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难
邱夏一边给球球收拾书包准备走,一边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那不是公益么,咱家孩子也得忆苦思甜,懂点事。”
“呀,邱老师现在有同理心了,开始理解我的事业了嘛。”孟以安笑道。
最后球球还是气鼓鼓地被孟以安送回了邱夏那里。孟以安开车,邱夏坐副驾,小家伙坐在车后座一路不说话,邱夏回头看了看,笑,“这孩子随你,气性还挺大,披萨都治不好。”
“怎么就随我了?”孟以安哭笑不得,“明明是随你,犟得像头驴。”
“跟你一个属相,不随你随谁?两条小龙,非把咱们家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听他不自觉,也或许是自觉地用了“咱们家”,孟以安就笑笑不说话。
邱夏拿着手机翻,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孟以安说。
邱夏点开李衣锦的朋友圈,“李衣锦怎么去派出所了?出事了吗?”
“啊?不会吧?”孟以安奇道。
李衣锦难得在朋友圈发了张合影,图上她们一众女同事比着胜利的手势,孙小茹被围在中间,笑得还挺开心。“虽然是胜仗,但希望所有的女孩这辈子永远不需要打这场仗。感谢派出所的警察叔叔耐心听我们说话,愿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了庆祝崔保辉被拘留,大家晚上一起去吃了火锅,孙小茹看着给每个人调了秘制酱料然后自己吃得满头大汗毫无形象的梁漫和像教育自己家孩子一样盯着减肥的女同事让人家荤素搭配的钱姐,小声跟李衣锦说,“我还以为她们都是不喜欢跟别人交流的人呢。现在发现,她们都好好啊。”
李衣锦就笑,“还辞职吗?”
孙小茹摇摇头,夹了一个丸子进口,被烫得直吐舌头,“不辞了。明天上的那个戏我还挺感兴趣的呢。”
“我也挺感兴趣的。”李衣锦说。
做这行久了,人来人往开场散场都早已不再新鲜,也不像孙小茹那样什么事都满怀热情地冲在前面,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在演出的时候特意跑到场里去看是什么时候了。但她特意去了,还就站在后台入口旁边。
她想看一看那个叫冯言言的女演员。
演儿童剧的成年演员其实收入并不高,能力和压力又不小,不是什么特别受欢迎的行当,转行的也特别多,留下来的要么不缺钱要么靠爱发电。李衣锦观察着那个女孩,她在这个讲动物的故事里演的是一头狮子,不仅要穿厚重的衣服和头套,还要跳上跳下做夸张的动作,台词又很多,还要唱歌,站在后台附近的位置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汗珠都随着动作飙了出来。
但她的声音圆润又好听,口齿清晰,台词流利,歌声甜美,是一个成熟又专业的演员。
李衣锦努力看着她的脸,却怎样也没办法把厚重戏装下的那个人和当年蹲在树下玩蚂蚁的小女孩联想到一起。
第十六章 教训(3)
“她怎么能这样呢?” 李衣锦走后,孟明玮就像失了魂一样,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念叨这句话。老太太看不过去了,劝她早点上楼回家休息,但孟明玮就像没听见一样,嘴里还是念叨着。 “她怎么能这样呢?” 孟明玮疲倦地叹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锁得更深了。“我什么都给她了,从小到大,别人家孩子有的,她什么没有?我省吃俭用,拼了命都想给她最好的。我图什么了?她怎么现在恨我跟恨仇人似的呢?当妈的为闺女嫁的人操点心,把把关,怎么就这么不落好?……” 她说着说着,语气便走了调,带了哭腔。老太太见状,只得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母女俩相顾无言,过了许久,老太太才开了口。 “当年你是不是也怨我?”老太太说,“怨我非让你嫁人。” 孟明玮只是默默流泪,没有回答。 “我啊,”老太太轻叹一声,“我就是被你爸惯坏了,就想当然地觉得,婚姻里的苦哪算什么苦呢?可我再操心,也没办法陪你们几个过一辈子,要是我当初放手,没让你嫁给李诚智,会不会不一样?” 但嫁都已经嫁了。当年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孟明玮甚至没有觉得难过。她认为,不管难不难过,日子已经这样了,就只能这样过下去。 像她妈想的一个样,她没接触过什么异性,觉得她妈和她爸那么恩爱,结婚过日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太天真了,李诚智在她妈面前表了态,不嫌弃她,愿意娶她,她便当作他真的心甘情愿了,何况,她妈还陪嫁了一套房子呢。但她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其实才想明白,他心里一直带着恨。他恨自己出身贫寒又没学历,只能靠在她妈厂子里干活来维生。他恨这世道所有人都太势利,条件优越又漂亮的姑娘没有一个人看得上他,他能娶到的只有又瘸又丑的厂长女儿。他恨她们家仗着给了他工作还给了他房子,就要把他踩在脚下当个屈辱的上门女婿。他也恨他自己的家庭,上面有好多哥哥给他们李家生了好多孙子,以至于他父母根本不再在意他去谁家入赘。当然,他最恨的就是这个跟他朝夕相处的瘸腿女人,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他…
“她怎么能这样呢?”
