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卷瞳
燕越书当然?知道——他很?好。可她怎么敢?
现在的她,和年少时?最大的不同在于:她有不那么容易红的脸皮可以伪装镇定了?,却也失去了?年少时?追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的勇气了?。
她追寻着他的脚步,希望有一天能被他看到。现在他真的来了?,比懵懂时?她虚构的少年更加真实,对?她更温柔关切,她忽而又失去了?勇气。
她在少年时?多少有些傻气,看不懂人,仅仅凭着一把?伞就?构建了?一个完美的少年出?来。
现在她变聪明了?,她见过太多表里不如一的人。他们彬彬有礼,内里的邪恶却是隔着血肉看不到的,只有偶然?撕破脸皮,才能窥见一点。
人有那么多种?,池盛又是哪一种??
池盛似乎为她而来,池盛似乎无可挑剔。可如果她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小猎物”呢?
他若即若离。
他说“我是你的粉丝”,可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他对?她与众不同,但又不那么明显。
他不如粉丝狂热,又比朋友热情。
他听说她喜欢看滑雪,又说:“十一月份瑞吉里兰有一场比较大的滑雪赛事,会很?精彩,我有几张内场票,你有时?间来吗?”
“可能没时?间,要进新剧组。”燕越书骗他。她将自己的路堵得死死的,免得又心动做傻事。
“哦,不巧了?。”
连着被拒绝两次,池盛便没再?继续和她聊下去了?。
第45章
今晚是燕越书?和池盛在剧组人员面前说话最多的一次,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她在他面前维持住了疏离的态度,也算扬眉吐气了。以后说出来,池盛曾邀请过她呢,只不过她拒绝了而已。
燕越书觉得自己放下了,但心情多少有?些低落。
吃完饭大?家去唱歌的时候,燕越书?觉得这个杀青宴怪没意思的,点了两首歌,唱完便放下了话筒,决定回家。
池盛的手机老?是有?电话进来,他几乎一直在外面打电话。她想趁着池盛没回来,干脆利落地走开。
但不少人都?留她。储锡极力?挽留她,他想?至少等池盛送才?行,便说:“刚刚邬总说要来,再等等,见一见不坏事。”
邬勇杰是这次电影的出品人,也是大?投资人。邬勇杰负责出钱投资,从?来没去过剧组,剧组有?制片人管钱就够了。
崔心姗也连忙过来拉住燕越书?,说:“邬总一直说想?见见这次的主演,你可不能不在啊!”
崔心姗说得热心,其实心里不情愿。崔心姗最近好?不容易搭上这根线,结果人家说想?见见燕越书?!崔心姗便跟邬勇杰说自己和燕越书?关系好?,肯定能见!所?以她一定要将燕越书?留下来,让邬勇杰满意才?行。
大?家正在劝阻燕越书?的时候,邬勇杰被服务员引过来了。
崔心姗一看到他,立刻迎了上去,连忙介绍说:“邬总您可算来了,这位是您一直想?见的燕老?师,燕老?师说您再不来就要走了!”
她急着?说这话,一是让大?家看到她和邬勇杰这个?出品人关系好?;二是趁机拉扯燕越书?,给邬勇杰留个?燕越书?这人不给他面子的坏印象。
燕越书?哪里不知道这个?,她看到邬勇杰之后?,便没再提要走的时候,而是笑着?说:“刚才?我就说要走到门口等着?您来,结果您就来了!”
“本来我要去酒楼见见大?家,尤其是燕小姐。这次我是来晚了,什么都?不用说,我先自罚三杯!”邬勇杰见燕越书?如此漂亮又客气,立刻要自罚三杯,拦都?拦不住。
三杯下肚,见过几个?主演,大?家寒暄了一阵子。邬勇杰顺势坐到了燕越书?旁边:“燕小姐,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再次合作啊!这次电影辛苦你了,你的演技一直备受认可,我觉得咱们这次有?你,一定大?卖!……”
崔心姗坐在邬勇杰另一边,一直撑着?下巴,认真听着?他们说话,还时不时插进去几句话。她听到邬勇杰一个?劲地夸燕越书?,更加不爽了,她趁机又递了几杯酒给邬勇杰,说:“邬总,燕老?师可不止演技好?,能唱会?跳,不比演技差!”
邬勇杰早就有?点晕乎乎了,闻言更惊喜了:“是吗?”
