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舟遥遥
她关上冰箱门,闭了闭眼,再?次打开,仍旧是满满一冰箱的灿烂花朵。
这些?是……傅司衍准备的?
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准备这个。
也许是兰姐弄的,想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舒云念站在?冰箱门前,又惊喜又疑惑时,一道轮椅转动声窸窣响起。
回过头,就见傅司衍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厨房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脸上的神?情看不?大分明?,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水呢?”
舒云念:“……”
好吧,这些?花就是他准备的。
霎时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意在?心?头晕开。
她关上冰箱门,转身朝直饮水龙头走去:“晚上喝冰水对肠胃不?好,还是喝常温水吧。”
接了满满一玻璃杯的水,舒云念走到傅司衍面前,将水递给他。
傅司衍接过:“谢谢。”
舒云念看着他喝了两口水,却只字不?提冰箱花的事,终是没?忍住,试探问了句:“冰箱里的花……”
男人握着玻璃杯的长指不?觉轻动。
须臾,他缓缓抬眸,幽深黑眸望着她:“你?请我看演出?的谢礼。”
捕捉到女孩儿眸中?闪过的错愕,他下颌微绷,不?大自在?地?偏过脸:“今晚的演出?很不?错。”
除了那个林文轩有?些?碍眼。
听着男人肯定的夸奖,舒云念有?些?恍惚。
他竟然?夸她了,还给她送了花。
晚上那点笼在?心?头的黯淡,拨云见月般,悄然?散去。
“你?太客气了,你?能来捧场,我就很高兴了。”
她莹白脸庞浮上些?许赧色,又睁着清凌凌乌眸望着他:“你?认识陈老板吗?他竟然?能腾出?一个单独包厢给你?。灵灵和?她朋友也来了,早知道有?包厢,就让她们去楼上了,省得在?楼下挤。”
傅司衍:“之?前不?认识,联系之?后就认识了。”
舒云念:“……”
也对,以他的背景别说搞个包厢了,就算买下整座茶楼包场也不?稀奇。
“我开始在?楼下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没?来。”
迟疑两秒,舒云念还是问了出?来:“演出?结束后,我和?我朋友去二楼包厢找你?,我朋友还喊了你?……你?是没?听见吗?”
她给他找了个借口。
只要他说没?听见,她也会选择信。
然?而,轮椅上的男人却道:“听见了。”
那么大一声老傅,很难听不?见。
只是没?想到她和?她朋友私底下,是这样称呼他。
舒云念没?想到他答得这样干脆,刚才还舒展的眉眼不?禁僵凝。
所以,他真的是在?故意避开她。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厨房里一阵静谧的尴尬。
良久,傅司衍开了口:“推我回房?”
舒云念唇瓣轻抿:“好。”
她推着轮椅,心?里有?些?发闷,尽管她也不?知道这闷气从?何而起。
他来看她演出?了,还夸了她,给她送了花。
只不?过就是在?没?和?她打招呼而已,对于他们的婚姻情况来说,这也合情合理。
她没?道理生这个气,但就是……郁闷。
沉默地?推着傅司衍回了主卧,舒云念低低说了句“你?早点休息”,就转身离开。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傅司衍眸光轻动,抬手将玻璃杯放上床头柜,那道脚步声去而折返。
他偏过脸,就见舒云念手指捏紧,两道黛色柳眉轻蹙,乌眸定定盯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听见了,要装作听不?见。
为什么看见她了,却要避开。
为什么。
傅司衍搭在?扶手上的长指轻拢,默了两秒,淡淡开口:“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嫁了个残废?”
他的语气很平静,然?而每个字都重重敲在?舒云念的耳膜。
方才那点质问的气势瞬间没?了,她面色微变,讷讷开口:“傅先生,你?别这样说你?自己……”
傅司衍:“不?说,就不?存在?么?”
舒云念唇瓣翕动:“我……”
“而且,我们的关系,本就没?有?对外公开的必要,不?是吗?”