李衣锦走后,孟明玮就像失了魂一样,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念叨这句话。老太太看不过去了,劝她早点上楼回家休息,但孟明玮就像没听见一样,嘴里还是念叨着。
“她怎么能这样呢?”
孟明玮疲倦地叹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锁得更深了。“我什么都给她了,从小到大,别人家孩子有的,她什么没有?我省吃俭用,拼了命都想给她最好的。我图什么了?她怎么现在恨我跟恨仇人似的呢?当妈的为闺女嫁的人操点心,把把关,怎么就这么不落好?……”
她说着说着,语气便走了调,带了哭腔。老太太见状,只得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母女俩相顾无言,过了许久,老太太才开了口。
“当年你是不是也怨我?”老太太说,“怨我非让你嫁人。”
孟明玮只是默默流泪,没有回答。
“我啊,”老太太轻叹一声,“我就是被你爸惯坏了,就想当然地觉得,婚姻里的苦哪算什么苦呢?可我再操心,也没办法陪你们几个过一辈子,要是我当初放手,没让你嫁给李诚智,会不会不一样?”
但嫁都已经嫁了。当年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孟明玮甚至没有觉得难过。她认为,不管难不难过,日子已经这样了,就只能这样过下去。
像她妈想的一个样,她没接触过什么异性,觉得她妈和她爸那么恩爱,结婚过日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太天真了,李诚智在她妈面前表了态,不嫌弃她,愿意娶她,她便当作他真的心甘情愿了,何况,她妈还陪嫁了一套房子呢。但她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其实才想明白,他心里一直带着恨。他恨自己出身贫寒又没学历,只能靠在她妈厂子里干活来维生。他恨这世道所有人都太势利,条件优越又漂亮的姑娘没有一个人看得上他,他能娶到的只有又瘸又丑的厂长女儿。他恨她们家仗着给了他工作还给了他房子,就要把他踩在脚下当个屈辱的上门女婿。他也恨他自己的家庭,上面有好多哥哥给他们李家生了好多孙子,以至于他父母根本不再在意他去谁家入赘。当然,他最恨的就是这个跟他朝夕相处的瘸腿女人,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他的无能和失败。
结婚后的第一年春节,孟明玮刚怀孕不久,便听李诚智说过年要跟他回乡下老家。
“不通汽车吗?”她问。
“没通那么远,下了汽车,换三轮车,然后还有一段没车的山路。”李诚智说。
“没车怎么走?”她又问。
“用腿走。”李诚智回答。
孟明玮心下便打了怵。她体质没有那么好,大夫告诉她现在是养胎阶段,最好不要奔波。而且她这腿脚,跟李诚智一起走路的话,怕不是要被他嫌弃死。
“能不能等我稳定一点,再回去?大夫说,过了这两个月胎就稳了,能多走动走动了。”
李诚智看了她一眼,“过两个月你再回去过年?那过的是哪门子年?”
孟明玮便不吭声了。
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实在心里没底,终于有一次忍不住跟她妈吐露了实情。她妈立刻心疼了,“你就不要出门,他爱回家回家,没人拦着他。他要是非让你跟他走,你就到妈这儿来。”
有时孟明玮对她妈又敬又怨。敬是因为她妈真的帮她扫清了人生路上的很多障碍,怨却也是因为她仍然有更多障碍要自己去面对。
等李诚智买了回家的车票放在桌上,让她收拾东西时,她便说,“我不能跟你回家。我身体现在不行,我妈说了,没办法出远门。”
李诚智看着她,眼神里都是轻蔑和鄙视。“你妈说了,你妈说了,你妈还说什么?是不是说你是你们家尊贵的大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嫁个女婿就得给你们家当牛做马?”
