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码代码的Gigi
看着她终于不哭,还撒娇有了点小脾气,陈岩笑了,“我怕我挂了,你又要偷偷哭。”
“可是,真的好疼啊。”她不想再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转移了话题责怪了他,“我好几年都没有感冒了,肯定是被你传染的。”
陈岩也没法否认,“你明天请假,别去上课传染给别人。”
她瞪了他,“我明天没有课。”
“那你明天躺着休息。”
“哪里能躺着啊。”想及自己刚刚在他面前突如其来的哭泣,她多找补了句,“我就是有点焦虑,如果感冒严重,就很浪费时间,会耽误学习和面试准备。”
她已经够难受了,还要找理由来不让他担心,他心中莫名的怒意,都不知道该向谁发。
她想瞒着他,他也想瞒着她。
“我传染给你的,那我补偿你。”
“怎么补偿?”
“帮你推荐点实习,你多点面试的机会。”
“不要。”
“为什么?”
许嘉茗笑了,想说你推荐的,人家敢不收吗,“我不要你帮忙,我要靠自己。”
毫无意外的回答,她这人就是这样的,会不扭捏地接受他的礼物,也会在这些事情上,极其有自己的原则。
她是他无法掌控的人,他也不会爱上一个可以掌控的人。
他看着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又是一阵抽痛,身上冷热交替着,才清醒着说了一会话,她就有些没了力气,头有些昏沉,“我想睡了,挂了啊。”
“嗯,手机不要关机,有事随时联系我。”
“好。”
想起刚刚她不把流感当回事的样子,陈岩觉得都不必提醒她,她难受了自然知道要去休息,但还是多说了句,“你要不想更严重,明天就彻底休息一天。”
“好。”
他没有挂断,还是她按下了挂断键。抬起手关了灯后,房间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挂了视频后,陈岩打了电话给李姨。
“李姨,是我,吵醒你了吧。”
“我没事,需要你帮我个忙。买点药给嘉茗送过去,她应该是病毒性感冒,买点退烧药止疼片和润喉糖,对了,顺便再带个盐水喷雾。”
“再给她熬点粥,等天亮了就送过去。麻烦你了,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你注意看下她状态怎么样,送完后打个电话给我。”
交代完后,陈岩回了包厢。
被朋友打趣了说,他去个厕所怎么这么久,不会有什么隐疾吧,比如前列腺什么的,有点问题。
他笑骂了句,你也就只能嘴上犯个贱。
贫了几句后,注意力终于从他身上转移,他也不必费神应酬着。
她不是个娇气的人,突然的哭泣,应该是知道了下周的庭审。但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许永成会出现。毕竟那场庭审不是针对许永成的,许永成会出庭。这一点,现在只出现于内部知情人士和各类小道消息之中。
要么是她根据现有信息推断出来的;要么是有人告诉她的。
陈岩拿不准是哪一种,如果是后者,他知道的她的人际关系中,只有一个,是周卓,那个在纽约做律师的朋友。
在她经济并不宽裕的情况下,还去纽约拜会周卓的父母,说明人家可能帮了她的忙,她不得不去一趟。放在这件事里,她可能是从周卓父母那,得到了一些消息。
陈岩当即拿手机,发了信息给陆逊,让他查下周卓,和他的父母。
不知周卓父母有什么背景,但大概率没有多少背景。
他知道,一场感冒,难受个几天,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想起刚刚躲在被窝里哭的她,他不知道,这几天,她还会不会哭。
他又看了眼手机上的行程安排,未来几天的行程,都是早就定好的。
许嘉茗依旧睡得不踏实,寒意与晕乎的热交织,承受着肌肉的疼痛,都不知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迷糊之中,她被电话吵醒了。是李姨打来的电话,说已经到达了公寓楼下,让她帮忙开下门禁。
原来外面天已亮,她赶忙起来,去开了门等李姨。
她还正心想着他在这的拖鞋可以给李姨穿,结果李姨十分讲礼数,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只将东西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问了她几句感受与症状。说要来给她送午饭,被她婉拒后,李姨也没强求,叮嘱了她有事打电话后,就离开了。
许嘉茗提了东西放到了客厅的桌上,是各种药,和一个保温桶。保温桶内,是李姨熬的鸡丝粥,还拌了两个小菜。
闻着很香,虽然没什么胃口,她还是吃了一大半。
她今天是没有课,但有个小组作业,之前就定好了,开个线上会议并将视频给录出来。她不想因为生病耽误别人的时间,他也是大惊小怪了,哪里至于躺床上什么都不干,就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
她吃了片止疼药后,冲了杯咖啡,打开电脑。在等待会议开始之前,她可以先写会儿作业。
被Deadline压着,要迅速投入到任务之中,她不得不心无旁骛,不被情绪干扰。
借着□□,她一口气忙到了下午两点,将一份作业写完时,人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几乎是爬回了卧室。
手机一直放在了床头柜上,本想设个闹钟,可她太累了。让Siri开了睡眠模式后,她几乎是倒头就睡。
可这一睡,似乎才是流感的正式开始。
许嘉茗几乎不生病,连感冒都很少,顶多是着凉了流点清水鼻涕。可这次,她烧的骨头都在疼,醒来难受过一阵后,又昏睡了过去,如此反复着。
窗外已经彻底黑了,她不知道是几点。烧到出了汗,很渴,还很饿,但她没有力气起床。
想到了他,她忽然就觉得很委屈,想跟他说,她好难受啊,好怕自己会烧死在床上。甚至有点想跟他发脾气,我都这么严重了,你都不知道吗?不打电话给我吗?
