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芽子
佟闻漓上了车,还在那儿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都没发现。”
“先生的每一个行程,我都会在,几乎寸步不离,除非先生不让我跟着。”
“那你今天下午也都一直在吗?”
“一直在。”
|“我怎么没发现?”佟闻漓有些吃惊,一米九几的男人跟着她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finger耸耸肩:“如果您发现了,那就是我的失职了。”
佟闻漓与他开玩笑:“先生总让你们这样去跟踪别人吗?”
“抱歉阿漓小姐,这涉及到我的职业操守,恕我无可奉告。”
“我就是一问。”佟闻漓咂嘴,“谁对你们的‘打打杀杀'感兴趣啊。”
“阿漓小姐,我要澄清一下,先生是个国际合法商人,我的安全保卫证书也是国际公认的,不是您理解到的不明渠道而获得的。”
“我有那么理解嘛。”佟闻漓被finger戳穿了,在那儿有些不自在,她只是看到了她那截断指的时候脑补了小时候看过的港片情节。
“那怎么样的人才能达到你们这种水平的保镖呢。”
“三步内撂倒一个成年男人,五米内钝器刀具不近身。”
“这么厉害?”佟闻漓显然有些吃惊,“那雇佣你是不是要花不少的钱?”
“还好。”他倒是老实交代:“我没有家人,就跟着先生,先生大方,我收费也还算公平。”
“你没有家人吗小F?那你还有些什么朋友吗?”
“没有。”他转过头来,“阿漓小姐,抱歉,关于我的家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家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成年之前做过很多活,周边的国家都去过,成年之后加入了一家安保公司。”
“那你后来怎么会跟着先生呢?”
“我上一个要保护的人在一次意外中遭到了袭击,我也在现场。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我的手指带着整个手臂都被炸毁了,后来我被丢在医疗条件简陋的医院等死,是先生救了我。”
“那你要保护的人呢,他得救了吗?”
“得救了。”他转过来轻松说道:“所以我不算是个失败的保镖。”
他说话之间露出自己的手臂,佟闻漓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上跟常人的皮肤不一样,那些经过很多年后依然能看出来的褶皱象征了当年让人不忍的缝合和修补。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用生命救护别人,却被当做是一个用坏了的工具一样弃之敝履。
“这几个都是义肢,但中指不行,或许我的中指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接受任何的替品,久了我也就习惯了。”
佟闻漓很惊讶他那右手竟然四个手指头都是义肢,可刚刚他替她拿东西的时候明明还很轻易。
“他们会影响你的能力吗?”她看着他的义肢对着坐在他侧边单独椅子上的男人说到,“超能力者。”
“不会。”他摇摇头,“我的能力不靠我的身体。”
“那靠什么?”
“信仰。”
佟闻漓笑起来,神他妈信仰。
车子随着他们聊着的一路就到了。
finger下车,帮佟闻漓开的门,拎着她那袋东西送她到屋子门口,要走的时候,庄重地问她:“阿漓小姐,跟我相处让你感到愉快吗?”
哈?佟闻漓挠挠头皮:“为什么这么问?”
“先生说送阿漓小姐回家的这段路上,让我有趣一些,无趣的人会让阿漓小姐感觉到烦闷。”
他还叮嘱过这事呢。
也真得难为小F了,还得记挂着售后服务这事。
于是佟闻漓在那儿点头,给了好评:“愉快、愉快,下次还希望见到小F呢!”
说完后,人家才算是完成了任务似地离开。
佟闻漓开了门,上了楼。
下雨天的阁楼房里,雨声打着玻璃。她躺在沙发里,看着那一堆东西感觉不切实际。
她从自己帆布包里拿出电话,忽然想起他说的关于人类发明电磁波是为了什么的命题。她打开开机按钮,再一次发现,人类发明电磁波为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电磁波的传播到她这儿是受到了阻碍的。
算了,明天在开机吧。
于是她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翻了一下日历,最近一单生意是下周的一个蛋糕店的开业。她盘算了一下日子,店里的花料还要再去采购,于是她又拿出自己的账本,在那儿划了一笔支出。做完这一切之后,拿出划线本子,钢笔盛满墨汁,对着雨天发呆,没过多久后又在纸面上写着些什么。
等到她做完这一切之后,伸了个懒腰,眼神瞥到兑换回来的狗粮。哦莫,忘记给来福倒吃的了。
她于是赶紧拆了包装,叫着来福,给他的碗里加吃的,但不同于往日这个一叫就出来的小馋鬼,家里半只狗影都没有,她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她没把来福带回来!
给她锁店里了!
她慌慌张张地穿好外套正要去外面接人的时候,听到楼下熟悉的摩托车声,继而是一阵豪迈的带着一连串从不重复的脏话传出来。
佟闻漓捂上耳朵,跑到楼下,打开门:“别骂了别骂了烟烟,下来了。”
门口带着小烟熏妆的姑娘穿了一件英伦风的格子裙,一双长腿配着靴子坐在摩托车上,脱了帽子在那儿捋着头发蹬着佟闻漓,她身后还五花大绑绑着一只狗。
来福被绑在摩托车上动弹不得,乌黑的眼珠子委屈地表示还惊魂未定。
佟闻漓忙上前把它接下来,来福一被松绑,对着摩托车破口大骂,仰天叫着“绑架啊!似绑架啊!”