男人看来的视线,沉静又凌厉,一剑封喉,让舒云念哑口无言。
是,本来就没?必要。
冷暴力一词,并不?适用她和?傅司衍的情况,他们并不?是关系亲密的伴侣,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者。
“我知道了。”
舒云念轻声道,她觉得她肯定是被宋滢的话给影响到了,才会贸贸然?非得来问个清楚。
不?过问清楚了也好,起码她更知道分寸感。
“谢谢你?送我的花,傅先生。”
她朝他牵出?个浅笑:“早点休息吧。”
她转身离开。
这一回,门是真的关上。
傅司衍静静坐在?轮椅上,床头灯光悄然?打在?他骨相立体的侧脸,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昏暗的浅影。
许久,他敛起眸光,双臂撑着轮椅,沉默地?、费力不?堪地?朝床上爬去。
-
转过天去,舒云念再?次见到傅司衍,就如同昨晚并未追问那句“为什么”一般,见面也是客客气气打招呼。
倒是兰姐看到那一冰箱的花,以为这对小夫妻关系好转了,笑眯眯对舒云念道:“昨晚先生和?方秘书?带那一堆花回来,布置了好久呢。太太,您喜欢吗?”
舒云念余光瞥了眼傅司衍,见他不?紧不?慢吃着早餐,并没?往她这边看,才轻声应了句:“挺漂亮的。”
“太太,那您是想继续放在?冰箱里,还是拿出?来插瓶?”兰姐热情道:“我之?前学过一段时间花艺,还能给您修剪一束,带去您办公室放着。”
听到这话,餐桌上的男人似乎抬了抬眼,舒云念则是摇头:“你?就插瓶摆在?家里好了,我不?带去单位。”
兰姐应了声好,转身便去忙活。
当天晚上,舒云念下班回来,那一冰箱的花被分散到五个大花瓶里,分别摆在?玄关入口、客厅茶几、饭厅餐桌、主卧一束、次卧一束。
几乎走到哪,都能看到那些?娇艳美丽的花儿。
撇去那天夜里有?点不?愉快的对话,舒云念还是很喜欢这些?花的,尤其一回家看到鲜花环绕,心?情都愉悦不?少。
不?过鲜花终有?枯萎的日子,一周过后,花瓣渐渐有?些?蔫了。
早上出?门前,兰姐还和?舒云念打招呼:“太太,这些?花得扔了,不?然?根茎腐烂有?异味。”
舒云念虽有?些?遗憾,还是点头:“你?处理就好。”
没?想到当天晚上,花瓶里又装满了新的花束,这回是紫蓝色系的玫瑰和?绣球,还有?些?舒云念叫不?出?名字的花材,但一看那搭配便知价格不?菲。
“是先生订的花,说是以后每周会送一大束。”兰姐弯眸与舒云念道:“先生知道您喜欢花,留心?了呢。”
舒云念不?置可否,敷衍笑了两下。
睡前给傅司衍倒水时,她随口问了句订花的事。
傅司衍道:“房子有?些?冷清,摆些?花热闹点。”
舒云念听到这个回答,心?想,果然?是这样,还好她没?信了兰姐的,自作多情。
“你?不?喜欢花?”傅司衍冷不?丁问。
舒云念回过神?:“不?是,我喜欢。”
触及男人好看的黑眸,她垂下眼:“我只是随口问问……家里摆些?鲜花,的确更加温馨一些?。”
话音落下,卧室里又静下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里,舒云念也习惯俩人之?间常有?的沉默,从?前还会想着找找话题,现在?如果沉默了,就意味着对话结束,走开就好了。
她刚想说晚安离开,傅司衍看着她:“后天上午9点,你?妈妈的手术……”
“我知道的。”舒云念朝他笑笑:“谢谢你?。”
傅司衍:“.......”
默了默,他道:“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陪她一起守在?手术室外?
舒云念怔忪片刻,转而想到那天去医院,他宁愿在?车里等半小时,也不?愿上楼。
到时候手术那天,时间长,人来人往的,那种场合他肯定会很不?适,于是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守着就行。”
她拒绝得很认真,没?有?一丝忸怩。
明?明?这样的分寸感,是他所期望的。
可真的见到她这般客气疏离,心?头又无端觉得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