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稚
目送他们离开后,傅真身心俱疲地趴在桌子上,心情?也如这霓虹灯,因气?不足而变质、发旧。
片刻后,她被侍应生叫醒:“小姐您好,我?们酒吧送您的芥末凉面。”
傅真毫无防备地抬头?,瞬间被直冲鼻腔的韩式腌生洋葱辣得涕泪交加。原来这是一份适合想哭又不好意思哭时吃的暖心神?仙美食。
反正?今天又不接吻,她索性又要了一份。
颐和?公?馆就在附近,傅真也不怕吃醉,干完两瓶雷司令,四盘下酒菜,东倒西歪摸索着结账回家。
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她压根没看到门口站着个风衣猎猎、神?色冷凝的男人,一头?撞了上去。
傅真挥舞坤包一通拳打脚踢,“你谁啊?为什么在我?家门口?走开,走开……”
晏启山起初以为她是生气?,任由她打。发现她是喝醉了后,顿时也气?上头?,皱眉抱住她肩膀,语气?焦急而愠怒:“真真,你去哪里了?万一遇到的不是我?你怎么办?”
傅真努力睁大?朦胧醉眼,好半晌才认出?来,扁扁嘴呜地哭出?来:“你怎么回来了?他们不是说你找野女人开房去了吗?”
哭着哭着又踹他,“你太?过分了!”
晏启山沉了脸色,眉头?皱成川字型,“谁说的?”
傅真喝醉了是不讲道理的,拿高跟鞋用力一脚踩在他脚趾头?上,“谁说的不重要,你就说是不是,有没有。”
她仰头?失焦地看着他,从脸颊到眼尾一片绯红潮湿,楚楚可怜,神?似《功夫》里的哑女。
晏启山心里钝痛,把人揽入怀中解释到:“医药公?司正?式挂牌,这几?天我?们忙着招兵买马确实会有女同志一起行动,但她们都只是伙伴或下属。”
“启玉都看见了,你还骗我?……”
傅真淡淡地苦笑了下,轻声说,“你下次找别人能不能瞒好点,别让我?下不来台……”
第37章
清风呼啸, 路边行道树葱茏的枝叶簌簌作响,天阶夜色凉如水。
傅真?雪月般柔亮靡丽的丝绸吊带长裙被吹得?波光粼粼的,把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不少行色匆匆的过路人惊鸿一瞥, 频频回头。
晏启山怕她站不稳,扶着她后腰, 将她半裹在风衣里?。
傅真?瞪着惺忪醉眼, 仰起粉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催他:“你说话。”
晏启山摸摸她裸露的脊背, “穿得?这么薄容易感冒, 先?回家?好不好?”
傅真?摇头,“不, 我不是想听这个。”有些话挑明就没有意?思了?。但她还是想任性一回。
晏启山沉默良久,垂眸抱住她,愧疚似的叹息:“好。我答应你?。”
原来他真?的找过别的女人么……仔细想想, 相处以来,其实他从未刻意?隐瞒过本性, 只是惯会哄着她沉沦情'欲, 忘乎所以而已。
傅真?看了?眼深蓝色的天幕,只觉得?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
虽然谚语都讲“清白人会算糊涂帐”, 但傅真?舍不得?他。
她永远记得?, 那个走?投无路的雪夜, 晏启山没有揭穿她拙劣的接近和试探, 亲手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
三里?屯的霓虹宛若无数条发光的彩鲤, 涌向这方半明半昧、金粉扑鼻的的角落。
以她自己的家?世、能力和实力, 下辈子也住不了?这北京市中心的三进四合院。
更何况,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错过便是一生追悔。
他要找别人她也认了?, 别让她亲眼看见就好。
“三哥,你?能不能只喜欢我?”
傅真?湿了?眼角,冷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个很天真?的问题,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不甘心罢了?。
“这么不自信?”
晏启山低笑了?声,按着她的腰窝,暗示性极强地往家?里?走?,“待会儿自己好好体会。”
那晚,他们在黑暗里?一遍遍互相索取,汹涌又热烈,近乎粗暴,但不发出声音。
忽生忽死之际,晏启山低喘着抱紧她,“我爱你?,死了?也愿意?。”
傅真?怅然若失,抓着他脊背哭着缠着不让起身。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是真?实存在着的。
之后,傅真?再也没有看到、或过听到晏启山单独和其他女人有点什?么。
但那个妖娆恣意?、长得?很像金敏喜的女秘书“林林”最终也没有离职,无名指上还多了?枚硕大的水滴形钻戒。
不过,她很快就跟了?晏启山房地产上的合作伙伴,年纪挺大的那种。
耀莱地产随即顺利拿下上海西郊那块地皮。
在他们那个利锁名缰、钱权通神的圈子里?,男女之间的情爱只是习以为常的交易和手段。
傅真?恍若大梦初醒。
但她已无可回头,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正所谓,日子照旧,自斟自酌自消愁。
那阵子,宝珠觉察她心情阴郁,赶在黄金周的尾声约去?怀柔玩了?两?天。
在京郊绿意?盎然的小山村里?,她俩一起踩了?水,看了?猫和树,爬了?一小段长城,坐了?晏启山童年回忆中的露天缆车和滑道,还在深蓝色的星空下,放了?烟火,喝了?鲜啤,吃了?美味的烤虹鳟、烤羊眼睛、烤全羊和栗子蛋糕。
都是些很平常的快乐,但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了?。
回城的路上,宝珠问她,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傅真?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怨他五一还加班。
不过她也不算说谎,晏启山确实很忙。
四月下旬起一直连轴转,计划五月十号直接从公司出发飞四川,然后在机场转道去?阿坝。
耀莱在阿坝有个PPP项目要签署,他大概要在那边停留一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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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九号这天晚上,晏启山提前下班陪她过周五。
他到家?那会儿正值午后时分?。
因为难得?阳光温暖明媚又不太热,傅真?喷了?防晒,换上泳装,搬了?把沙滩椅躺在院子里?补钙。
晏启山定睛一看,嗯,身边还放着个圆不溜秋的移动餐车,吃的喝的满满当当。
听到他的的响动,傅真?戴着粉色心形墨镜仰面躺着,头也不抬,敷衍地招呼了?声:“回来啦?”
