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枝绿
他的妹妹始终被出身所?困,几十年的云夫人也没真正当如意过。
黎辉只觉得一时间头痛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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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嘉酒热渐起?,说想坐着吹吹风,庄在便叫服务生拿个垫子?来,等她坐稳了,才?将外套披在她肩头,用手摸摸她的脸,温度高得异常。
庄在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嘉眼瞳迷蒙,摇摇头。
刚刚送客时,她还挽着庄在的手臂,身姿窈窕地站在他旁边,等人一走,好?似背后?的骨头也被抽走一样?。
人犯懒,身子?泛软,只想怎么舒服怎么来。发现靠着庄在很舒服,便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靠着肩膀还不够,还要握着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来让自己的脸颊降温。
“我?好?几年没喝过白酒了,我?不知道后?劲这么大。”
话落,她心里硬是清醒了一分,心想庄在肯定要说她了,刚刚在席上?,管那些人真心假意,听?他们绞尽脑汁夸自己和庄在如何般配,云嘉还是很高兴的。
人高兴了,喝点不那么好?喝的酒也很情愿。
庄在在旁边给她夹菜时,用很低的声音劝:“少喝一点,这是白酒,不要喝太多。”
云嘉任性,亦悄悄用小声回:“不听?。”
“剩下的我?帮你喝。”
“不要。”
庄在苦口婆心地劝:“就这么多可?以了,你待会儿会不舒服。”
云嘉眉眼灿灿:“不要你管。”
现在后?劲上?来了,真的开始不舒服了,云嘉自然心虚,害怕自己免不了被教育一番。
但是庄在并没有旧事重提,服务生端来解酒的清茶,庄在接过,试了试水温,递给她,只是问她:“现在要不要我?管?”
云嘉接过杯子?,捧在手心,点了点头。
喝了一口茶,苦得皱住一张脸,本来酒后?就不太舒服,再?喝带苦味的东西,一点点苦也十倍放大,更是折磨味蕾。
庄在递出杯子?,叫人换一杯热水来。
云嘉问她:“刚刚你跟我?舅舅说‘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舅舅让我?照顾好?你。”
“那你要好?好?照顾我?哦。”两只纤细手臂各搭在他一侧肩上?,上?一秒笑?靥如花,眼角都是飞扬神采,下一秒嘴角犹似受重力牵引,耷拉下来,愁云来袭,云嘉禁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叹息。
“明天一觉醒来不知道要面对多少事,我?今天还没把学生的作业改完,想想头有点痛。”
“那怎么还冲动,其实你今天……”
他想说,不公?开也可?以的,这顿饭依然有它原本该有的效果,本来受益的,应该是他和黎辉,但现在恐怕黎辉也没有心思高兴了,今晚能不能睡着还要两说。
只有他,是高兴的。
高兴到?有些受宠若惊,甚至高兴到?有些无所?适从。
“也不算冲动,因为应付这些事和让你高兴比起?来,你更重要,就像我?当然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我?想要的东西都是免费送给我?的,可?是它们都有价格的,我?接受,如果我?能付得起?钱,我?也会很乐意买。”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声势浩大,只是为了让他开心,以至于?这一天来临,他会陷入一种掂量不出结果的困惑,想将这种属于?他自己的情绪放到?天平一端,看看它是否真的配得上?她如此用心的对待。
忽然,庄在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人。
今晚高兴的还真不止他一个,那位云嘉说没听?云松霖没跟她提过的郑总,职位不比另两人高,带来的儿子?倒是很机灵,读大四,正在实习,很会在饭桌上?聊天,云嘉也很赏脸回应。
临走时,他拿出手机请求,喜滋滋加了云嘉的微信。
云嘉对这位郑公?子?也有印象:“一口一个姐姐,笑?起?来憨憨的,挺腼腆的。”
庄在言简意赅:“装的。”
“哈?是吗?”云嘉虚捂住嘴,将吃惊的表情做得夸张又?可?爱,“果然还是你们男人更懂男人,女生看不出来唉,反正挺可?爱的。”
“笑?起?来可?爱?”庄在较真问。
云嘉想一想,很随意地答:“不笑?的时候也挺可?爱的呀,他是娃娃脸,很显小,都不像大四的。”
热水被送来了。
服务生周到?,说加了一点椴花蜜。
庄在接过来,掌心里是玻璃杯透进的刚好?不烫手的温度,说的话却越发显冷沉。
“你喜欢小的?”
