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
迈开长腿,往楼下跑。
棠礼跪坐在?人群中间。
她的下身全都是血,染红他买给她的裙子。
他唯一对?她好,零星的几次,却换来最深切的刺痛。
棠礼的血液,顺着腿流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贺嘉辛,双目赤红,几乎要发狂。
好痛。
心脏好痛。
他觉得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只是想抱着她,过一夜的。
怎么?会?流血呢。
看样子,棠礼被人推倒了。
他要疯了。
贺嘉辛不住对?周围人下跪,求他们救救他的妻子。
求求你们,快拨报警电话。
有没有人,有学过医啊,救救我妻子。
这时候,他看见了。
小旅馆外面停着的黑车。
车门打开。
上面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他的母亲。
顾岚看着他满手鲜血的样子。
女人神色淡漠:“贺嘉辛,你还没疯够吗?”
所有人都在?这里。
那些车上的保镖,强行把?他们分开。
贺嘉辛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他扑上去?,柔声问棠礼:“是不是我母亲做的?”
棠礼对?他露出?了一丝苍白温柔地笑容:“不要为我恨任何人。”
“要幸福,答应我。”
景煾予和姜蝶珍那群人,来得很快。
和被押上车的他,匆匆擦肩而过。
回到?宅邸的贺嘉辛,把?一切都砸了。
古董花瓶,画框,相册,灯具。
全世界都是一片狼藉。
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奔涌,他已经癫狂了,他唯一珍惜的人,已经破碎了。
为此他只想毁灭这个世界,或者一起毁灭。
然后他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跪在?地上,感受碎玻璃带来的剧痛,一边咳出?肺腑一样地喘息,一边疯狂地笑。
这么?久以来,他活得多么?混啊。
连他最爱的人怀孕,都不知道。
他眼泪濒临哭干,声音也哑了。
贺嘉辛给齐汐薇打了一个电话。
接通后。
他认真对?对?方?道了歉。
男人的声音涩苦:“有件事我没和你说,那天我们在?街上遇到?的掉东西的女人,是我爱了十年的人。”
“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亲眼看见,她腿间流出?了血。”
“是我的小孩,她可能会?流产。”
“我很在?乎她,我只在?乎她。之前没在?你面前说,是因为她想我做个好丈夫。我知道,我不能。”
齐汐薇似乎有些睡眼惺忪。
闻言,女人坐起身,睡意消退:“冷静,我现在?去?探望她,在?哪家医院。”
贺嘉辛沉声说:“不用。齐汐薇,你出?现在?她面前,只会?伤害到?她。”
“我打电话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和我的家族脱离关系,之前协议的部分,我一分钱也不要,所有的一切,全部补偿给你。”
齐汐薇有些哑然:“你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还不止。”
贺嘉辛看着站在?门口神情惊恐地望着他的佣人们。
仿佛他疯了。
他没疯,这个荒谬的世界,他被他们骗了十多年,他们瞒着他伤害了棠礼多少回。
这一刻他最清醒。
“你转告我妈,这些年她做过的事,我能都能历历细数。桩桩件件,一定能把?贺家挫骨扬灰。”
“这些都不拿缓解我心底的恨。她从来没有养过我,我不过是她手上的一枚棋子。”
“如?果他们再越过我,伤害到?棠礼丝毫,我不怕鱼死网破。”
“他们加注在?我恋人身上的痛苦,我一定十倍百倍奉还。”
贺嘉辛眼中蒙着戾气,蜷了蜷手指,抵在?胸骨上,说话凉薄又认真:“齐汐薇,你很无辜,我对?你有愧。但我从来没有为我做的事后悔过。”
没有人敢拦砸红眼的他。
后来那晚,他求了好多人,才?得到?她的地址。
黄月亮高悬天上。
他一个人溜去?医院,看了棠礼最后一次。
男人剥开她额角微乱的碎发,怜惜地用指腹摩挲棠礼的脸。
他还没有彻底对?这个人好过呢。
还好她在?,小小地呼吸着。
让他觉得安心。
棠礼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似乎想为腹中小孩的事情解释什么?。
她眼睛有水光,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还是为他的温柔感动。
“你别说话。”
“嘘。”
“让我说。”
贺嘉辛嗓子里像是坠了铅,他艰难说出?口:“我和齐汐薇不会?订婚了,我已经取消婚约,净身出?户了。”
他艰涩笑着:“但没有关系,我的工资都在?你那里。我家里的钱,我不想用来侮辱你。”
“你养好身体,万一遇到?喜欢的人,能托付终生的,就?和他在?一起。”
棠礼摇着头,泪光莹莹。
她拼命想握住他的手。
最后只得到?了一个贴在?额角的吻。
她想说,只是黏膜破裂出?血,我们的宝宝还在?。
但棠礼不能取下呼吸器讲话。
她太虚弱了,她没办法留住他。
男人深切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铭记于心。
他说:“你的人生是旷野。”
然后掉下眼泪:“我会?成为一个能让你依靠的人。”
他的口吻那么?笃定。
十年来第一次。
她觉得,他真的能承担起宝宝父亲的角色。
第61章 .六便士
被爱总是恬然安心, 不计较的。
棠礼也是。
她流了血,身体虚弱。
可是上天眷顾。
六个月是怀孕最稳定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