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想象中的柔软贴触没有覆上来,反而是耳边落定男人喑沉微哑的字音,半含似笑非笑的调侃,
“把你想做的事留到晚一点吧。现在开始的话,我担心我家秧秧会饿着肚子陪我玩到天亮。”
盛欲猛地睁开眼,将将恢复平常的脸色又一次升温,刹那烫红,这次连颈后肤肉都落染粉色。
这个死男人……
盛欲羞愤难当,直接一拳用力怼在他肚子上,在江峭笑着弯腰疼得吸气声里,盛欲一把推开他的身子,从台面上跳下来,没好气地骂他:“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你自己泡吧!”
江峭虽然还在不正经的笑,但手脚十分麻利,开始做饭。
盛欲觉得自己确实不太了解江峭,因为她居然不知道,这人还挺会做饭的。
简单几个家常菜,他做得飞快,并且都色香味俱全,很好吃。就连她这种从小被追着喂饭的正餐困难户,都主动多吃了一碗大米饭。
饭后江峭也二话不说,主动收拾桌子,让盛欲吃点水果等他。
可盛欲哪里还吃得下,她撑着腰挺起微凸的小肚皮,强烈要求跟江峭一起收拾厨房,借机消消食。
江峭不知道,其实女孩心里还藏着小心思。
只是,从江峭手里接过第三只瓷碟,盛欲偏头偷觑他一眼,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结果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江峭实在是看不下去,抬手将手套上的泡沫点蹭到她脸蛋上,揭露她:“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盛欲抿了抿唇,愣是没敢再抬头看他,低头把手里的白瓷碟放入洗碗机,语速飞快道,
“等下我要先去洗个澡。”
“洗澡?”江峭抬眼扫过挂钟。
才八点半。“这个点就洗澡了么?”
还想跟她玩会儿最新收回来的几套双人桌游呢。
盛欲把手洗干净,脱口而出:“早做完早睡觉,我明天还有早八!”
“做?做什么?”江峭似乎是真的没有听懂,甚至停下手中动作,思考了几秒。
他的双眸清透而黑,灼起熠熠干净的光亮,似少年般磊磊大方,澄澈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划过疑惑。
直到,他发觉到女孩脸蛋上流露出愈发明显的薄红,渐渐晕染至整个腻白的耳朵,如此无辜,如此诡异。
她脸红的样子看起来很乖。
为什么又脸红了?
“该不会……”江峭虚眯了眯眼,将思想的着落点往两性关系上偏移一些,然后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也没必要花更多心思,便足以理解她的话。
江峭慢慢露出笑容,声腔拖着慵懒调性,音线压沉一度,尾字低迷带哑地,这样吊儿郎当地唤她:
“秧秧啊。”
惹来盛欲瞬即颤动了下。
他还有揶揄的后话:“我究竟该夸你勇敢还是该说你——”
话音未落,就被盛欲立即捂住嘴唇,又一次阻止他,下意识抬高的每一声都是心虚的佐证:“闭嘴,一个字都不许你说,否则!!”
江峭眉梢懒挑,往后避闪了下,嘴唇从她掌心里逃出来戏笑着问:“否则怎么?”
“否则我就不给你看我刚到手的睡裙了!”
盛欲说完,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扯近他,仰头在他唇上狠力亲了下,又没忍住地笑骂他一句“混蛋!”,转身便哒哒哒地拐出厨房,闷头大跨步往螺旋梯上跑。
“秧秧。”
他在身后忽然叫住她。
她停止脚步,在楼梯上转身回望他。
她还没有穿上小裙子,是灯光垂悯,投落她的长影在波折的阶梯,添描在她细白脚踝边,变作一袭优雅的晚礼裙尾摆。
暖调昏光下,他有幸望向他今夜的,今生的,独一的女伴。
此时他微微抬头仰视盛欲,看浅金的光坠满她轮廓周身,说话的声音泯去笑意,满是认真:
“秧秧,如果我真的只是一场延续七年的病症,”
江峭说这句的时候,已经不想考虑后果了:
“那么我,甘愿被你治愈。”
他的意思是说,
“他”可以让步。
为了她,他的人格第一次向他的另一个人格妥协。
他的意思是说,
即便gust就此消失也无所谓。
“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女孩明艳的骂声,层层荡开,悠然回响在中庭:“是你的身体生病,你不是病症,你不会消失。”
江峭愣了神,半晌,重新笑开了:“好。你的存在即是我的存在。”
以爱相抗,永不释手。
……
盛欲洗完澡出来时,江峭正在主卧的开放型小吧台调酒,看布局是由原本的衣帽间改造的,在房间门的同侧位置,隐藏得很好。