孟明玮看他话里带刺,瘪了瘪嘴,没吭声。
“一天天就知道你妈说,等你妈死了我看你听谁说去。”李诚智暴躁地说,用脚指指车票,示意孟明玮去给他收拾东西。
她妈虽然不让她回,但是给她买了好多不便宜的礼品,又有范又大方,告诉她,虽然人没到,但是礼总要到的,新媳妇过年没见公婆,确实也是有失情分,多带点东西让他拿回去,面子上也好看。
但李诚智并没有觉得面子上哪里好看。他看着孟明玮把那些托人买的礼品都装起来,越发窝火,上前就把孟明玮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往地上一摔。
“干什么?你妈弄这些破烂让我带回去,是要显摆她有钱吗?”
“你别这样,”孟明玮说,“我妈也是好意。她说,我不回去,心意总要……”
她还没说完,李诚智手一挥,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好顺势靠着床坐在地上。
“心意什么心意?你们家能有一个人安好心?行,你不是不去吗?你爱去不去!”
他骂骂咧咧地企图走出房间,但坐在地上的孟明玮挡了他的路,他顺势踹了她一脚,“滚开!死瘸子!”
孟明玮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还好他只踹到了她的背和手臂。
“还挡?你挡什么挡?以为你有多金贵呢?我告诉你,就算你生个儿子,在我们李家也排不上号。你要是没生儿子,那你赶紧滚回你妈家去!你妈就是个废物!也就你爸那种怂货才被你妈调教得服服帖帖的,生了三个闺女,全是废物!尤其是你这个死瘸子!我告诉你,死瘸子,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李诚智不是吃素的,……”
他骂得起劲,正要再踹一脚,门突然被敲响了。
“姐,在屋吗?你昨天不是说想喝鱼汤嘛,妈特意买的新鲜鲫鱼,可滋补了,让我叫你下楼喝。”是孟菀青的声音。
“哎!”孟明玮立刻应道,但声音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的音量小得像蚊子叫。她又放开嗓子应了一声,“哎!”
孟菀青搀着她下楼的时候,她头也没敢回,脚下软了好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孟菀青瘦,撑不住她的重量,吓了一跳,“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说。身后屋里的灯光亮着,她知道李诚智就在后面盯着她。
直到进了她妈家门,身上的力道刹那间卸掉,她一下子坐倒在地,孟菀青猝不及防也被她带倒在地上,撞倒了一旁她爸莳弄的花瓶,叮铃咣啷的声音把她妈她爸和在小屋里看书的孟以安都吓到了,纷纷跑出来扶她。
她抱着肚子大哭。
“妈,”她揪着她妈袖子不撒手,“妈,你救救我,我还有孩子,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她妈听她说完,脸色铁青,咬着牙,半天没吭声。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太可怕了,”孟菀青在一旁满脸惊恐,“要不你离开他吧,万一他以后再打你怎么办?”
“可是……孩子没有爸爸,怎么办?”孟明玮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妈。
过了好久,她妈一言不发地起身,到厨房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端给孟明玮。孟菀青用勺子喂给她,她不喝。
“妈。”她仍然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她妈。
母女俩对视良久,她妈先移开了眼神。“这事,妈帮你解决。”她妈说。“他不是要教训你吗?我来教训教训他,让他见识见识,欺负了乔海云的女儿,是什么下场。”
第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1)
连着观察了三个晚上,李衣锦总算鼓足勇气,在散场的时候去了后台休息室。大家都在出出进进地忙碌,收拾的收拾卸妆的卸妆,满头大汗的狮子也摘下头套,露出花了妆的脸,举起保温杯咕咚咕咚喝水,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李衣锦走过去,她的目光转过来,在李衣锦的脸上没有丝毫停留。 李衣锦的心里忐忑极了。她几乎认定这个女孩就是自己失散的好朋友,但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种久别重逢。要怎么开口呢?说我这些年一直惦记你?说为什么不联系?说我很后悔当时没有站在你身边?说友谊天长地久? 太虚伪了。她在原地踌躇着,直到那女孩卸完妆换完衣服背着包出来,就擦着她的肩走过,她跟在后面,快出剧场都没敢开口叫一声,还是一个散场的观众帮了她的忙。那个小姑娘本来拉着妈妈的手要走,看到女孩出来,突然冲过来开心地跳着脚对她喊,“狮子姐姐!我好喜欢你呀!” 女孩一愣,脸上就笑开来,放下背包,蹲下身,摸摸小朋友的头,“狮子姐姐不穿狮子衣服你都能认出来?你可太棒了!” “当然啦!”小姑娘得到夸奖很开心,跟她摆手再见,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李衣锦就站在她身边,她看到了,起身冲李衣锦礼貌地笑了笑。 