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城非梦
“漂亮!不?愧是?你父亲亲自教出来?的。”钟先成有感而?慨。
华信集团是?海城金融央企,钟先成作为最新任命的董事长, 地?位更是?非同凡响, 五十六岁,中?央候补委员, 享正部级待遇,人人见?了都要起三分敬畏,周梦岑却与他极其亲近。
当年她父亲周云亭创办周氏集团,第一笔银行贷款资金就是?来?自钟先成的帮助,两人交情匪浅,时常相约来?这?里打高尔夫,周梦岑幼时跟在父亲身后,也?学得有模有样。
周家出事时,钟先成早已被调往北市任命行长,直到去年才被调回海城,中?间虽然隔了数年未见?,但周梦岑一直视他如长辈,敬重有加,不?是?盛坤伦那种表面利益关?系。
“前些日子,盛坤伦亲自过来?拜访我,听他的意思,对你空手套白狼这?一事,耿耿于怀。”钟先成双手扶在高尔夫杆上,笑看着她。
周梦岑看了眼高尔夫球落地?的方向,语气淡然:“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
若是?别?的项目,她花点钱和时间或许可以拿下。
但众所周知兰亭医院是?她的弱点,盛坤伦不?开价熬着她,她又迫不?及待想完成父母的心愿,就只能使点手段了,虽算不?得光彩,但那又如何?
她周梦岑不?是?圣洁的白莲花,沾点泥而?已。
得亏当年父亲没有完全公布东浦区所有战略项目,不?然如今可不?只是?拿回一个?兰亭医院那么简单,青禾文旅城也?会落入别?人手中?。
钟先成看着眼前淡漠的小姑娘,颇有几分感慨:“你跟你父亲不?一样,他习惯把每一个?有恩惠于他的人当亲兄弟,殊不?知这?是?生意场上最忌讳的事情,你倒是?明白,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这?个?道理。”
周梦岑:“我就当钟叔是?在夸我了。”
钟先成:“当然是?夸,周氏集团能翻身走到如今地?位,恰恰说明,你比你父亲更厉害。”
周梦岑淡淡一笑:“钟叔说笑了,若我父亲还在,周氏集团也?不?会这?样如履薄冰。”
只因她是?女人,在海城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势力依靠,这?条路就走得比寻常人艰难许多?,她至今记得那些人的目光,施舍中?带着几分轻蔑。
“周家没有你父亲恐难支撑,与其四处求人,不?如找个?男人嫁了,日后有夫家给?你撑腰,何愁融不?到资?”
“梦岑侄女还是?回北市去吧,有你外祖父家庇靠,你们周家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那些冰冷刺骨的话,周梦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知道。”钟先成沉默了两秒,似在缅怀,而?后转过脸去看她,感慨道:“若云亭还在,你会是?世上最幸福的集团大?小姐。”
她二十八的年纪,正是?寻常女孩子最自然成熟的流金岁月,眼底只堆砌了人生阅历,透着凉薄与沉静,看似彬彬有礼,眉眼间却是?淡淡的疏离,有一种站在顶端的倦怠厌世感,全然不?是?小时候那个?,被当作接班人培养,受尽了父母家族的宠爱,没有束缚和管教、人生规划全凭喜好的,周氏集团掌上明珠。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她母亲,一个?才华横溢却温婉柔弱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脸上永远是?温柔的笑意。
只是?红颜薄命,上天对她未免太过残忍,给?了她满腹才华,却没有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去实现远大?梦想。
周梦岑勾了勾唇,笑容有些淡薄。
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要独自一人撑起家族,没想到,父亲会那样草草结束自己?的一生。
当初母亲心脏病手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他都没有那样脆弱过,用高大?的身躯守护在母亲身边,给?了她一个?完美的家,哪怕后来?她心脏病痊愈又患上渐冻症,只有五年寿命,父亲都没有对命运低过头,他一生都在致力于如何留住母亲,不?惜一切代价。
当渐冻症科研团队传来?新药物成效的那一刻,父亲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母亲在庭院转着圈,随即又独自一人在书房偷偷落泪,那是?任何财富、权利和成功都比拟不?了的。
只是?没想到,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母亲没有等来?她的特效药,等来?的是?父亲自杀的消息。
周梦岑从前不?懂,现在才明白,父亲和母亲,才是?彼此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但如今,他们都走了,只有她和槐南两人。
钟先成收了球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你跟槐南都事业有成,而?且槐南要订婚了,你也?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九泉之下,他们也?可安心了。”
周梦岑浅笑着点头。
钟先成:“只是?可惜了盛灏那孩子。”
周梦岑知道他的意思,沉眸解释:“不?管他姓不?姓盛,我跟他都没有可能的。”
钟先成叹息:“也?是?……哎,你爸要知道他的掌上明珠如今还孤身一人,恐怕要急得焦头烂额!怎么,还念着之前那小子,所以没有看上别?的人?”