“我?喜欢什么,你不照镜子?的吗?”云嘉好?笑?道,“喝的明明是酒,为什么一股醋味啊?你在担心什么啊男朋友,现在重婚犯法,同时交两个男朋友也会被道德谴责唉,反正我?是不敢的,你放心啦。”说完便灿烂地笑?起?来,眉弯眼也弯,醉酒的脸粉嫩似花苞,一说话,和花要开放一样?动人。
而站在她面前的庄在,完全被吸引住视线,也弯起?嘴角,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将手里杯子?递给云嘉。
庄在声音淡,没表情说话的时候,声线没情绪,说什么都像在讲真话,他说:“没事,你要是怕道德谴责,我?帮你瞒着,我?们偷偷来就好?了。”
一时哭笑?不得,云嘉差点喝呛了水。
庄在从她手上?及时接过晃动的水杯,她感受到?一只大手很体贴地在她背后?帮她顺气,云嘉小声怨他:“谁要跟你偷偷来啊。”
庄在走近半步,做她的依靠,那只在她背后?的手,顺平了气,没有离开,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如头顶被风吹晃的轻薄灯笼,有些分量很少的,像是从扎紧的袋子?里意外流露的眷恋,他说:“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话语间的主人公?好?似换了,玩笑?话也变成了真心话,但是云嘉不太明白他说的“这样?”是指什么。
这时,庄在的手机响了。
是黎辉的司机打来的,说人已?经到?了门口。
云嘉不解:“你现在用的是舅舅的司机吗?”
“不是。”庄在将手机塞进大衣外兜里,明知深意,依旧只简单向云嘉解释道,“可?能是怕我?们都喝了酒不好?回去,舅舅让他来开车方便一些。”
云嘉“哦”了一声,被庄在从石台上?抱下来。
“你想回哪儿?”
“明天醒来也许就有好?多事要面对,你今晚陪着我?,也让我?开心一点好?不好??”
云嘉仰头望着庄在。
有时候,她会在一些浮光掠影的瞬间,深感奇怪,明明没有谈什么惊世骇俗的恋爱,男朋友也并没有十八般武艺用尽地向她示爱,他像不活泼的金属,很难在生活里产生明显的反应,好?像始终有一层致密的氧化膜,将他和悲喜隔开。
可?她喜欢这块金属,甚至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
她从来都没这样?强烈的喜欢过一个人。
心动如此怦然,像撞到?山。
她说想要开心,庄在自然答应,抱着她说,她想怎样?就怎样?。
每当他温存柔软,她又?会感叹。
世界上?应该不存在这样?的金属。
上?车前,云嘉决定今晚去庄在的住处,脑子?里或许还有些旖旎念头,心想就算不做什么事,两人一块回去,进门一起?换拖鞋,商量洗漱的顺序,庄在去帮忙准备她能穿的衣服,应该也蛮有趣味的。
但是车子?到?半程,云嘉酒劲全上?来了,脑子?时不时陷入迷幻嗜睡又?痛苦晕眩的境地,喉咙口泛酸,胃里又?一阵阵涌上?想吐的感觉,很难再?思考别的。
她猛压了一下心口,迫不及待按下车窗,头往外去探让人清醒舒服的冷风。
庄在见状,赶紧让司机停下来。
旁边正是一条街道,不远处就是一家便利店。
庄在先是抚了抚云嘉的背,问她的情况,等确定她缓过来,并不会想吐了,庄在才?下了车,朝便利店走去,很快买了几种水,提着袋子?从便利店出来。
云嘉趴在车窗上?,侧脸枕着手臂。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困了还是醉了,总之脑子?像一台关了电门的庞大机械,所?有的思考运动慢慢变缓、渐渐停滞。看着庄在走过来的那段路,她幻视有两个庄在,一眨眼,庄在便换一种面貌。
