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这儿没有您要找的人——”
知道后排的少爷最厌恶了无新意的搭讪,向来温和的郑叔难得浮上了一抹不耐,“今天连山被清了场,周围不会有无关人员过来,建议小姐您还是尽早离开。”
话音未落,后座的人沉声唤她,“栩栩,过来。”
闻堰寒朝她伸出手,长睫投下一层暗影,淡漠昳丽,惊为天人。
温几栩任由他牵着,他掌心的温度很烫,像是时时刻刻都烧着一团火,温几栩很喜欢这种浑身都透着暖意的接触。
本以为闻堰寒不过是想借力拉她上车,谁知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他身上带。
感受到她手上冰凉的温度,闻堰寒眉蹙地更深,将她揽在腿上,“怎么这么凉?”
温几栩:“我体寒。”
闻堰寒垂眸打量着她,细软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精灵般的精致耳骨,耳垂中央带了一枚粉钻,闪着稀碎的光,耳尖冻出了一层酡红,晃眼地紧。
细白的脖颈露在外面,像是上好的和田白玉,一双眸子亮莹莹地望着他,不见半分乖软的姿态。
“体寒还穿这么少?”闻堰寒的目光自那惹眼的脖颈移开,语气压着些许不虞。
“一会跑几圈,肾上腺素飙升就热起来了,穿多了不方便活动。”
说不冷都是假话,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穿得少让他心疼,故意让他想起那日在沙发上的情景,免得两日不见,旖旎的氛围和多巴胺散却后,他又待她如先前一样。
尝过了闻堰寒为她沉沦的滋味,温几栩已经没法再接受他的冷淡。
“你啊。”闻堰寒喉间传来一声无奈地低笑,明知她那些小把戏,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往里栽,贴着她手心的掌熨帖上她的手背,“以后不许这样,别为了惹我心疼折磨自己。”
温几栩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佯装不在意地哼声:“谁说是为了让你心疼了?太子可别太自作多情。”
“是,我自作多情。”闻堰寒从善如流地应下,作势要抽回手,声色缱绻,“那栩栩是不是应该先把牵着我的手松开?”
闻言,温几栩可不乐意了。像是生怕他挣脱似的,小姑娘霸道地反客为主,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好不容易拿到的暖宝宝,你想收回去,没门!”
她这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实在是骄矜可爱,闻堰寒轻笑一声,眸子里透着无意识的宠溺与纵容。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后排说着话,殊不知这一幕落在郑叔眼里,脊骨几乎都要冒出了一层冷汗,连非礼勿视的箴言都忘地一干二净。
活了五十几年,郑叔从小看着闻堰寒长大,少爷一身傲骨,对谁都冷待三分,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温和的神情。
郑叔忍不住欣慰地叹了口气,正巧对上闻堰寒扫过来的视线,犹如海上暗礁,带着隐隐的警告意味。
郑叔匆忙回头,又恢复了如常神色。
第23章 黎明
◎不怕玩火自焚?◎
连山俱乐部的园区极大, 即便是从大门外开车进去,也得要个十来分钟的时间。温几栩的下颚搁在他的肩上,像只不安分的猫,蹭着他的手心和手背, 从他身上汲取源源不断的热意, 很快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烘地暖洋洋的, 忍不住趴在他的肩头,打了个哈欠。
“这才几点, 你就困了?”
听到她闹出的小动静,闻堰寒试图掰过她的脸,想看看这不过两天没见, 却总在他脑中横行霸道的小祖宗。
然而小祖宗哪是那么容易让他顺遂如意的, 温几栩嘟囔一声:“刚吃完饭就来了, 我午觉都没睡呢, 我就眯一小会儿,你别闹我。”
只留他一个后脑勺, 新冒出的碎发毛绒绒地支在头顶,显得娇俏又可爱,像极了精心养在别墅里的布偶猫。
要不说养猫都是供了个祖宗,分明是怀里的人央求着他陪同她训练, 现在却还将罪责扣到他的头上来,好似他是什么黑心压榨她的疯狂资本家一样。
资本家为她推了两个重要会议, 又连熬了两个大夜, 带着底下的人将公务加快推进,才在这个节骨眼上, 奢侈地抽出时间来陪她。
前排的郑叔听到这里, 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少爷这几日的艰辛他都在看在眼里, 从未见他对谁如此上心,偏偏那小姑娘还不领情。
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脸,郑叔不免为骄纵任性的小姑娘暗自捏了一把汗,思考要是一会少爷将人赶下车去,他该如何善后。
然而让郑叔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闻堰寒语气稀松平常,斜睨向她:“这样睡着不舒服吧?”