若是?别?人关?心起她的婚姻感情,周梦岑多?半是?要打圆场忽悠过去,但面对钟先成,她难得说出心声。
“倒也?不?是?,我正在物色中?。”
“哦?说说你的要求,钟叔给?你参考参考。”钟先成顿时来?了兴趣,想当一回月老。
周梦岑浅笑着认真列举:“门当户对家世清白,有自己?事业无不?良嗜好,当然,最主要是?对小孩温柔有耐心,文能教她提笔安天下,武能带她骑马定乾坤。”
钟先成有
些哭笑不?得:“你呀你!敢情不?是?找另一半,是?给?书颜找爸爸?”
这?不?妥妥的她父亲周云亭模板嘛!
不?过想来?,以后周家一半的产业要交个?那个?女娃娃手里,她自然不?会让自己?女儿只做温室里的一朵玫瑰。
周梦岑抿唇轻笑:“要劳烦钟叔了。”
“钟叔必定会亲力亲为去考察。”
周梦岑笑了笑,话题就此打住,今日之约也?差不?多?该走了。
但看钟先成的神色,并未打算离开。
“钟叔还有客人?”
钟先成看了眼手表:“是?约了一个?重要的客人,还有半小时。”
“那梦岑就先走一步了,正好晚点还有个?会议。”
今天过来?打球已经是?十分保密的事情了,周梦岑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也?行,此人刚来?海城,我也?摸不?透他的性?子,不?好贸然介绍你们认识,反正下周二的青年企业家峰会,你们会见?上。”
周梦岑不?由好奇:“钟叔从哪儿引进来?的人才?”
钟先成呵呵笑道:“一名国外回来?的投资商,不?过还在洽谈中?,如果他愿意融资文旅城,我们能更迅速完美竣工,届时,还要靠你们周氏集团多?多?费心,与他齐心协力。”
海城市政府欲将?东浦区青禾镇打造成一个?世界级的文旅城市,近年来?正加大?力度推动建设的当地?居住环境,除了本土古镇文化和历史?建筑,还包括主题乐园、商业中?心、度假山庄、星级酒店以及国际康养中?心,年度投资总额两千亿,包含三部分投资商,其中?华信集团联合政府出资八百亿,周氏集团出资七百亿,剩余五百亿还在对外招商中?。
作为参与建设之一的周氏集团,自然欢迎更多?投资商加入这?场建设队伍来?。
“一定。”
事关?商业机密,周梦岑也?没有多?问,便先行离开了。
穿上貂绒外衣,高尔夫接驳车早已在一旁候着,苏琪把接下来?两天的日程给?她看,周梦岑低头查看,不?远处一辆球车正缓缓驶向她们来?时方向。
等周梦岑抬头时,无意瞥了一眼,只瞥到男人高高的后脑勺,一顶黑色球帽,不?掩矜贵气质。
“那应该就是?钟董的客人吧。”苏琪手扶在方向盘,也?不?忘抬头去看。
国外回来?的投资商……
周梦岑忽然想起钟董这?句话,再回过头去看时,已经连车身背影都看不?见?。
她让苏琪把那部私人手机拿过来?,翻开找到那天晚上的陌生电话,看着上面的时间点,有些失神。
越洋打进来?的陌生电话。
在听到书颜的声音后,又立马挂掉了。
他都要结婚了,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做什么呢?