李衣锦终于忍不住了,说,“冯言言。” 她就笑,“嗯,李衣锦。” 李衣锦一惊,“你认出我了?” 她奇怪地看着李衣锦,指指工牌上的名字。李衣锦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工牌,在心里暗恼自己愚蠢。 “你有什么事吗?”她问。 “……有。”李衣锦说。 看来她是彻底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也不记得少年时期有过这样一个朋友。 “可以聊一聊吗?”李衣锦说,“如果……你不记得老同学了,我也理解。” “老同学?”她不笑了,盯住李衣锦的眼睛。 “你们还没来演出的时候我就看过你的资料了,冯言言,你是洛阳路中学的,初二(五)班,是不是?”李衣锦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神情复杂起来,没说话,把包重新背在肩上,往外走。 李衣锦连忙跟上。 既然开口了,她也…
连着观察了三个晚上,李衣锦总算鼓足勇气,在散场的时候去了后台休息室。大家都在出出进进地忙碌,收拾的收拾卸妆的卸妆,满头大汗的狮子也摘下头套,露出花了妆的脸,举起保温杯咕咚咕咚喝水,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李衣锦走过去,她的目光转过来,在李衣锦的脸上没有丝毫停留。
李衣锦的心里忐忑极了。她几乎认定这个女孩就是自己失散的好朋友,但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种久别重逢。要怎么开口呢?说我这些年一直惦记你?说为什么不联系?说我很后悔当时没有站在你身边?说友谊天长地久?
太虚伪了。她在原地踌躇着,直到那女孩卸完妆换完衣服背着包出来,就擦着她的肩走过,她跟在后面,快出剧场都没敢开口叫一声,还是一个散场的观众帮了她的忙。那个小姑娘本来拉着妈妈的手要走,看到女孩出来,突然冲过来开心地跳着脚对她喊,“狮子姐姐!我好喜欢你呀!”
女孩一愣,脸上就笑开来,放下背包,蹲下身,摸摸小朋友的头,“狮子姐姐不穿狮子衣服你都能认出来?你可太棒了!”
“当然啦!”小姑娘得到夸奖很开心,跟她摆手再见,牵着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走了。
李衣锦就站在她身边,她看到了,起身冲李衣锦礼貌地笑了笑。
李衣锦终于忍不住了,说,“冯言言。”
她就笑,“嗯,李衣锦。”
李衣锦一惊,“你认出我了?”
她奇怪地看着李衣锦,指指工牌上的名字。李衣锦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工牌,在心里暗恼自己愚蠢。
“你有什么事吗?”她问。
“……有。”李衣锦说。
看来她是彻底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也不记得少年时期有过这样一个朋友。
“可以聊一聊吗?”李衣锦说,“如果……你不记得老同学了,我也理解。”
“老同学?”她不笑了,盯住李衣锦的眼睛。
“你们还没来演出的时候我就看过你的资料了,冯言言,你是洛阳路中学的,初二(五)班,是不是?”李衣锦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神情复杂起来,没说话,把包重新背在肩上,往外走。
李衣锦连忙跟上。
既然开口了,她也就不管不顾了。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冯言言说,想说在宣传资料上看到她的名字有多惊喜,想说她现在变了好多,自己完全认不出来了,想说自己好开心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说话好好听,唱歌也好听,比自己实现了梦想还要开心,虽然自己也没什么梦想。想说好想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有朋友的日子,想说很多很多。
想说的话就这样说出口了,但冯言言却没有接话,两个人出了剧场,默默地走了一段,冯言言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她们进了家胡同里彻夜营业的清吧,李衣锦要了杯柠檬水,冯言言从背包里拿了自己的保温杯。“中药,”她轻声说,“演出强度大的时候,怕嗓子跟不上,不敢乱喝水。”
“你后来做了手术,是吗?看到你治好了,我真的好高兴。以前总想跟你说,医学那么发达,肯定会治好的,但怕你难过,又怕你觉得是我不愿意每天给别人翻译你的话,所以才没有说。”李衣锦说。
她是真的从心里往外高兴,她记得在年少的课堂上,冯言言是多么想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回答问题,像其他学生一样畅快淋漓地表达。但即使她的卷子上全做对了,她一开口,还是只能换来同学的哄堂大笑和老师的不耐烦。
但冯言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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