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虞予er
祁灼又是她身边条件最为优越的异性, 所以代入成他倒也不算奇怪。
嗯, 一定是这样的。
不可能是别的原因了。
像是为了彻底劝服自己,温昭脑海里自动循环一般重复了好几遍这番心理活动。
“……”
几分钟后, 宽慰好躁动的内心, 温昭抬手捂住胸口轻呼了一口气。
为了转移注意力, 她将视线往窗外看过去。
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还平静的海城飘起了雪花, 初始还不大, 算是雪粒子, 随着时间推移越下越密,像是柳絮纷扬。
乱琼碎玉,美不胜收。
自顾自地欣赏了一会儿,温昭突然想起一个人。
她打开相机, 先是隔着玻璃窗拍了几张照片。在等红灯的间隙, 又拜托司机降了点窗户, 伸出手录了一分多钟的视频。
温昭然后将这些打包好,发给了白白。
【WZ:又一年的雪景,如期而至】
【WZ:瑞雪兆丰年,白白新的一年会更加好运哦】
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才最终到达了目的地。
温昭付了车费,还没下车,就看见原本在门口翘首以待的表弟温衍奔了上来。
还在上初中的小屁孩,不怕冷似的只穿着卫衣卫裤,被冻得缩头缩脑,但还是倔犟地站在外面。
可能是等了蛮长一段时间,脸上还残存着焦急和不耐,鼻头冻得有些红,但跑过来的时候笑得还挺欢快。
温昭下车后,他就很殷勤地接过行李箱,状若委屈地说,“栀栀姐,我等你等得花都快谢了。”
男孩还没怎么开始蹿个子,只比温昭高几厘米,被冷风吹得佝偻着弯着点腰。
温昭毫不客气地一巴掌呼在温衍的脑袋上,力道不重,“这个天气,花早就谢得差不多了,不缺你这一时半会。”
她又随手摸了摸温衍衣服厚度,有些生气:“怎么穿那么点儿?”
温衍不以为意,嬉皮笑脸地应付着他这个向来亲近的表姐:“我才不想穿得跟熊一样,影响我的帅气。”
“感情你的帅气只能靠风度展示啊。”温昭忍不住笑了下,“看来也不怎样嘛。”
“哪有!人靠衣装马靠鞍!”温衍有些不服气,“我身边的朋友都这样穿,就没见过穿很厚还好看的。”
“那是你的朋友,我……”
温昭刚想说她的朋友中就有穿挺厚的,却也帅气清爽的,但一想到脑内闪现的那个人选,她又立刻噤了声。
温衍还竖着耳朵听,但过了好几秒也没听到温昭继续出声,奇怪地问:“栀栀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温昭回神,心情一时有些微妙,朝温衍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扯了一个别的话题:“你不是说有好玩的要给我看吗?怎么现在我都没看见,不会骗我玩的吧。”
温衍被这话一激,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斩钉截铁地说:“姐!我怎么会骗你!”
话音刚落,他便拖着行李箱小跑着朝里面奔去:“我这就去拿给你看。”
进了门,温昭在玄关出换鞋,温衍已经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等她换好鞋子,男生才跑到她面前,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拎出一个鸟笼。
温昭看了眼,里面装着一只虎皮鹦鹉,正拢着翅膀盯着她。
她目露狐疑:“这是?”
温衍神秘兮兮地拍了拍笼子,像是传递了某种暗号,笼子里的鹦鹉开始出声:
“傻叉——”
“……”
温昭一脸黑线,反应过来觉得又气又好笑:“原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
她调侃道:“那我真的还挺惊喜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你,让你记仇到特地培养了一只鹦鹉来骂我。”
温衍表情石化了一瞬。
他反应过来哀嚎了一声,往后一跳,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笼子,低吼:“笨鸟,说错了,换一句。”
在温衍的挣扎下,笼子里的虎???皮鹦鹉扑棱了两下翅膀,终于说出了那句他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学会的话:
“姐姐美颜盛世——”
“……”
虽然温昭觉得这句明目张胆的夸赞是溢美之词,但想到温衍为此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她还是忍住羞耻心表扬了一句:“嗯,挺好的。”
温衍信心高涨,摩拳擦掌中本还想展示更多,但在外婆的阻拦下,他只好作罢。
……
温昭吃完晚餐,又消食了大半个小时,便去了洗漱。
等她从浴室出来,就发现小男生抱着一个箱子兴冲冲地走进来。
温昭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见状迎上去,有些疑惑地问:“阿衍,你抱的什么东西?”