晏启山走?过去?俯身亲她一下,笑说:“你?在家?这么惬意?,搞得?我也不想上班了?。”
傅真?:“那就不上了?。坐吧,一起虚度人生,连空椅子都给你?留好了?。”
晏启山依言在对面坐下,侧身看着她笑咳了?起来,半真?半假地打趣道:“然后双双坐吃山空,最后因为养不起你?,被你?扫地出门。”
傅真?眨眨眼睛,“将来的事谁说的准?有空还不如帮我看看指甲油。”
她闲着无聊,给脚趾头涂了?dior100裸色指甲油,贴了?香奈儿会员山茶花美甲贴,满意?地伸到晏启山膝盖上,带着细闪的甲油刚好被阳光照的亮亮的。
“好看不?”日光倾城,傅真?宛若一颗圆润丰腴的、白里?透粉、熟透了?的水蜜桃。
晏启山看也不看,抓起扶手上搭配玛丽珍的透明珠光网纱堆堆袜给她套上。
傅真?笑着蹬腿批评他:“干嘛呀。不懂欣赏我的美。”
晏启山头枕椅背,闭眼晒着太阳,煞有介事地说:“这样更好看,像美少女战士。”
傅真?很是不满,伸出脚掌踩着他那里?,故意?揉来揉去?,“我有那么幼稚吗。做大人做得?久了?,我已经不稀罕做小女孩了?。”
晏启山也不阻止她,蹙眉低低地嗯了?声,“那你?稀罕什?么?”
傅真?于是恶作剧似的加大脚部按压揉搓力度,“我稀罕晏某人啊。”
他笑了?笑,明知故问逗弄她:“稀罕我什?么?”
傅真?:“稀罕你?帅啊。”
晏启山很不满:“我鞍前马后伺候你?和你?的金鱼,就只得?这么个肤浅的评价?”
傅真?被噎住了?。
三月开春后,她在家?里?养了?一缸五彩斑斓、鳞光闪闪半透明小热带鱼——
彩裙鱼、孔雀鱼、玻璃拉拉、金波子、蓝波子、熊猫鼠……美不胜收,简直一群仙女鱼。
但她只负责欣赏、拍照、晒图,照料(换鱼)重任全由?晏启山一力承担。
“好好好,我稀罕你?是个好男人。”她的脚心,理亏地进一步加重了?力度。
晏启山呼吸一滞,被她揉得?眸光一暗,嗓音一沉:“怎么个好法?好有资本?好英武勇猛?”
他灼热的温度,隔着西服布料沉甸甸地熨着她脚底板!
傅真?恼羞成怒:“你?……流氓!”
晏启山红着耳朵呵呵笑了?两?声,掐了?掐她温软香腻的肌肤:“看来你?对真?正的流氓一无所知!”
傅真?狐疑:“你?是不是笑我胖了??”
晏启山抱起她边往卧室走?,边脱她比基尼,边赞叹:“不胖,又瘦又肉,令人蚀骨销魂……”
“……”粉色心形墨镜掉应声在地上!傅真?红透脸!
这人是坏起来时,是真?的很坏。门都不关,就敢乱来。
可他沉着脸皱眉騎上来时,傅真?面红耳赤心跳飞快,根本无法拒绝,倒是哑着嗓子喊了?一下午哥哥——在情爱面前,世界是肥皂泡,是歌剧,是欢闹的荒唐。②
金色的黄昏里?,她和晏启山正如《情人》里?写的那样,我们是情人,我们不能停止不爱。③
不知过去?多久,当他们脑海中烟花燃放、大海涨潮时,晏启山汗涔涔地俯身抱住她,说了?和《情人》结局一模一样的话。
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将
爱她一直爱到他死。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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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真?早起煮了?两?碗扎扎实实的温州瘦肉丸为晏启山践行。考虑到社交需要,还用芹菜代替了?葱花和香菜。
咖啡是最淳朴的冰美式,不加糖,不加奶,纯粹是为了?萃取咖'啡'因提神醒脑。
他要先?去?公司开个会再出发。行程压缩得?非常紧凑。
收拾停当临出门,先?舍不得?的是傅真?:“……三哥,你?早点回来……”
想到要分?开一周完全见不上面,她心里?万般忧虑。红着眼眶,在门口抱着晏启山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