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水迷踪
休整一晚,次日正式开始游学。早晨的第一站是参观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庄园,庄园主?人是银光公司的外?资股东,包圆了他们此行的大半开销。
整个半岛上富豪云集,坐落着数不?清的古典建筑, 艺术气息浓厚。温柚一早上拍了好几百张照,很认真地?学习这里的建筑风格。
吃过午饭,下午时间托付给大海,可以纯粹地?游玩。
温柚回到酒店房间换下午出海穿的衣服。
杨朵娜穿了件蜜桃色分体泳衣, 外?面套长?款针织开衫,见温柚蹲在行李箱前没动静, 她走过去翻了翻温柚的行李箱:“姐,你带这么多厚衣服厚裤子做什么?这儿?又不?冷。”
“……”温柚也不?知道,半天憋出两个字,“防晒。”
杨朵娜:“怎么连裙子都没有……”
“好像有两条。”温柚费劲地?翻出一长?一短两条裙子。长?的那条款式比较端庄, 不?太适合出海,她目光落在短的那条上面。当时云深看到她把这条裙子放进行李箱, 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 温柚解释说“总该有一件适合海滩的”, 然后动作快速且坚决地?把裙子塞进行李箱, 没让云深看到这裙子后面露背, 他也就默许了她的行为。
温柚换上这条墨绿色吊带短裙, 后背只有两条交叉丝绸系带,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
杨朵娜打量她, 眼发直:“姐你太美了,等会儿?到游艇上必定闪耀地?中海,闪瞎所有人的狗眼。”
温柚被她浮夸的赞美整笑了:“哈哈。我得穿个外?套把背遮上,免得被海风吹感冒了。”
她在外?面套了件衬衫,这便和?杨朵娜一道出门,登上了等在海岸边的游艇。
游艇驶向远海,大家在舱内喝酒游戏,温柚只喝了点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奈何酒量实?在太差,加之海面颠簸,她酒劲上来,嫌穿舱内太闷,便来到甲板上吹海风。
几个同事陪她一起出来,撺掇她拍照。
温柚心
想,难得出海一次,确实?应该拍点照片留念。
身为美人的自觉,温柚拍照是很认真的。她脱掉外?套,倚在甲板围栏边摆pose,地?中海明?媚光线洒下,映照得她肤色雪白晃眼,长?发在风中飞舞,蓝眸深邃含笑,极为明?艳动人。
同事们围在旁边咔咔一顿狂拍,温柚也耐心地?摆了好几个姿势。
直到一波海浪涌来,游艇颠簸了下,温柚扶着围栏,感到一阵反胃,这才摆手说不?拍了。
杨朵娜走过去扶了她一下,顺便给她看刚才拍的照片:“美到我失语……哇,姐你看那边。”
杨朵娜指向海面,温柚循势望去。
只见一金发帅哥微屈膝站在冲浪板上,矫捷地?破浪而行,赚足了游艇上姑娘们的眼球。
游艇颠簸不?止,温柚酒意上脑,又吹了太久海风,渐渐感觉头晕目眩。她裹紧外?套,又听杨朵娜激动道:“他好像是我看过的一部美剧的男主?角!”
这里是度假胜地?,有明?星出没很正常。杨朵娜认出的男人名叫费尔顿,拍过几部青春偶像剧,并不?出名,温柚是第一次听说。
回到舱内,温柚吃了点药,晕船的症状稍微缓解了些,但依旧不?太舒服。
她闲着没事干,给云深拨了通视频电话?。国?内时间晚八点,回铃音响到最后云深都没接,可能正在忙工作。
直到下了船,脚踩到实?地?上,温柚整个人仍然有点飘。
那个名叫费尔顿的明?星恰好也在这时回到岸边,抱着冲浪板离开海滩。
女孩们打算追过去找他合影,温柚忍着反胃,陪她们一起。
圣让卡普费拉的海滩很窄,走几步就进入一片树林,葱郁树木掩映着一座座典雅别致的小楼。费尔顿步速很快,女孩们有些跟不?上,拐过一道弯,她们眼睁睁看着他走进一幢别墅,背影消失在院门后。
这幢别墅外?边围了几名游客,温柚看到他们都举着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
杨朵娜碰了碰柚手臂,示意她往上看。
只见别墅二楼,鲜花绿植环绕的花园露台上,立着一位身着飘逸连衣白裙的女人。
女人长?卷发披肩,手执喷壶正在浇花,身姿曼妙优雅,微风吹起她白裙乌发,宛若坠落凡间的仙子。
那个名叫费尔顿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露台上,快步走到到女人身边,捧起她的脸亲密接吻,蓝天白云映衬下,画面如油画般美好。
“哇……”
周遭响起一片惊叹声。
“太美了,他们是恋人吗。”杨朵娜也高举起手机,对着露台上鲜花簇拥的一对璧人按下快门。
温柚仰头望着那边,本就因?晕船而失血的脸色更显苍白。
她深吸一口气?,无意中瞥见露台上,参差绿叶缝隙间,隐隐透出一个棕发男人的身影。
温柚全身不?由自主?地?僵了下,一瞬间甚至感觉呼吸困难,宛如窒息。
就在这时,那名怀抱着恋人的美人视线忽然投落下来,在别墅楼下的游人中停顿了下。
“她看过来了!”杨朵娜惊道,“怎么好像在看我……”
不?知看到什么,女人突然抛下费尔顿,焦急地?冲到露台围栏边,视线定格在楼下某位游客脸上,抬手激动地?冲那人挥舞,口中喊出叠字,像是谁的小名……
温柚终于再?也控制不?住,飞快转身离开。
杨朵娜拉了她一下,问她怎么了,温柚仿若未闻,眼睛失焦地?盯着前方,从一开始快步走,渐渐小跑起来。
海风拂面而过,她与那女人相似的微卷长?发在风中飘飞,身后的画面被远远抛下,温柚拐过一道弯,头昏脑涨间,不?得不?放慢脚步。
没事了,温柚,没事。