“还行。”温几栩半睁开一只眼,复而蹙眉:“就是你身上也太硬了,有点硌。”
她侧过身觑他:“怎么,你有意见?”
难道不愿意当她的枕头?
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见他锋利的侧颜,骨相优越到无可挑剔的程度,难怪总被粉丝捧上神坛,被誉为游戏建模脸。
闻堰寒挑眉,神情似乎带着点戏谑。
“要不,你枕我腿上?”
郑叔差点没一个刹车踩下去,在短暂的那瞬,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印象中,少爷一向沉稳持重,从未有过如此轻佻的语气,同京圈那些公子哥的浪荡截然不同,而是带着点宠溺意味。
见鬼,绝对是见鬼。
温几栩双睫阖着,睡颜安静而乖巧,闻言,鼻尖轻皱着,“闻堰寒你不要骗我,我可是很挑剔的。”
“试试不就知道?”
温几栩这才眯起一只眼睛看他,似乎是真的懒得动了,双手环向他,又阖上了眼,蝶翼似的长睫微微颤着,俨然一副请君为她服务的姿态。
闻堰寒动作轻柔地环住她的脊背,又怕这个姿势让她睡得不够舒心,手掌拖住她的脑勺,长腿半曲着,垫起稍高一些的弧度,让她枕上去。
温几栩枕在他的腿上,捏着他小拇指的手却不肯松开,为了迁就她,闻堰寒只能保持着鞠着上半身的动作。
目光落在勾着他指跟的细软指尖上,闻堰寒的心也像是被她勾着,早已在不设防的时候,软地一塌糊涂。
他敛眉,轻嗤一声:“贪心。”
这声斥责没有实际的讽意,更像是纵容,像是陷入温几栩编织的深渊巨网中的甘之如饴。
温几栩双眸仍是闭着的,唇角却弯成了月牙,“贪心又不是什么坏品质,我承认,我就是贪心,什么好东西都想要,什么都要最好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勾着闻堰寒的指尖,一点点往上爬上,直到摸到他嶙峋腕骨戴着的一串沉香木珠。
“你今天戴着它啊。”温几栩指尖触及,冷涩的木珠被他的体温烘地温热,让她忍不住使坏地往他手掌的方向捋,“好久没看见你戴了,还以为你又换了’新欢‘。”
他最近倒是习惯戴腕表,温几栩认得名表,每一块都价值千万的藏品,被他随意搁置在客厅中央,好似只是一个用来看时间的简单工具而已。
没能得到闻堰寒的回应,温几栩以为自己说中,不知怎的,脑子里没由来地将新欢旧爱代入同他的感情,即便知道他从未有过什么旧爱,一串沉香木珠戴了近十年,纵然不知究竟有何深重之意,但这样长久的陪伴,于他而言,好似也同那些随意可替代的表没有什么区别,温几栩莫名生出一股不悦来。
仗着掌心扣着他的手,温几栩起身,另一只手去够那串沉香,’啪嗒‘一声,沉香珠串就从他的腕骨间滑至她的手腕,松松垮垮地滑至她的小臂,木珠泛着暖意,衬得她肌肤愈发瓷白娇润。
“你看我戴着也挺合适的。”温几栩笑吟吟地去看他的神情,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臂,试图征得闻堰寒的赞许,却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沉冷的眼。
温几栩从未见过这样的闻堰寒,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戾气,眼底一片森寒,只一眼,便让人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周遭没有人不畏惧闻堰寒,就连温沉如和温父谈及京市盘纵的势力时,也不得不提一句令人闻风丧胆的闻氏父子。
几番接触下来,温几栩一直认为所有人都在小题大做,闻堰寒并不全然似传闻那般。
直到这一刻,温几栩才生出一股由内而外的畏惧感,是面对难以撼动的强者而生的渺小和无力。
“少爷,到了。”郑叔的声音自前排响起,将车停稳,恭敬地候在一旁。
闻堰寒被这一声少爷唤回了神思,眉间的郁结松开,怀里的小狐狸似乎是被他先前的样子吓到了,向来狡黠的桃花眼里盈着一抹湿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掉珍珠了。
当真还是个小姑娘,连这点都承受不住,更遑论见识他身边暗伏的那些危险,她这么不禁吓,究竟是怎么生出胆子来钓他的?