崔心姗连忙说:“燕老?师第一部 电影是和桑导合作的,桑导当时在大?学挑选角色的时候,对歌舞要求也特别高,必须能演能唱能跳,还不能差!您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让燕老?师跳一个?看看啊?”
邬勇杰被酒精上头,加上崔心姗一怂恿,他特别想?看这么漂亮的人跳一个?给他看看:“燕小姐跳一个?啊!气氛正好?,来跳一个?!”
让燕越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取乐,简直是侮辱。
燕越书?沉着?脸拒绝了。
崔心姗却一手拿砂槌,一手拿铃鼓,故意趁机起哄:“跳一个?,燕老?师给邬总一个?面子嘛。”
其他人见状不好?,连忙想?办法转移邬勇杰的注意力?。但崔心姗一直拉着?邬勇杰的胳膊,拱火意图很明显,大?家虽然?瞧不上她这种做法,但一个?是有?了醉意的出品人,一个?是冷冷的当红大?明星,确实都?不太好?插手。
储锡连忙去拿话筒,想?让燕越书?唱个?歌意思一下,不用跳舞取乐。唱歌本来大?家都?在唱的,这样两人都?有?台阶下。
就在大?家围着?两人闹哄哄时,门被推开了,池盛一身寒气走了进来,问储锡怎么回事。因为他看见储锡拿话筒往燕越书?那边递,便不高兴了。
储锡被他不善的眼神一看,连忙低声说:“出品人邬总来了,非要燕老?师跳个?舞给他看。”
池盛闻言,周身的寒气瞬间浸入眼眸中,眼神也一下子冷下来。
他扫了一眼被围着?的圈子,径直走入包围圈内,在满场的热闹的劝解里走到燕越书?面前,似乎眼里看不到其他人的惊讶。
他走近了,倾身将手递到她面前:“我送你回家。”
声音清晰,语气不容置疑地坚定。
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咄咄逼人,觉得有?些冒犯燕越书?,说完之后?立刻又加了一句:“可以吗?”
燕越书?抬起头来,望着?一身寒气的眼前人,欢欣和喜悦在心中炸开,如同烟花绽放。
说要干脆利落的不再见,都?是骗人的。
出品人的醉言,崔心姗的故意,都?是微不足道的。唯有?池盛递过来的手,是她面前最大?的诱惑。
她最缺乏的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现在,这双手给了她勇气。
成年?人不应该纠结真心或是假意,只有?少年?人才?会?对此耿耿于怀。成年?人应该享受当下,就像巩露说的那样,只要他给,她就要。
燕越书?仰着?脑袋,展颜浅笑,将手搭了上去:“池先生送我,我很荣幸。”
可能是在外面的夜风里待久了,池盛的指尖有?些凉,但手掌心温热。
燕越书?抓住了这一点温热。
燕越书?顺势起身要跟着?池盛走时,邬勇杰愣住了,竟然?有?人这么不给他这个?出品人的面子,他醉醺醺的声音比较粗狂,像是厉声阻止:“你干什么?”
邬勇杰坐在沙发上,抬头不满地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目光聚焦了一会?儿,他猛地跳起来,酒也醒了大?半:“池少!”
池盛冷冷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接过储锡递过来的外套,往燕越书?身上搭。
邬勇杰一改刚才?的态度,张开一张笑脸,躬身请池盛坐到他的位子上去:“池少,您坐。之前在池爷那儿,我们见过一回,谈一个?纺织品的合作项目,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池盛当然?不会?坐,他只对邬勇杰说了一句:“你醒了酒再说话。”
此话一出,偌大?的套间内再无人说话。
原本在一旁围观的众人,听到“池爷”和“池少”连在一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谁不知道池爷就是池老?爷子,是池氏集团的掌舵人,那池盛很可能就是池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
怪不得副导演和导演都?对池盛礼貌有?加!谁能想?到池氏集团的继承人跑到他们这个?剧组来做替身演员呢!
怪不得邬勇杰惊讶到失态!
崔心姗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搭上了邬勇杰,这还没发力?就要黄了!更担忧的是,邬勇杰回过头来一想?,肯定知道是自己在怂恿!
“醒了醒了,是我糊涂。”邬勇杰寒气直冒,连忙表示自己醒酒了,并试探着?问他们的关系,“这位是……?”
他试探着?问,想?知道燕越书?是池盛的什么人,要是一般的关系还好?点,要是他们俩有?点什么,他得好?好?赔罪才?行!