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
都过去多久了,你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无能为力的孩子了。
酒店就在前面不?远,温柚独自走进大堂,穿过园林,来到他们住的那栋楼。
我不?是在逃。
温柚宽慰自己。
我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他们。我只是想回酒店吐一会儿?。
别墅型酒店统共有四?层,她的房间在三层,温柚直接走楼梯上去,扶着扶手一级级往上爬,反胃的感觉也在往上爬,直冲喉咙。
爬到一半,温柚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感觉真的要?吐出来了。
她顶着头晕目眩加快脚步,以为爬到三楼了,她转进酒店过道,犹记得房间在朝西第一间,她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房卡,怼到身旁第一间房间的门磁上。
没听到“嘀”声房门就打开,温柚闯进去,不?知踩到什么东西,她身子向前一扑,猛地?摔到地?上。
房门在身后“嘎吱”合上,声音怪异。
温柚没忍住,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她腿蹬了蹬,踢到一个类似拖把的东西。
这里似乎是废弃的储物间,没有窗户,灰尘味很重,闷得人喘不?过气?。
温柚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脸,她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旋……
门把手松松垮垮地?垂下去,似乎早就已经坏了。
“有人吗?”温柚用力敲门,英文与中文交替喊道,“我被锁在里面,有人能帮我开开门吗?”
酸气?与潮灰气?在密闭空间蔓延、发酵,温柚腹内翻涌,反胃得更严重了。
她渐渐蹲下来,靠着墙,继续敲门。
很奇怪,视力没有逐渐适应黑暗,反而被这黑暗如潮水上涨般淹没。
这里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家里那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她被关在里面,饿到全身发凉,最开始喊妈妈,后来又喊上帝,似乎缥缈的神祇比妈妈更管用。
温柚费劲地?呼吸,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信号栏里只有一个叉。
她指尖微微发抖,仿佛忘了自己现?在身处法国?,下意识给云深拨去电话?求救。
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他。
电话?打不?出去。
温柚喘了几口气?,又尝试给同事打电话?,依然不?行。
温柚没力气?大喊,任由自己跌坐在地?,盯着虚空中一点,呼吸沉重。
没事,没事,放轻松。
她镇定地?安慰自己。
这里不?是从前的地?下室,只是酒店的储藏室,她在这儿?安静地?等一会儿?就行了,不?需要?着急,只要?有人经过,很快就能放她出来。
不?会饿死的,绝对不?会……
又一股酸水冲上喉咙,温柚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东西,之后便筋疲力竭地?蜷缩在墙边,抱着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门。
……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又像只过了一眨眼的瞬间,温柚在昏沉的梦中,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温柚被震醒,茫然睁开眼。
房门摧枯拉朽似的从外?面打开,倾泻进来的已经不?是午后明?媚的日光,而是暖橘色的过道灯光。
光线勾勒一道熟悉身影,温柚眼睛颤动,倏然睁大:“哥哥……”
男人携着一身寒气?踏进房内,凛冽的眉宇间又透出显而易见的不?安。
看见室内肮脏的环境,和?蜷在地?上脸色苍白至极的女孩,云深喉间重重咽了下,眸光晃动,再?藏不?住隐忍的情绪,径直走到温柚面前,半跪下来,用力抱住她,安慰道:“别怕。”
温柚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像做梦一样。
她不?会还?在梦里没醒吧?
云深:“当然是来找你的。”
温柚抿了抿唇。
不?知为何,关在储藏室里这么久,她没有因?为害怕流下一滴眼泪,甚至连眼眶酸涩的感觉都没有,但是这一刻,她突然好想哭。
我可没那么脆弱。温柚在心里想。可是你出现?了,我好像就有点委屈了。
她本来想告诉云深,我都几岁了哪里还?会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云深想也不?想就道歉,“哥哥来晚了。”
他稍稍松开她,抬手擦了擦温柚额头,摸到湿淋淋的冷汗。
云深详查过温柚儿?时的经历,知道她亲哥诺亚曾被社区儿?童保护机构警告多次,记录里有他把温柚关进地?下室,直到母亲找不?到女儿?报了警才把妹妹放出来的残忍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