“嘿嘿。”温衍傻笑了两声,没有立刻回答,一副卖关子的架势,“栀栀姐,你自己看吧。”
说着,他把抱着的纸箱子放在一个圆桌上。
温昭站定在桌前,手里擦头发的动作没停,视线停留在那个纸箱子上,心里的熟悉感慢慢浮现。
这纸箱子是她转学离开海城的时候,一些闻讯对她的离去觉得遗憾和不舍的同学给她的送别礼物。
高二的时候,温昭因为转变的处世态度收获了好人缘和不少爱慕,所以收到的礼物也很多,甚至还有不少偷偷往她桌子上塞礼物的。
因为不好拒绝,她便在离开的时候装进了一个纸箱子,带回了外婆家。
后来,因为温母太过强势和紧逼的态度,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便被带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这些东西也因此进了杂物间,被遗忘而蒙上了一层灰。
想到什么,温衍挠了挠头,像是怕被误会,他提前解释道:“这是上次外婆让我去杂物间找东西的时候,我偶然发现的,不是有意去翻的。”
“喔,没事。”温昭想起来这纸箱子是她的东西,但也没在意,只是好奇地问表弟:“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能让你兴致勃勃地抱过来。”
闻听此言,温衍又兀自薅了一把他自己的头发,不知为何心虚起来,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温昭瞥了一眼他:“有什么竟然会让你觉得意外了?”
“我看这箱子上的原始封条没拆,想着栀栀姐你应该还没认真看过里面的东西。”温衍将上次他重新封的胶带扯开,拿出最上面的一沓信封,“因为它被扔在杂物间里,我就没多想,就打开看了下,然后从最底下看到了这个。”
他将那沓信封递给温昭,然后接着说:“因为里面全都是礼物,只有这个最独特,我禁不住好奇就看了下。”
温昭擦头发的手一顿,接过那沓信封。
因为时间的原因,信封的纸张微微泛了黄。
但拆开,里面的信纸却十分整齐,连边角一丝的折痕也没有。一看写信的人是多么珍重和细心。
温昭展开一张信纸,上面的黑色字体立刻展露在她眼前。
字迹很好看,有棱有角,结构端正,只是在收势和笔锋处稍显锐利,看得出来写信的人是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写下了每一个字。
温昭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都是情书。
但出乎意料地它们的内容一点也不直白露骨,甚至都很含蓄。
——“有时清晨醒来,连我的灵魂都是湿的,海远远地发声,回响,这里是港口。”
温昭恰好看过这句话,是聂鲁达的一句情话。
后面是——
“在此我爱你。”
在片刻的心灵冲击后,温昭笑了下,却没有当真。
不是她太过悲观,只是这封信是她在高二的时候收到的。
尚未成年的年纪,少年表达的爱意汹涌,能够轻易说出我爱你,但绝大多数都不长久。
温昭又拆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做工精美的折叠卡片。
她打开来,入目而来是一副画,夜晚透蓝的苍穹,夹杂着几丝云彩,一弯月亮高悬其上,清澈澄滢,耀眼瞩目。
卡片下方有一行字,依旧好看整洁得不像话:
——“我在黑暗中踽踽独行,而我的月亮遥不可及。”
“……”
见姐姐一直看着没说话,温衍有些耐不住性子地开口:“这沓信真的是这一堆礼物里面的清流。”
他挠挠头:“这内容一看就是男生写的。”
“不过字还挺好看的。”
温昭熟悉自家这表弟的性子,向来嘴硬,且不喜欢夸旁人。
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挺字开头的好评,足以看出这字有多么不错。
“就是——”温衍话锋一转,“稍微显得那么磕碜了一些,这男生要么很吝啬要么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含着金汤匙出生且从小被宠到大的温衍,向来只知道用钱解决问题,所以在一堆精美的礼物中出现简简单单的一沓信,在他看来,显得格外不可思议。
发丝上淌下的水珠滴在信纸上,很快渗透了纸张,深一块浅一块。
温昭用指腹擦了擦,闻言用眼神睨了一眼温衍,里面带着一些警告的意味。
她将几张信纸放回信封里,顺手抚平了一下它们刚被自己弄皱的边角。
“都是别人的心意,没什么磕碜不磕碜的。”
除夕那天,在家无所事事的宋明理在“约饭群”撺掇要玩线上狼人杀。
刚好一群人也都无事干,便都配合着他下载了软件。
但玩了几局,一向神经大条、不知道如何隐瞒身份的宋明理总是率先出局。
玩到后面,他每一轮都只说一两句就闭了嘴,然后就被宴远嘲笑:“你嘴巴是封了石膏吗?这样子一看就很有嫌疑,我第一个就投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