池盛之前一直在国外,不显山露水的,大?家只知道池运斌有?个?儿子,在国外天天玩什么极限运动,所?以没多少人去关注他,以为他就是个?爱玩的花花公子,不然?池运斌也不会?提他都?不愿提。
提起池氏集团,大?家只认识池学南,他是池老?爷子的长孙,又常年?跟着?池老?爷子,人人都?以为这个?池氏集团迟早是池学南的。
邬勇杰之前也这么以为,直到前不久好?不容易见到了池老?爷子,发现他身后?站着?个?陌生的年?轻人,才?知道还有?池盛这号人物。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池盛除了刚回国,国内业务才?开展这个?劣势之外,显然?是更有?潜力?继承池氏集团的人!
他现在见到池盛,比见到池老?爷子还紧张!
因为他好?像得罪了池盛!
过段时间池老?爷子生日宴,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张帖子,要是一下子就得罪了池盛,那有?帖子他也不敢去了!
池盛听他问,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反问邬勇杰:“你投资电影的主演之一,燕越书?,不认识?”
这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反问,令邬勇杰更是额头直冒冷汗。虽然?没说什么关系,但这反问的语气,显然?对于他刚才?的行为非常之不满!
“哦哦,认识,燕小姐谁不认识!池少,刚刚是我的错,我的错,”邬勇杰有?些手足无措,看到大?家都?看着?他,便厚着?脸皮自己打自己的脸,说,“我跳,我来跳个?舞给燕小姐看看,燕小姐看看有?哪里不好?的地方,我坚决改正!”
邬勇杰因为是对燕越书?说话,身体便不自觉地向着?燕越书?的方向倾了倾。
燕越书?感觉池盛捏了一下她的手,稍微往他身边拽了一下。她不由地望向池盛,只见池盛并未看她,好?像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这种无意的身体举动,比明确的邀约更让燕越书?欢喜,她便顺势往池盛身边靠近了一些。
然?后?她才?噗嗤笑了一声。燕越书?本来不必笑出声来,她笑出来就是想?给邬勇杰一个?台阶下,也避免池盛和邬勇杰因为她而生出不愉快。
邬勇杰立刻就明白这事可以解决了,燕越书?给了台阶,但行动还是要有?的。他一边往空地走做准备跳舞的架势一边说:“燕小姐笑了!看来是很期待了!”
池盛见状,这才?略微笑了一笑,和邬勇杰说:“邬总不必如此,大?家都?是玩笑而已。”
真让出品人当众丢脸也不好?,何况这次他只是喝多了,被崔心姗怂恿的。燕越书?是当事人之一,当然?也要阻止他,连忙说:“邬总说笑了,邬总能来就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我敬您一杯。”
储锡直接拦了邬勇杰要跳舞的道,附和着?说:“邬总好?容易来一趟,我们敬您!”
邬勇杰顺着?下了台阶,大?声说:“说什么敬不敬的,来,大?家一起举杯,为电影杀青干杯!”
举杯之后?,池盛便送燕越书?回家,这次没人敢拦了,只嘱咐他们“路上小心”。
邬勇杰更是亲自送二人出了门,此刻他的酒已经完全醒了,知道刚才?是崔心姗怂恿,所?以害得他差点一连得罪两个?人!这两人,一个?是大?明星,一个?是池氏集团的继承人,真正得罪下来,可远不止这两个?人而已!
原来他有?些看好?崔心姗,会?拉关系会?说话,他想?着?能捧一捧试试。现在看来,这个?人没必要捧了,今晚的账也得算到她头上。
……
夜里的凉风,从?车窗之外吹进来,这一点点凉恰到好?处。
“刚才?多谢你。”
池盛说:“没什么,我们是同学,也算演过对手戏。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刚才?在套房里,邬勇杰一说池爷,大?家显然?都?很惊讶他的身份,反倒是离他最近的燕越书?,没什么反应,一脸平静。虽然?她总是这样淡定的样子,但是平静成这样反倒让他有?些惊讶。
燕越书?还没反应过来,她对池盛太过熟悉以至于忘了表示惊讶。她问:“惊讶什么?”
第46章
池盛侧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没什么。”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燕越书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当然应该惊讶啊!上车就应该明里暗里地打听!不好奇的话,只有一个可能?,她知道!
高?中时候,池盛多么耀眼啊!就在隔壁班,还?打过他的脑袋,送过他乌龟,递过情书,怎么可能?不认识!只要是个有记忆的人,多多少?少?会记得一点啊!