但尚存的清醒意识随即就让她嘲讽了自己,何必如此依赖别人。
都别说依赖,她都很少麻烦别人。
刚来温哥华时,她预约到了家庭医生,填写资料时要留紧急联系人,她写的是爸爸,也幸运地从未派上过用场。
后来她在这交到了好朋友,非必要时,也不习惯让人帮忙。
曾有个假期,她在家摔了一跤,脚崴了,肿得很厉害,疼到没法走路。她上网查阅了方法后,就从冰箱里取了冰来敷,再搬了个椅子到沙发前,脚跷在了椅子上看电视。休息了好几天,她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告诉过别人,学到的教训就是要更当心一点。
疼痛总无法避免,身体难受时,情绪都难免糟糕,自己熬过去就好。
意识逐渐模糊,再睡一觉,她就爬起来去找药吃。
迷糊之中,她都做了梦。他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开门禁。开了之后,梦中的她还十分有条理地关照了他,门我没上锁,你直接进来就好。
梦是连贯的,还有着场景的变换。不多时,卧室的门被打开,进来的他走到了床边,没有打开灯,微凉的手摸了她的脑袋,冷得她偏开了头。他却没有离开,俯下身亲了她一下,问了她难不难受。
她没有回答,估计还想睡,陈岩离开了卧室,轻带上了房门,才脱下了外套挂在了餐椅上。
桌上是拆了的药盒,她就吃了一颗药,一会儿再让她吃点。
岛台上的餐盒没有收拾,剩了一半的粥,估计她今天就吃了这一顿。
升降桌上的台灯没有关,笔记本也未合上。是挺活该的,她自己不知道要休息,他也没法帮她分担。
陈岩打开了冰箱,幸亏里面还有些蔬果。
他炒了个番茄鸡蛋,再加了水和面一起炖煮,做成了汤面易消化。再拿了彩椒、梨和香蕉,打成了果昔,倒在她的吸管杯中,端去了卧室。
床头的落地灯被打开,于半梦半醒间的许嘉茗来说格外刺眼,她皱了眉睁开眼时,却发现眼前是他。
她已经睡了太久,又一个夜半时分,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陈岩将吸管递到了她的唇边,“喝点果汁。”
她凑上去喝了一小口,甜甜的,凉凉的,很舒服,咽下后就颇为急切地喝着,她实在是太渴了。
床头也不知道放一杯水,估计是大半天都没喝上过一口水。喝水时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伸手将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捋到了耳后,“慢点喝。”
她将果汁一口气喝完了,舔了下嘴唇,问了他,“还有吗?”
看着她乖到可怜地讨要着一杯水,陈岩的心软到不行,她怎么这么笨,感冒了都不知道要喝水,他要不来,她是不是得烧到脱水。
“我先倒点温水,一会儿再榨一杯。”
陈岩站起身,刚要离开时,就被她拽住了手。
“不要走。”
他回了头,病中的她无比依赖他,一双剔透的眸子像是在祈求他留下。
可就是这样单纯而善良的她,他不敢去想。如果她知道了真相,她会怎么看他。
他没有离开,转身将她从被子里捞起,她的身体有些烫,又碰了下她的额头,还有点低烧,“我煮了番茄鸡蛋面,你要不要起来吃点?”
她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上,蹭着他的毛衣,是无比真实的触感,“好。”
“吃完饭,再吃一颗药。”
“嗯。”
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T恤,他拍了她,“冷不冷?赶紧起来。”
他去衣柜里给她找了件针织衫,见她套上后,就开了卧室门出去。正想着锅中的面条要不要再加热下时,紧随其后的她忽然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陈岩停住了脚步,看了玻璃门中的人影。她抱紧了他,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两只手箍在了他的腰间,不肯放开。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许嘉茗抱着他,忽然很想叫他的名字,“陈岩。”
出了卧室,走到了客厅,这一次抱住他时,漫长的反应过后,她才终于确定,他过来了。
她不是任性的人,也只是个小感冒而已,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只是在他面前哭了下,他就要赶过来找她了吗?
她不觉得这是浪漫,这是陷阱。
她只能跳进依赖的陷阱里,将他当成无比重要的人,将自己的心全部交出,再让渡出一些自由。
在这样糟糕的等待中,有他,她觉得自己可以不那么害怕了。
她看着玻璃门中的他们,这一刻,她想要永远。
视线从玻璃门上移开,他反问了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一向对别人没多少期待,保持距离感,这样挺好,也习惯了这样。即使是喜欢上了他,跟他谈了恋爱,某种意义上,她依旧如此。
她不知道是真的很爱他,还是太过不安与寒冷,她想要对他有很多的期待,并且不再畏惧于期待的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