“栩栩。”闻堰寒唤她的名字,温几栩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了方才那样嚣张的气焰,默不作声地将沉香木珠还给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让人碰你的东西——”
闻堰寒凝眸看着她,车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半垂着头,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一闪而过的躲闪神色,很明显是在怕他。
“是不喜欢,但没有不许你碰。”
他这句话本该是一颗定心丸,温几栩却没办法定下心来,方才的忐忑不安仍旧在压制着她。
车窗缓缓上移、封死,静谧的空间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犹如擂鼓一般,连带着血液也跟着震颤。
闻堰寒轻掐着她的下颚,逼她直视着他的眸子,那里一如无边无际的深渊,勾着温几栩下坠、跌落。
“栩栩,已经走到这一步,你现在才怕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同他直视时,那双深邃眸子里的汹涌似乎要将吞噬殆尽,温几栩心跳漏拍,更多的,是被看穿的心虚。
“闻堰寒——”
她小心翼翼地唤他的名字,汹涌热烈的吻却如雨点般重重砸落下来。
胡乱地、毫无章法的吻碾过她的唇角,闻堰寒咬着她的下唇,迫使她张开贝齿,而后肆虐般地卷过那片樱肉,掠过她的下颚,惩罚似地轻留下一排独属于他的印记。
两个人都乱了呼吸,在濒临窒息之际,闻堰寒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温几栩,伏在他耳边无意识地喘息着。
闻堰寒滚烫的掌心锢着她的腰,讳莫如深地望着她。
相较于她的凌乱失序,他更像是不然凡尘的高山清雪,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因他而生的失态。
温几栩也自知这副媚态太过招人,被过眼,不甘这样被他望着。
闻堰寒却分开她的双腿,将她转为正面拥抱的姿势,扣住她臀部的手略一用力,温几栩不得不同他四目相对,再无逃避的可能。
“还想怎么逃?”她的手腕被他握住,沉香珠串硌着她,仿佛是在提醒她,刚才招惹他的行径有多荒唐。
温几栩蜷了蜷手指,发现无法挣脱后,眼睛里似有水光摇晃,“有人还在外面看着呢!你注意影响。”
“我不需要在乎别人的感受,倒是你,脸皮这么薄,刚才当众坐在男人腿上时,可不见半分羞赧。“
“是你先拉我上车的,又不是我主动。”温几栩瘪嘴,开始控诉起闻堰寒来,哪有人在司机下车后忽然合上车窗的,摆明了就是在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急不可耐。
“哦——”闻堰寒拖长了尾音,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是怪我太心急,没能和你慢慢相处。”
温几栩冷哼一声,算是默认。分明她刚才还享受着闻堰寒温柔细致的服务,转眼就变成了黄鼠狼。
“栩栩,这可算不上急。”闻堰寒凝着她的眼睛,揽着她腰的手一寸寸收紧,拥抱也变得严丝合缝起来。
向来端庄自持的脸上浮现出隐忍的神色。
唇畔勾着一抹笑意,低声问:“感受到了吗?”
带着潮意的吐息落在温几栩耳侧,霎时燃起簇簇暧昧焰火,烧得温几栩指尖发颤,耳根攀红。
她恼羞成怒:“闻堰寒,你不要太过分!!!”
饶是那日两人肌肤相贴地拥吻,闻堰寒也极尽克制地维持着最后的防线,加上那晚他穿的浴袍长裤又实在是宽松,温几栩根本不曾感受到最滚烫之处的盛况。
而现在,他衣冠楚楚,衬衣领口的温莎结齐整漂亮,若不看那双带着情与欲的深沉双眸,恐怕还以为他真的是什么无欲无求的神祇,是传闻中不近女色、桀骜自持的闻氏掌舵人。
闻堰寒的心口被她的声音勾得愈发躁,明明该是发怒的、紧张的语气,却被她喊出了娇嗔的软糯,不但没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反而让人生出更邪恶的欲念,想发狠地将她抵在身下,让她感受他的力量和温度。
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明白,男人食髓知味以后可不是那么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