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如果是距离近一点?的人,或者正处于争斗正中心的人,恐怕是会感到窒息的程度。
她?心里逐渐也跳得怦然。
连带着会有些紧张。
但是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过去了几天,她?跟钟愉喝下午茶时说起这个事。
比如,他一贯很会管理时间,但最近的繁忙肉眼可见,昨晚甚至凌晨三点?专门跟纽约那边连线开了一场视频会。
沈弥按了下不停跳动的右眼皮,无奈道:“我好紧张。”
钟愉抿一口咖啡,悠悠然。她?上次相亲就是来的这家咖啡馆。不过,她?的相亲对象们似乎都有点?拉胯,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了,她?都还没?相亲成功。
“肯定是你多想。右眼皮跳时,我一般都告诉自己不要封建迷信的。”她?摆摆手。
也是同时,沈弥手机响起。
她?接了个电话。
不过几秒钟,面色倏然一变。
他的助理打过来的,周述凛,大型车祸。
第65章
沈弥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见到了先到一步的沈洄。
应该是得知消息后立即赶过来的,速度比沈弥快些,正在主持大局。
看见沈弥过来,他知道她着急,跟她说着情况,面?色严峻认真。
周述凛还在处理伤势,现在暂时见不?到他。
至于车祸原因,也还得仔细调查。
现场一片混乱,医护人员脚步着急匆忙,没?有一人轻松。
沈弥蹙眉,抬眸看他:“是意外吗?”
沈洄跟他有同样的猜测,不?过现在还说不?好?。
他们只能等待。
沈弥握紧了钟愉的手。刚才钟愉并不?敢叫她一个?人过来,愣是稳住她,开?车带她过来。
回?身去看外面?,一连的手术车陆续在往医院里推,救护车声音高鸣,现场氛围并不?轻松。
她的眸光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而闪动着,心脏也跌入谷底。
这是一场重大交通事故,车祸现场情况严重,已经上了新闻。
沈洄料理完事情后,才在她身旁坐下。安静地开?口:“姐,沈氏的情况已经稳定,比想象中要?快,现在无需外力束缚。”
沈弥看向他。
当初这场联姻,就是为?了周氏的援助。而他现在的意思不?外乎是在提醒她,束缚已经可以取消。
远远低于当初沈柏闻给她说的时间?。两年,一下子缩短到了现在。
沈洄也转头看她,接着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出差,在北城的时间?比较少。姐,我在努力,就是想让你行动能自由点,别被这个?束缚太久。”
当初联姻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他希望能给沈弥自由。
而沈弥并不?知道他暗地里付出的这些努力。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少年,不?动声色地在长大,和她一起站出来撑住了沈家,逐渐的也变得能够遮风避雨。
她微微弯唇,扶住旁边他的手臂,“这段时间?辛苦了。”
虽然?只有寥寥几语,但?她知道他一定没?有少奔波与辛苦。
这才过去了多久?——他真的很努力。
婚事之前,他的歉然?与愧疚并非作假,也不?是说说而已,他很努力的在补救挽回?。
沈洄唇角很浅地浮出一个?弧度。
倏忽又问说:“他现在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从今天她的所有反应,并不?难叫人以为?。
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功夫……
周家正在内斗,他们心知肚明。她的这个?回?答,至关重要?。
一个?对她来说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人,对于沈家而言也会不?一样。
沈弥目光随意地落在前方,声音有点哑:“……我爱他。”
她有点突兀地坦明心迹。
但?这又是很合适的回?答,合适到无需再问。
她会在这里等他。
沈洄忽然?一默。
……
听见门打开?的动静,周述凛靠在床头,抬眸看过去。
原先还和煦正常的面?色,在看见沈洄搂着沈弥时,微微一沉。
只是他的情绪变化细微,不?易叫人察觉。
他的视线从沈洄的那?只手上无声扫过。
他身上大伤小伤无数。司机被转进重症监护室,车头撞毁,他自然?也安然?无恙不?到哪去。刚才在做胸口上的包扎、各种检查、各处伤口的处理,一晃就过去了数小时。沈弥也在外面?等了数小时。
原以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在看见时,她还是颤了下眸光。
周述凛朝她伸了下手,很快就被她用力握住,她的眼里同时含住了一包泪。
沈洄来问了下他情况,犹豫了下后还是先出去了,跟沈弥低语:“有事叫我。”
周述凛朝他一颔首:“辛苦。”
沈洄一顿,旋即敛眸道:“姐夫客气什么。”
周述凛轻抬眉骨,视线又悠悠转向沈弥。
沈弥浑然?不?觉其中的深意,视线还落在他身上的伤口上。也不?敢去碰,“疼不?疼?”