江峭没穿上衣,在吧台后站着,露出精健的上半身。
男人的身体有着精妙美好的线条,肌肤冷白,肌肉饱满却不会过于硕大,伏线埋踪的经络攀过山岗般,以他起势嶙峋有致的腕臂为基岩。
但这绝不会显得刻意,也不妨碍盛欲注意到,他手中正调制独特的酒饮。
长条冰块投入高尺寸玻璃杯,细长搅拌棒在他手指间翻转,小段滞空飞旋后轻盈躺落在他无名指第二指节,水平旋转两周后丝滑入杯,震腕搅拌几圈冰块,达到冰杯的效果。
金酒50ml,奶油20ml,柠檬糖浆20ml,蓝蝴蝶30ml,再打入一颗无菌蛋清,最后往法式摇壶里投入大量摇冰和一条弹簧,就可以合盖shake了。
他的小臂隆起筋肌的轮廓,优秀的控制力令他摇甩的幅度保持均匀,快速而有力。
摇壶被丢甩滞空,他在这个短暂的空隙里,从冰柜中迅速抽出一支玻璃瓶装苏打水,加入花式调酒表演。
瓶子飞起又落下,在他手掌中流畅来回,他轻松操控,看的人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房间几乎没有开灯,只有吧台上方开着两盏聚光的小射灯。
剩下的,是投影屏里随电仪画面自然流动的光色,在墙体四围支起朦胧的光纱。
天鹅绒窗帘已经俨然遮蔽,为他们保守房间内的秘密。
馥郁的虞美人香从富氧新风系统中循序进入,像在为此刻氛围注入一剂增稠魔药。
《救赎》是一部旧电影,它在雪白墙壁投映,正演到女主角说出那句:
“我与你相爱时,清白且勇敢。”
盛欲走过去,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她的专属调酒师正打开两段式壶盖,蔚蓝酒液灌入极简的玻璃杯。
苏打水瓶盖拧开,徐徐填满杯中剩余空隙,被摇发的蛋液使得气泡以密集稳固的姿态上升,高溢出杯口,却不会倒塌跌落。
“精灵菲仕。”江峭往杯中插入一支别致的实底镂空吸管,然后将酒杯推到她面前,舌尖弹了个响儿,“尝尝?”
盛欲低头望向眼前这杯酒,深浓的蓝色几乎将人吸进一个无垠的蓝星球。
她端起来吸了一口,味道是不同于它单一的色彩,而是丰富又多变。
起初是口感丝滑浓醇的甜蜜,但紧跟着便从嗓子眼一路到胃都烧起辛辣感,尾调沁着柠檬酸,可留在口中最后的味蕾又有微微苦意。
原来双重人格会连调的酒都不同。gust调的酒就如他的人一样明烈张扬,就算是酒的名字,也隐微中透着股狠厉痞气的拽劲儿。
“现在几点了,江峭?”
她又喝了一口,才发现这种甜辣又酸涩的味道,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但她不能沉醉于酒精。
江峭倾身靠近她,小臂支撑在吧台上,主控她的节奏,回答:“别这么心急,秧秧。”
他也在尽情观赏着这个美丽的女孩。
作为艺术生,她的品味很好,她精挑细选的裙子款式很衬她的身材。
这是一条粉白色抹胸的公主裙,却又不是简单的公主裙。
胸片的剪裁贴合而聚拢,中间是穿插排列的细丝带交织,顶端系成小巧的蝴蝶结,缎光材质的系带在哑光衣料上增添了层次焦点。
如果视线足够恶劣,向下游动,就能看到衣服的两侧腰间各有两处镂空,都用丝带轻轻穿插,腰间的玲珑线条掩于其中若隐似现。
裙摆处是两层蓬松舒适的薄纱,经过立体剪裁和拼接,营造飘逸的人鱼尾鳍形状。
纯洁而仙气的模样,可两层纱裙下,连内衬都没有。
江峭能看见她裙下小巧的底裤,那是他的欲望所在。
“秧秧穿丝袜的样子,很诱人。”
一句调戏的话,被他渴哑的嗓音揉捻出克制隐忍。
盛欲自己也低头看去,那是一双和裙子配套的蕾丝过膝长筒袜,雪白色正和她大腿的肤肉衬合。
蕾丝本身没有什么弹性,所以在袜子的侧面,也是用粉色绸带交错绑紧。
双脚没有穿鞋,踩在木质横杠上,被包裹着纤细的形状,令男人能够轻易浮想它的软白。
她跳下坐凳,薄纱裙尾在凳面悄然游弋过看不见的行迹。
盛欲正视江峭的眼睛,说情话,情话却像微微带刺的宣告:“我想做的不是引诱,而是俘获,是你自投罗网的那种,捕获。”
“不然我们怎么会互相吸引呢,秧秧?”他的目光是一场小行星撞毁的无声剧烈,
“我的想法,恰好也是这样。”
她当然很忐忑,但在江峭眼里见过相同的紧张郑重后,她忽然稍稍安定下来,反问:“你打算怎么做。”
江峭想了想,低头从吧台下方的隔层中取出一副崭新的扑克,撕开包装,快速洗几次打乱牌的顺序,然后按在盛欲面前的台面,将每张牌均匀地滑展开。
“游戏很简单,每人各抽三张比大小,抽走的牌不参与下一轮。秧秧身上的绑带好多,如果你输了,就自己动手,替我解开你身上一处绑带。”他的嗓音被氛围渲染成低缓跳动的波频。
酒精似乎开始起作用,盛欲听到游戏,有些兴奋地回道:“要是你输了呢。”
“相对的,你也可以让我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