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厘
她忧心忡忡道:“您最近未免也受太多次伤,回头我得去庙里拜拜,求个平安符。”
他并不?当回事。
可是?沈弥也觉得。他上次缝的线刚拆,就?又?遇到了这个车祸。
他要?住院,她也没有回去,就?留在这里照顾他。
经历过未知情况与伤势的等待后,她受的惊还未平复。
在还不?能见到他时,她在外面听着他们说哪位哪位伤者抢救失败、说哪里哪里紧急抢救,医护人员忙碌着急,恨不?得劈成两半使,她的手心也被冷汗浸湿。每一声不?大好?的通知好?像也下在了她的心上,加剧她的紧张。
沈弥拿起?一个白?瓷碗盛着汤,“他们知道你车祸的事吗?”
周述凛看着她的动作,“应该已经传回去了。”
沈弥垂下睫,倏忽问说:“还会有下次吗?”
司机重伤,他还算轻伤。而他们想要?的当然不?仅如此。她担忧,这次没有达成目的的话?,他们会不?会再次动手?
主要?是?,能得到一次侥幸,
却不?能确保下次还能安然。
她的黛眉轻轻蹙着。
周述凛抬手抚着她脊心,像是?一道有力的支撑在托住她:“我会有准备,不?要?担心。”
她将盛好?的汤轻轻放到他面前,勉强扯唇,“嗯。”
这个汤是?滋补的,她盯着他把一整盅都?喝完。他喝下两碗后,她盯着还剩下的半碗,眼神示意着。
周述凛无奈地捏了捏眉骨。奈何她一点也不?通融。
收走?空碗,旁观多时的桐姨笑眯眯地调侃:“先生?还是?听您的话?。要?是?换做以前,他最多喝个两口给我意思意思。”
她劝不?了,还干涉不?了,只能无奈把剩下的收走?。成了婚后,可是?不?一样了。
周述凛坦然收着调侃。
沈弥眨了眨眼,下意识瞥他一眼。
想说,他也没有那么听她的话?……比如,有些时候她叫不?停。
桐姨收拾完便先回去,待会再来?送东西。
沈弥没走?,她磨磨蹭蹭地做着事情,一会拧个毛巾过来?,一会给他递个水果,她看上去好?像有话?想说。周述凛不?动声色地敛入眼底,没有戳破,耐心等着。
他这次受伤,手底下也是?大乱。
又?是?关键时期,他注定不?可能休息太久,等稍微恢复一点就?得回去执掌大局。
晚上闲来?无事,沈弥在iPad上画起?了设计图。
上次送给他的那条领带他尤为喜欢,佩戴频率很高,天天被他戴着招摇过市。她有了新灵感,想再设计一条。
有了经验,做起?来?不?难。
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iPad靠在他盖着的被子上,周述凛看着她画。
“灵感是?什么?”
“青山。”
他眸底含笑,没有任何意见干预。
而他的电话?陆续不?断,动不?动就?是?一两小时,足以看出有多繁忙。
病人需要?休息,怎么说也得给伤口修复的时间,可是?眼看过了十一点,他的电话?还在响。即便是?今天刚经历一场大型车祸,他也还得不?到休息。
沈弥等他等得趴在床边睡着。打完一通电话?的周述凛收起?手机,低眸静看着她的睡颜。想到她今天不?知是?想跟他说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开口。
他抬手揉着她唇瓣,不?轻不?重,眸光微深。
想把她抱过去旁边的床上睡,可惜现在有心无力,只好?将她叫醒。
沈弥迷迷糊糊醒来?,看他一眼,下意识伸手抱他。
周述凛微微提唇,接住了人,刚才在处理公事时正常冷硬下来?的心口又?被她揉得一片柔软。
他吻一吻她,哄着:“乖,去那边床上睡。”
病床狭窄,一张床容不?下两个人躺。周述凛已经初初意识到住院的最大弊端。
“你也要?睡了吗?”
“我再处理几个文件。”
沈弥在他肩上蹭了下,也不?知醒是?没醒,忽然提了声:“周述凛,我们公开好?不?好??”
他一顿,掀了下唇:“什么?”
“他们都?很好?奇我的另一半。我把你介绍给他们好?不?好??”她仰面看他,眸光清亮。
他也知道的,前几天他还在提“姐夫”,跟她索要?着名分。
他滚了下喉结,目光落在她白?皙明艳的小脸上,抬手轻抚了下,“怎么突然想公开?”
