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衣
江景程看都没看一眼。
“你这小子可真没礼貌。”老头随意地掐了下手指,“我看你是缘分到?了。”
闻言,江景程才?停下脚步,生硬问:“我还有什么缘分。”
“我说的是,你缘分到?头了。”
是到?了,但那是到?头了。
已经是终点了。
算命老头没要八字没看面相,仿佛只是因为江景程的无礼而随意一诌的诳语。
他的爱情和?生命,一眼可见尽头。
路灯陈旧,光线昏黄,白鹅毛似的雪花如水中蜉蝣,无节拍飞舞,凌乱却有节奏地,一片片触及他冰冷的肌肤。
彻骨的凉意通到?心口,激出一阵阵颤栗。
江景程唇间反复呢喃,“没有,不可能……”
他回到?车上,颤抖的手翻箱倒柜,从?储物盒里拿出两个红色的结婚证。
对上面的无效印记视而不见,他快速下车,想把这佐证交给老头。
你看,你胡说八道,我和?她都结婚了,是要白头偕老的夫妻,怎么可能没有缘分。
那老头却已经消失不见,鬼魅一般,连同乱糟糟的摆摊,一瞬间消失不见。
学校这时?响起?一串下课铃声。
熟悉的音乐将记忆带到?过去。
看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
日光灿烂,昂首挺胸地说。
一班的温绾同学,我一定会和?你白头偕老的。
江景程抬手,想和?少年握手,对方却只是冷漠地掉了头。
如果时?光能穿越,十六岁的江景程,也?许恨不得?把二?十六岁的他打死。
他就在?老城区绕啊绕。
一圈一圈地绕。
去熟悉的街道,操场,巷口。
试图寻找一班的那位女同学。
绕到?栗子糕铺子前。
这儿招牌早已更换,恍若隔世。
他敲响大门,里面的人在?一阵咚咚声被吵来。
大晚上的能有谁过来敲门呢。
岳老头这样想着。
出门一看,却不是那丫头。
岳老头很久没看到?江景程。
第一眼没认出来。
这清瘦混沌的模样,真的是曾经跑来无数次,给心上人买甜点的少年吗。
……
安城的雪越下越大。
隔壁市的雪反而停歇。
温绾连续忙碌十个多小时?的拍摄。
保暖衣物备好,不小心忽视鞋子的重要性。
普通平底鞋在?雪地里没踩两下,脚冻得?生冷生冷的。
冷就算了,地面非常容易打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屁股墩。
同事开玩笑?今天医院最?热闹的就是骨科。
为了不耽搁拍摄进度尽早收工回去,一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在?一天内完成录制的工作。
这次是在?市区落的脚,温绾没和?同事挤的标准间,宋沥白给她订了总统套房,陪她一块儿。
他人来是来了,心还在?工作,不是接电话?就是用笔电。
每次看他正经工作的样儿,温绾就想撩拨,胳膊热乎乎地黏上去,妖媚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主动环住他的脖颈,“老公。”
宋沥白稳如泰山,“嗯。”
“你这么忙为什么还要过来陪我。”
“不忙。”
这还叫不忙吗,她只着一件浴袍,平时?他早就上手,现在?成佛似的,一直看着屏幕。
上次车祸后蔚蓝宣发部?门抓稳营销的机会,让一月间各型号车辆的销售额翻一番,市值蒸蒸日上,企业影响力被进一步扩大。
宋沥白更忙了。
再忙,仍然要过来陪她。
就是吧,有点敷衍。
温绾靠近他耳际,吐气如兰,“你真的不忙吗?”
他视线没动,淡淡应:“嗯。”
“那能听到?我说话?吧?”
“听到?。”
“那我现在?想吃蓝莓蛋糕和?巧克力冰淇淋,你能不能帮我按摩一下酸痛的小腿?”
好大一个。
脑筋急转弯。
宋沥白视线一瞬不瞬看着屏幕,左手抬起?覆在?她的腿上,思维敏捷,有条不紊说:“等我看完这则报告后帮你叫个蓝莓蛋糕的外卖,现在?是冬天且你经期快来了,不适合吃冰淇淋,可以换成奶茶,然后往我这边靠靠,你那酸痛的小腿我够不着。”
“……”
温绾深刻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两个脑子。
竟然能在?专心致志工作的同时?不掉入她话?中的陷阱里。
“不好玩。”她悠悠叹息,“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小腿伸过来。”
“不用,我不想你按摩了。”
“但我想按。”
“……”
他知道她今天工作很累。
刚来酒店时?,脸蛋被风吹得?通红,围巾包裹着的耳朵尖尖冰块似的凉,他没来得?及问一句,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只说了句,抱。
就像久别重逢那次,要抱抱。
拥抱有着和?亲吻不一样的心动。
她不说累,只说抱,他就能猜到?了。
温绾把小腿递过去,宋沥白抬手按摩的时?候,肩膀上的浴掉袍落一角,露出骨感?和?肌理感?清晰的肩侧,以及那道深刻的黑色刺青。
她注意力被吸引。
“不帮我提一下吗?”宋沥白没腾出手来,了然瞥她,好整以暇勾了勾唇际,“你还想看多久?”
“嗯?不能看吗?”她嘀咕,“肩膀而已,其他地方我都看过了。”
“……”
平时?关了灯是不怎么看得?到?全身的。
那次醉酒后她带他进的浴池,自然就看全了。
她总是能。
不动声色地,语出惊人。
宋沥白喉咙微动,拿起?一旁的杯子抿了口冷水,得?先搞工作再搞她。
温绾始终没帮浴袍提上去,饶有兴致打量那处刺青,“这个像莲花又像字母F的纹身,有什么含义吗?”
他含糊嗯了声。
“代表什么?”她好奇凑去,“是对我表白的话??”可是,莲花代表的是圣洁,并不适合于表白。
“不是。”
“那是什么。”
他越拖延不说,温绾的兴致就越大。
“说啊。”温绾指腹敲了敲肩膀,温热指尖触碰莲花刺青,“和?我有没有关系?”
“有一点。”
“有一点是多少。”
“我能不说吗?”
“不能。”
“那说了你不能生气。”
“好。”
温绾愈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