“哎,你这傻狗知道谁对你好不,我好心送你回来,你骂谁呢?”阮烟坐在摩托车上甩着安全帽吓唬它。
它连忙跑到佟闻漓身后,呜呜呜地委屈。
“好了好了,姐姐回家给你吃好吃的狗粮。”佟闻漓白捡了个好人做。
继而她又抬头看着依旧坐在车上高傲抬着头颅的人:“女侠,买了小蛋糕,吃吗?”
“不吃。”她淡淡瞥她一眼,“吃甜的吃多了会变傻的。”
仿佛是一种讽刺了。
“店对面那家洋人超市买的,很贵哎。”
她又淡淡看她一眼:“挺有钱啊。”
“白蹭的了。”佟闻漓上前一步。
“你暗恋对象来看你了?”阮烟这才把头扭过来。
佟闻漓一愣,纠正她:“不是暗恋对象,是我那半个神出鬼没的家长。”
阮烟没好气地从车上跨下来,把安全帽一架;“孩子养大了知道来争夺抚养权了是吧。”
“怎么会呢,我永远要孝敬您的,女侠。”
“可别,佟闻漓,你最好跟我一刀两断,我可不想操下了班还要记挂着帮你去看看你这个傻逼是不是又把自己或者又把自己的狗锁在店里的心。”
“我什么时候把自己锁在店里了?”
“迟早的事。”
佟闻漓飞她一个眼刀。
阮烟有她店里的钥匙。她今晚没有演出,排练完之后路过佟闻漓的店,一眼就看到了眼巴巴站在那儿的来福,那叫一个望穿秋水。
阮烟看了一眼绝尘而去后,最后还是选择回来那那傻狗绑在后座椅上给带了回来。
来福本来委屈巴巴的,看到佟闻漓倒满了狗粮,闻了闻后兴高采烈地开始吃了起来。
佟闻漓站在那儿点头道:“果然一份价钱一份货。”
她桌子上摆满了拿出来的东西,抬头对阮烟说到:“你饿吗烟烟,我给你做碗粉。”
阮烟拉开窗户帘,打开院子里的门窗,坐在那儿抽烟:“不用了,我抽根烟就走。”
“哪有一个主唱不节制的经常抽烟的。烟烟,你这样,嗓子要坏掉的。”
佟闻漓走上去,抽掉她手里的烟,摁在烟盒里揿灭了,丢进垃圾桶里。
阮烟被丢了烟,蜷在那儿像是只猫一样地问到:“小阿漓,你什么时候买的烟灰缸。”
“好看吧,我在二手市场上淘来的。”佟闻漓把那白色琉璃花纹的烟灰缸抬起来。
“好看。”阮烟往后伸了个懒腰,“给我做碗粉吧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佟闻漓起身,边走边说:“不是你我是不会做的,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并不想宜家宜室。”
“行,独立女性,多放点香茅草。”阮烟这样嘱咐道。
“知道了。”隔间的厨房里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阮烟吹着风,站在阳光房的阳台上发呆。
没过多久,佟闻漓就端着一碗粉出来,“香茅草多多的,小心烫。”
阳台上放了一张半人高的小桌子,两人就架着那桌子开始吃起来。
阮烟拿来了个小碗,分了一小半给佟闻漓:“吃。”
佟闻漓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也没有吃晚饭,她搬来小板凳,想到自己要吃又在那儿嘀咕:“香茅草也太多了。”
阮烟于是从她碗里把香茅草都夹走。
“烟烟,我今天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又被充满建设家乡理想但没有返乡路费的有志青年骗了?”阮烟脸上毫无表情地嗦粉。
佟闻漓:……
那是她刚到河内的时候在学校里遇到一个大谈梦想的年轻人,胸怀壮阔想要回去建设家乡,但是没有回去的路费。佟闻漓小小的“赞助”了一笔,却被阮烟嘲笑到现在。
“没准他真是回去建设家乡,只是没有钱了。”
“真没钱,他不会去劳动不会去自己赚吗,求你一个小姑娘?你就是被骗了。”
“可是他真的很诚恳烟烟,他还给我看过他的创业计划,有些点子我真的觉得不错。”
“写个创业计划有什么难的,不行就去买一个,办法多的是了。”阮烟依旧坚持到。
“可万一呢,他是真的呢?”
“是真的也不管你的事,你说你这丫头怎么总是爱多管闲事,这两年多来你往西贡孤儿院寄了多少钱过去,你说前两年,你没日没夜地去做翻译,还去什么聚会上做花架拧螺丝,你瞧瞧你那手,折腾得跟老树皮一样。佟闻漓,你是活菩萨嘛,谁都要靠你拯救?”
佟闻漓不说话了。
空气里飘着的浮尘都不敢轻易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