沈弥微顿,低着头,葱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衣服一角在揉搓,“我就?是?,想多对你好?一点。他们怎么样……不?重要?的,还有我呢。”
他拥有的东西太匮乏,那她就?给他补充满。这样即使全?世界都?负他,他也可以不?去在意。
周述凛眸光犹如晦日的夜晚般深黯。
今天她好?像是?在依次给他送上宝箱,而他打开宝箱后得到的惊喜越来?越大。
之前他确实是?在想这个事,也看得出她的拖延,没想到会在这一日突然迎来?一道转折。
沈弥原以为他想要?的,却没想到,闻言之后他只是?微微弯唇道:“不?着急,弥弥。”
沈弥怕他是?觉得自己为难,表明忠心似的切切:“我想给你的。”
他摩挲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到时候再跟你说,可好??”
沈弥不?知道这还要?什么合适的时机。但还是?尊重他的意见,点点头,“好?。但你要?知道,我是?愿意的。”
“嗯,我知道。”他哑声道,胸口生?出些满胀感,握着她的手微紧。
他今天说了这么多,虽然是?上一辈的事,但是?沈弥不?难从中得知他的过往。七年?前母亲去世,父亲又?不?爱,直接干脆地将他送去了国外。
她觉得心口有些闷,声音也闷闷:“你是?不?是?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如松风明月,可是?他只有一人。她只是?一想,眼底便是?一热。
周述凛垂目看着她被自己摩挲着的细嫩手背。没有说,他没有她所想的那么孤零零。七年?前他见过她,从那之后,便不?只算是?他一个人了。
他放她去睡觉,可她没有去。刚才趴在那睡得衣襟有些乱,周述凛的目光一抬,不?留痕迹地停留了两秒,终是?忍不?住将人带过来?,压向她的唇。
在家?亲近的频率不?算少,这种程度的,已经算是?很克制。放在平时,他哪里这么“规矩”过?
碍于白?天刚把他伤口弄出血,沈弥要?往后退,“不?行,你受伤呢。”
可她手腕被他箍紧,他晦沉地看着她,嗓音喑哑道:“我会控制力度,不?会影响到伤口。”
这话?有几成真,他能控制住几分……不?得而知。
他厮磨着吻她耳朵,喉结明显一滚,声音很低:“摸会儿。”
她心口瞬间被掐紧,轻轻吸一口气,不?知道他怎么能越来?越直白?。偏偏挣也挣不?开,他明明受了伤,却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将她制住。他的手倒是?没受什么伤,泥鳅般的,已经从她衣服下摆侵入。
她的后背微微紧绷,又?慢慢在他的吻中软了下来?。
什么要?因伤节制……不?存在的。
他的手下掐动着,她没能抑住地发出一声低吟。呼吸浅了又?深,深了又?浅,她终于没忍住咬牙:“周述凛!你受了那么多伤,你好?好?养一下伤!”
这声音里多少是?有几分气急败坏。
他矜贵地垂着眼,低低逸出一声笑,“弥弥不?是?来?照顾我的么。”
“——”
照顾两个字,平白?在他口中变了味。
沈弥根本逃不?开。她攥住他衣摆的手越攥越紧。
——他倒是?坐怀不?乱的模样,衣服一点没乱,还规整地穿在身上。
指尖突然紧得泛白?,呼吸短短一滞。
一片昏朦。
她刚要?说什么,他却先将她搂进怀中,下巴抵在她头上,无奈轻喟:“受了伤,还是?有些影响,没什么力气了,弥弥。”
沈弥一双美眸瞪圆。
刚才本要?出口的话?被堵了回来?。
从没见过有人将便宜占尽还要?卖个惨的。
……这话?半小时前你怎么不?说?
影响什么?若是?换做之前,这还只是?个开始是?吗?
她咬住唇,给他调好?靠背角度,强行给他关灯。
——休息、睡觉。
经此一遭,她毫无逗留地便去旁边的小床上休息了。
可他却不?大能睡得着。听着那边传来?绵长的安稳呼吸,他才收回注意力。
脑海里不?断放映着她今天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的担忧与不?舍。
之前没想过太多、一意执着的事情,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来?时路。
再联想到今日事,联想到这段时间之艰涩——不?被周伏年?所偏袒,以至于处处受阻的公司里的事。
今天跟她聊起?周伏年?,此刻周述凛却是?不?由想到——他如今的野心是?否和当年?周伏年?如出一辙?那他又?会不?会得到和周伏年?一样的反噬?
这个念头骤生?,震得他眸光惊然。
他喉结滚动,于浅淡的月光中,偏过头去看她。
……
翌日醒时,他的手机已经开始在响。公事忙碌得不?容他多喘一口气。
周伏年?那边已经算是?很迟的问候也终于出现,问了一遍他的伤势、以及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