他身体?还虚弱,声音也随之不?大有气,但?仍是扯出温温一笑:“没?事了,弥弥。”
她的眼泪差点一瞬间?掉落下来。她上前去双手环抱住他,并不?敢用力,只是很虚空的一个?抱。却因为?感受到他真实的就在怀里,而感到安心。
他抬手,反而是抵着她的背,将她抱紧。
他这样一接,她的手反而轻轻发起抖来。
她问他说:“是意外吗?还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争权夺势、权柄更?替自古以来都不?可能平静,动辄威胁生命都是常事,每一条上位的路上不?知道陪葬了多少条命。
见惯了、见多了,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无法接受。
醒来的这么一会,周述凛已经在重新掌握局面?。他并不?意外她的敏锐,靠在床头,唇色有些发白,声音却定:“有人安排。”
沈弥的心里霎时一片凉意。她怔然?地问出一个?名字。
周述凛淡淡道:“不?是他。”
那?口险之又险的气才骤然?松开?。
可如此一来,再无头绪。她更?迷茫地问:“那?是谁?”
周述凛敛眸,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周亦衡倒还不?至于这么卑劣。他只与他在明面?上杀个?你死我活。
只不?过,他们的争斗,整个?周氏都收进眼底。包括周伏年。而周伏年的态度,隐隐偏向着周亦衡。他下面?的人会看眼色行事,心思这就动到了他的头上来。
周述凛唇边的笑有些凉薄。
他到底还是防备不?及。
但?归根究底,都与周伏年的态度有关。
周伏年是看中他的能力,看中他能扩自己多年野心的能力。但?秦雪到底是多年枕边人,又是扶持他多年的人,对于他们的儿子,他的心还是难免偏了过去。
周述凛拧了下眉。
是为?诸多烦心事所萦绕。
为?环环扣扣,为?不?容行差踏错的每一步。
可沈弥无法理解周伏年为?何这样偏待。明明都是他的儿子,在这场争斗之中,他最不?该偏向。
看着她望向自己的清亮眼眸,他虚弱地抬手抚了下她眼底,轻声道:“我跟你讲个?故事?”
望着他的眼睛,沈弥莫名已有种预感,这不?会是太简单的故事。
也果然?。
在安静的病房里,他徐徐说出了很长的一段往事。语调不?快,如一坛陈年的酒。
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追逐。一家有女百家求,姝色灼灼,追求者无数,那?一年他也难掩心动,剖出了全?部的赤子之心。
却也是这个?男人,在人生得意时,忽然?得到了北上的机会。野心勃勃,他不?甘放弃。
两座城市,两个?世?界。至少对这个?男人来说是的。
换了一座城市后,他也直接开?始了崭新的人生,从结婚生子开?始,一切全?都从头来过。
那?个?年代车马很慢,信息闭塞,所以这是一件易事。
在他成功之后、年迈之时,提及往事,这都只会是得意地提过的年轻时的风月,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可是对于那?个?女人来说,那?是她绝望的一生。
沈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趴在白色的被子上,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明确道出人名,但?是她好?像自己读懂了故事的主人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