其中?一个庄在,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长款大衣,头发略短一些,气质成熟,另一个庄在,穿着单薄的灰色卫衣,神情忧郁一些,是少年的模样?。
他们变幻着,都有一种心无旁骛的专注,都一样?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庄在走到?车门边,发现云嘉一直盯着自己,眼睛很慢地眨着,瞳面里有种烟絮般的柔和雾气,他弯下身,问她想喝哪一个,他还拿了保温柜里的热牛奶,怕离开保温环境很快会凉了,特意单拿出来,放在大衣兜里。
他拿出来问她:“要不要喝这个?这个是热的。”他像对待小朋友那样?,抓着她的手想往上?贴,让她感受。
云嘉没有握温热的牛奶,反而握住他的手,她眼眸纯净,望着他,喊他的名字:“庄在——”
“嗯,怎么了?不想喝这个吗?”
庄在深知喝醉酒的人反应会变迟钝,他放低身形,很有耐心地应。
“你不要再?习惯冷了,我?感觉,你要哭了。”
她认真得可?爱,雪白的手腕伸出车窗,手指擦在他眼下的皮肤上?,一下又?一下,稚气又?执拗的样?子?。
庄在忍不住要笑?,说自己没有哭。
他想去抓她的手,让她选饮料,却更先一步听?到?云嘉哝哝地说:“过年要回家,不要一个人。”
随着她的话,仿佛被抽调至过去的某个场景里。
庄在碰到?她的手,也如顷刻老?旧生锈的金属零件一样?,僵住好?几秒,才?慢慢收拢,将她的手攥进掌心里。
庄在起?身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车时,察觉自己的喉咙堵了一下。鼻子?也被冷风吹得泛起?一点酸。
车子?继续朝前行驶。
云嘉喝了几口热牛奶,便昏昏欲睡地靠在他身上?,闭起?了眼睛。
而昏暗中?,庄在眼波清明,妥帖地一手环住云嘉的肩,另一手轻柔地托在云嘉脸旁,减少行车中?可?能出现的晃动,让她更加舒服一些。
车厢密闭,暖气充足。
不循环的空气让呼吸发闷,云嘉迷迷糊糊往他大衣里钻,好?似透过他的衬衣,吸进去的空气便有了一层过滤,让她不那么难受,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小睡了一会儿,下车时脑子?没那么犯晕,只是身体的疲倦仿佛随着夜色加深。
回到?庄在家,云嘉换上?拖鞋,第一时间冲进了卫生间,她身后?的庄在很担心地喊她,怕她还不清醒,走路不稳,让她慢点。
过了一会儿,闭合的磨砂玻璃里头有热水氤氲出的雾气,外头晃过男人高大的身影,只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只有我?的睡衣,你凑合穿,给你放门口了,我?就在旁边,有事喊我?。”
有限的精力也容不得云嘉细细倒腾,她很快从浴室带着一点潮湿的香气走出来。
换上?庄在拿给她的衣服,裤子?和上?衣都长了许多,她懒得打理,任由它们垂着拖着,整体朝下的趋势,让她显得更加困倦了。
她唱戏一样?挥开两只深蓝色的丝质长袖,示意要人来抱,庄在便走过去将她抱住,她偎在庄在胸口,因为自己清爽干净了,此刻在他身上?闻到?一点残余的宴席酒气,那股头晕劲跟复发一样?又?在脑子?里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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