,随即从衣兜里掏出小徐替她买的那盒创可贴,随手丢给他。
江峭抬手精准接住,拉低眸光,帕恰狗图案的创可贴把玩在他长指间。他就这样站在原地,迟迟未动,神色犹如平澜静水般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