“你回国那天,Moore跟我要了你的私人号码。”
“昨天George来?找我,我才知道,他已经回中?国大?半个?月了!”
Allen的话犹如在耳,周梦岑只觉心情复杂。
偏偏在这?个?点,他突然回国,很难不?令她多?想。
可即便是?回国,他也?不?一定会来?海城吧。
毕竟,他不?是?海城人,当年也?没那么喜欢她。
周梦岑越想越觉烦闷,她自认能把繁琐的项目处理得游刃有余,却对埋藏心底的情感束手无策。
最终只能选择逃避。
——
周二下午,第十届全国青年企业家峰会在海城正式启动,由市政府牵头、华信集团承办。
周梦岑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峰会,这?次会议的主题宗旨,是?给?青年企业家传经送宝,鼓励他们大?胆创业,同时提供他们更多?成长机会,不?过今年她要作为海城优秀企业家上台致辞,难免要隆重一点。
但苏琪知道,再怎么隆重,老板也?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衣裙,更何况今年冬天尤其冷,会场那边不?比公司开足暖气,白色真丝衬衫外面,只能往厚一点的丝绒西装套装选。
最后在搭配上,她又费神衡量了一下。
这?样正式的场合,珠宝应该尽量简约,可全黑色的丝绒西装如果没有珠宝胸针点缀,会显得太空洞。
她站在近百平的衣帽间里,大?着头挑挑选选。
周梦岑却忽然想起什么,上前拉开其中?一层,抽出一个?深红色的木匣盒,递给?苏琪。
“就它吧。”
苏琪诧异打开,在看到匣盒里面的宝贝后,恍然大?悟,明白了老板的用意。
那是?一枚意大?利贝雕白山茶花胸针,通体由珍珠母贝雕刻而?成,掌心大?小十分饱满,圣洁而?立体,每个?角度看去都散发着一层珍珠的珠光,层层叠叠的花瓣更是?栩栩如生,周边还镶了一圈钻石点缀,底部山茶花枝叶是?复古的黑金质地?,光泽贵气,浑然天成,与周梦岑的冷艳气质很是?搭配。
这?枚胸针是?周梦岑十八岁那年,父亲周云亭送给?她的成人礼。
完全绽放的牛西奥美玉,纯洁高雅。
“我的女儿,才不?是?娇滴滴的玫瑰,她是?傲然枝头的山茶花,高洁又顽强。”
七年前,为祭奠父母,周梦岑戴了三年的孝,每每重要场合,她都会佩戴这?枚白色山茶花胸针出席,就像是?父亲和母亲陪在她身边一样。
“还是?梦岑姐眼光好,这?个?很有纪念意义。”
周梦岑眼底笑意浅浅,将?胸针拿了出来?,由苏琪帮自己?佩戴好,而?后手指轻轻抚摸着那花瓣的纹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父母若能看到今时今日站在台上的她,一定会很欣慰。
苏琪也?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老板几眼,除了惊艳,更多?的是?心疼。
绝美的五官,唇色寡淡,仿佛和这?个?人一样凉薄孤单。
明明只比她大?三岁,已是?人人歆羡的荣华富贵,家世美貌、财富地?位,应有尽有,却又从骨子里散发着无人能懂的孤独破碎感。
她见?过她在被众星拱月时,落寞低垂的眼眸里散发着无限孤独。
她见?过她在身边人举杯同庆时,转身向天地?敬一杯酒的遗憾。
她见?过她于深夜一人走过浦中?大?桥,望向桥头两岸灯火时的迷茫。
这?或许就是?人生意难平吧,富家千金终于手握至高无上的权杖,可回首这?一路的孤独与寂寞,又有谁能倾诉。
黑色轿车一路开向会议中?心——中?华艺术宫,周梦岑在车上临时看了两眼稿子,一目十行,却是?过目不?忘。
看完后,她将?稿子递给?苏琪:“这?次与会的企业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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